第1055章 修行（二）

　　小解顯然只是托辭，薙切仙左衛門從宴客廳出來，就壹個人鉆進了寂靜的茶庭。
　　“茶庭”在和風庭園裏，是相當重要的壹塊區域，這裏的擺布與主庭，有著風格上的差別，四周有籬笆，院門至茶寮設置著壹條幽深的園路，兩側栽植樹木，有不少的石頭。
　　好在幽徑上，設了許多照明用途的石頭燈籠，環境稱得上靜謐，卻無壹絲陰森。薙切仙左衛門的木屐聲，壹直來到角落的手洗缽前。
　　“手洗缽”，其實就是把壹塊石頭挖空，鑿成容器，裝水。
　　石頭表面爬了壹層青苔，竹筒嘀嗒朝石缽滲水，仙左衛門拿壹個竹制的舀水器具，平時女仆們沏茶，茶道前，就要在這舀水，洗手。這是很簡單的沐浴禮節。
　　薙切仙左衛門用微微冰涼的水，洗了手，這才從衣兜裏，摸出來手機，翻開通訊錄。
　　“嘟……”
　　長長的撥號音。
　　老人就壹屁股坐在茶寮長廊角落的檐角下，跟異國的好友，聊起了天。
　　當然，如果有旁人在這聽，肯定因為聊天內容，驚駭不已。
　　“妳確定？！”
　　“我能確定。的確是‘極上’的縮影。”
　　“事情大條了啊，老鐵。”
　　薙切仙左衛門眼角抽了抽，手在和服衣兜裏，摸來摸去，半晌也沒找到煙和打火機，索性放棄抽根煙點寂寞的念頭了，嘴唇微張地問：“過去那批妖孽，有這樣晉升的嗎？”
　　“……跳著升？別問我。”
　　“？”
　　“因為，誰特娘知道劉昴星、蘭飛鴻成為廚神前，到底走過了怎樣的路。我又不是那個時代的人！傳言不可信！”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繼續引導？”
　　“引導？呵呵，等他把‘極上’領悟完全了，我們這些老家夥，都得靠邊，當個路人甲乙丙丁靜靜看他表演。”
　　“……”
　　薙切仙左衛門眼角又抽了壹抽。
　　他不是沒聽出對面老朋友的情緒，但那又如何。前浪再怎麽掙紮，也是註定要被拍死了啊。想到今晚的經歷，仙左衛門眸底都掠過壹絲懼怕，這個少年，他也看不懂了。
　　“下面的路，看來只有他自己壹個人去走了。”薙切仙左衛門惆悵道。
　　“是啊！”
　　另壹頭的語氣，也充斥著蛋蛋的憂傷。
　　“不服老不行啊！”
　　以這句話為結尾，電話結束了。
　　長時間抓握手機。薙切仙左衛門看著被手洗缽吸在裏頭的壹輪明月，向來泰山崩而不改色的面龐，卻流露出顯而易見的猶豫。
　　“也罷，就在後頭，推他最後壹把。”老爺子翻開通訊錄，打通第二個電話。
　　“哈哈哈，仙左衛門，深夜找我這個出家人，有什麽急事嗎？”
　　爽朗的言語，來自食林寺的壹真住持。
　　“壹真，我想送個人到食林寺，修行壹段時日。”
　　“修行多久？”
　　“這看他的意思了。”
　　“哦？”
　　薙切仙左衛門鄭重道：“還有，如果可以，請您務必親自給他解疑答惑。拜托了！”
　　……
　　夏羽是在晚宴結束，送走多莉絲後，被仙左衛門私下召見，聽說自己要去食林寺修行這件事情的。
　　他的第壹反應，是不懂。
　　“修行？”夏羽壹臉的怪異，“廚師不是修行的職業，避世就是閉門造車，怎麽知道自己的菜品是否受客人歡迎？”
　　他是個實踐和經驗的崇尚者，對修行什麽的，壹直不以為意。
　　仙左衛門卻只是拍拍他肩膀，遞來壹個嚴肅的眼神，“相信我，妳此去肯定有收獲，但是收獲多少，就看妳自己了。妳要知道，食林寺，除開寺廟弟子、門徒，幾乎不歡迎外客，所以這樣壹個修行名額是我丟開臉面，求過來的。”
　　夏羽還能說什麽，仙左衛門不追究他“偷師”這件事，就是莫大的胸襟和氣度了。
　　換作他自己，啊，妳特麽偷學勞資嘔心瀝血創作的必殺食譜，首級拿來！
　　這樣壹個大胸襟大氣度的前輩，家中巨寶，夏羽自然壹萬個樂意接受他的安排。他又不是沒心沒肺。
　　況且，食林寺壹直作為島國美食界，禁忌般的存在，始終壓得遠月追不上，夏羽早就好奇，恨不得去尋蹤探秘，看看食林寺這麽壹個龐然大物，存在的根基，如何驚人。
　　壹連過去三天，多莉絲由島國回歐洲，夏羽也開始了自己的修行。
　　乘坐電車。
　　坐飛機。
　　JR列車。
　　原本就是食林寺僧人的青木宗太，帶著夏羽，離開東京都，期間換了好幾種交通工具，最後開著壹輛汽車進了山。
　　島國的深山，景致總是相似。夏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也沒開手機定位的心思，他壹路閉著眼睛到終點站，直至進山，汽車終於被山路上茂密的植物擋路，不得以停下，青木宗太叫醒他。
　　“餵，餵，該醒了啊。”
　　青木宗太叉腰站在窗外。
　　夏羽揉著眼睛下車，青木宗太詫異道：“妳都睡了壹天，怎麽還無精打采的？”
　　夏羽翻個白眼，沒吱聲。
　　這不廢話麽。壹整天泡在時間流速異常快的玄妙空間，1小時即1天，壹個短途旅行卻恍如隔日過去了壹個月之久，夏羽覺得自己沒垮掉沒崩潰，真是意誌堅挺啊。
　　“手機定位在這不管用，妳隨便坐壹會，我去找路。”
　　地頭蛇撂下壹句話。
　　夏羽滿頭黑線，不知道該從哪吐槽。
　　雖然他知道青木宗太有幾年沒回寺廟，但也不至於連路都不認識了吧。
　　這樣想，擡眼向前方眺望，視野被蔥郁的綠色完全遮蔽，夏羽嘴角微妙的扯了扯，好像，沒人除草砍樹維護路況的話，幾年沒來，認不得路實屬正常。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
　　這句話放在自己身上，也適用啊。夏羽笑了壹聲，心情不錯，檢查幾日閉關的收獲。
　　“系統：「初窺龍必殺」任務已完成。”
　　暫時無暇理會剛學到手的《極上龍吟》，兩塊源石進了背包，跟原來就有的壹塊，疊加後，數字跳動到“3”，夏羽立即把破階道具，鎖定【香料不等式】廚技，選擇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