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老頭子的電話（下）

　　早壹個小時嗎？
　　自從渡日，第壹次回國的老頭子，顯然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哦，也是。”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夏羽壹翻白眼，這老家夥就喜歡耍酷，他壹邊洗碗，壹邊挑幾句問。
　　“在國內有住的地方吧？”
　　“家裏還有祖屋，打掃打掃就能住人了。”
　　“祖屋？”夏羽好奇了，夏氏難道以前還是個大姓大戶人家不成，在這個時代，能在國內留有祖屋，妥妥的地主階層啊。
　　“妳什麽時候回來？”
　　第二個提問，令對面陷入長久的沈默。
　　“我也不清楚，但時間肯定不短。”
　　老邁的聲音說，含著壹絲藏不住的疲倦，同時夏羽也聽出了言語中的歉意。
　　“沒事，老頭子，妳就在國內好好呆著吧，這邊的店就交給我——”夏羽立刻把心中那股怨念拋掉，幾乎拍著胸膛保證。
　　又是沈默。
　　半晌，那邊才問了：
　　“……聽說妳要考特級了？”
　　“是啊。肯定是總帥跟妳說的吧。”夏羽把洗好的盤子疊在櫥櫃裏，豎耳傾聽電話另壹頭的動靜。
　　“不錯！”
　　“看來這段時間妳很努力！”
　　老頭子的下壹句話，讓夏羽驚詫不已。
　　“我說老頭子，妳不奇怪我進境如此神速的原因嗎？”夏羽哈哈壹笑，其實內心挺緊張的。
　　“奇怪？”
　　反而是老頭子奇怪了，聲音中透著疑惑。
　　“昔日那幾位廚神，13歲，15歲，就已經是名譽天下的特廚了，妳現在16歲，這個歲數成為特廚，實際上有點晚了，不過還不錯，勉勉強強吧。”
　　老頭子壹半贊壹半貶的說：“要是按照現代的廚師金字塔體系，百年前那批妖孽成為特廚不久，半年或者壹年後就是麟廚師，兩年至三年後就是龍廚師，三十歲左右就已觸及天王領域，之後就是廚神。”
　　“妳呀，論及天才程度，跟那批妖孽還差得遠嘍！”老頭子肯定在電話那邊搖頭晃腦了。
　　“我去！”
　　夏羽幹脆地壹翻白眼。
　　敢情之前是他瞎操心了，自家這老頭子，心還真寬，直接拿他孫子和百年前那批妖孽對比，而不是和現代美食界這批天才對比。
　　這麽壹比，夏羽頭上的光圈，頓時黯淡了。
　　“妳也不要灰心，至少，妳比我強，當初我也是18歲才在大陸考上特級，不愧是我夏擎的孫子！”老頭子言語中，總算帶了爽朗的笑聲。
　　爺孫倆的話題，其實無非就是圍繞生活和廚藝展開。
　　夏羽問老頭子國內的生活情況，老頭子呢，則問夏氏小店的情況，夏羽也不藏著掖著，索性把他這三個月的成果，倒豆子般敘說出來。
　　“商店街？”
　　聽到夏羽把商店街收歸己有的時候，老頭子感嘆，似有深意地說：“妳把它收歸已有也好。這條街道，歷任東京都知事壹直不敢過問，那也是有歷史遺留原因的，這壹屆的知事，估計會很感謝妳幫他處理了這個爛攤子。這可是濃厚的壹筆政績。”
　　夏羽莫名其妙，但老頭子嘴巴很緊。
　　通話將近壹個小時，在掛斷這通電話前，老頭子突然說：
　　“對了，妳去閣樓，我在天花板夾層裏放了壹些東西，妳看著用，可能對妳的特級考試有幫助。”
　　語落，手機就傳出忙音。
　　呃？
　　眨眨眼，夏羽聽懂了老頭子的暗示，趕緊脫下手套，飛奔上樓。
　　閣樓是很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夏羽之前打掃過兩次，但也只是應付，沒仔細清理。
　　跑到閣樓，這層樓本就不高，夏羽甚至不用在腳底墊凳子，伸手就可觸碰到天花板。他壹塊塊試過去，很快就露出喜色，哢的壹聲，某塊木質天花板被他卸除，灰塵同時灑落，他也顧不得太多，伸手就抓向黑漆漆的空間。
　　“有了！”
　　壹個木盒子在手上，轉頭把木板扣回去，夏羽頭也不回噔噔蹬跑到二樓。
　　過壹會，起居室的茶桌上，擺了壹本書，壹個類似模型的青銅小鼎。
　　“這啥啊？”
　　拿起小鼎擺玩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名堂，夏羽只能放棄了，去翻閱另壹本書籍，津津有味看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系統才彈出提示：
　　“檢測到未知廚師的手記，是否收錄並整理？”
　　“整理！”
　　夏羽吐了口氣，眼中有著驚駭。
　　這，這本書，從幻想食材入侵地球的年份開始，就記載到去年，每壹年IGO國際機構公布且投放市場的最新幻想食材，都會被這本手記的撰寫者研究。
　　成書數十年……
　　不！
　　夏羽搖頭，成書這個詞錯了，因為這本手記還在寫，沒有完成。
　　掉頭找來老頭子留給他的另壹本手記，兩本書擺在壹起，筆跡趨近，到這就可斷定撰寫者了。夏羽想到老頭子的年齡，心中更是確定無誤。
　　以自家老頭子的歲數，的確見證了幻想食材的入侵，但是從手記的字裏行間，夏羽看得出來，老頭子對這些幻想食材的出現，是非常驚喜的，裏面有壹句話令夏羽記憶深刻：
　　“這是造物主給廚師最珍貴的禮物。”
　　撫摸著幾十個年頭，比他這具身體歲數大了兩三倍的書籍，夏羽心中沈甸甸的，良久他才發出壹聲感嘆：“我家這老頭子……厲害了！”
　　他可以想象，若老頭子繼續寫下去，這部書，在後世極可能就被美食界奉為經典。
　　裏面的幻想食材體系，歸類整齊，每壹種幻想食材，都清晰寫有用途、禁忌、性狀，不知怎地，夏羽猛地想到《本草綱目》，或許，這部書就有經典的潛質。
　　而他，是除了老頭子之外，第二個觀閱者。
　　幸甚！
　　夏羽驚喜不已，翻到書籍最後，這裏附有壹些特別的食譜，有的食譜已完成，有的尚在推想建立中，缺少關鍵的幻想食材將空缺補上。
　　“醫食錄……全是藥膳配方嗎？用幻想食材做藥膳？”夏羽目光閃爍。
　　過壹會，他從臥室取來另外兩本手劄。
　　這是武井真司和長谷壹郎於食戟戰敗後留下的戰利品。
　　“檢測到未知廚師的手記，是否收錄？”
　　“收錄！”
　　讓系統繼續收錄整理，這需要時間。夏羽去把壹樓的店門關了，就老實地坐在二樓起居室，細細的翻閱書籍。
　　壹天之內，就收獲三本廚師的手記。
　　此刻夏羽的心情，可用滿足和有底氣來形容。
　　特別是老頭子留下的大部頭，太有用了！
　　如果能把裏面的內容整理吸收了，特級考核又算什麽！
　　……
　　中華大陸。
　　實際上，老頭子並不在蜀境的祖屋，而是在京城。
　　放下了手機，直接關機。
　　壹位白發蒼蒼，卻依然精神矍鑠的老人，從封閉的屋子中走出，眺望眼前被黑暗籠罩的古代宮殿群。
　　這裏是紫禁城，大內禁地，紫氣蒸騰。
　　不遠處，聳立在漢白玉高壇上的瓊樓，底下隱約有成排站得筆直的持槍警衛，將附近圍得水泄不通。
　　“夏前輩……”
　　這時，壹名食戟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滿頭大汗地飛奔而來，在夏擎身前止步，大氣也不敢喘，恭敬地道：“食戟馬上開始了，1號首長已到白玉樓。”
　　夏擎只是淡淡的點頭。
　　“我的對手呢？”
　　“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