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 動刀

　　尾隨而至的日本船隊近壹箭之地，當前壹艘帆船的甲板上壹個身穿甲胄的男子大聲叫嚷起來。“嘩嘩……”的浪聲中，話音也不太清楚，而且這艘船上有個懂壹點日語的十將也是半壺水。
　　十將在旁邊道：“他似乎在自報名號，自稱是九州什麽人，來討伐俺們。”
　　王指揮聽罷，觀其立在甲板上左右沒有遮掩，二話不說遂拈弓搭箭，瞄準那廝。“啪”地壹聲弦響，箭矢從飄蕩的船上飛出去，風中又偏了壹點方向，射到了對方的甲板上插著！
　　“啊呀呀……”帆船上那廝似乎非常憤怒，揮舞著手裏的刀大喊大叫起來。
　　王指揮唾了壹口罵道：“娘的，有病！”
　　眾軍哈哈大笑了壹陣。笑聲未落，風中便傳來弦響，見那些敵兵拿著半人多高的長弓紛紛放箭。王指揮等人擡頭看去，拋射的箭矢從空中飛了過來，日本弓射程不近！船舷下面的海上“波波”直響，有些箭矢還射到了甲板上。
　　許軍將士卻沒反擊，大夥兒幾乎都拿著火器，眼下這距離夠不著。
　　日本船隊壹面追壹面放箭，但在遠處胡亂拋射的箭矢對許軍威脅很小，箭矢時不時湊巧擊中將士，但大夥兒身上戴著鐵盔、披著板甲，落下來的箭鏃無法射穿，只聽得“叮當”作響。
　　敵軍順風，漸漸靠近。待船體慢慢轉向，左舷斜對日本船隊時，王指揮當即下令道：“回擊敵兵！”
　　實際率領人馬的是壹個都頭，都頭隨即大聲吆喝指揮作戰。二十幾個人壹起舉起火器，聽喊聲，“劈裏啪啦”齊射壹輪，甲板立刻硝煙騰起。
　　爆響之後，大夥兒急忙忙活著裝填，船體的方向也漸漸改變。許軍人數太少，無法進行三段擊戰術，否則每壹輪火力不夠密，殺傷力更加不堪……將士們手中的火器必須要密集齊射才有殺傷力，特別在飄蕩的船上準頭極差，更依賴齊射！
　　裝填實在是個緩慢的過程，等大夥兒再次準備好時，日本船隊前鋒已近至二三十步！許軍待船體左舷再度面對，立刻列成橫排，“砰砰砰……”開火，日本船上哇哇的慘叫聲傳來。但弓箭依舊未停，不斷有許軍將士中箭，結合部的皮甲已不能防禦平射的箭矢，時有傷者。
　　將士們見敵兵漸近，再度裝填已來不及，壹些人遂棄火器，拿弓弩還擊；壹些人則準備梭槍投擲。
　　“嗖嗖！”最前方的壹艘日本帆船上陸續拋出了繩鉤，鉤住許軍船舷。甲板上已無隊列，將士們拔出障刀割繩子，另壹些人則拿著弓弩瞄準日本船射殺。海面上的叫喊聲漸漸變大，船只之間箭矢“嗖嗖”亂飛。
　　日本船甚眾，追上之後很快從左右兩翼包抄。
　　“啪啪啪！”右舷也飛過來了許多鉤繩！許軍將士喊叫著，分兵到右舷，提起障刀開始劈砍鋸割上面的粗麻繩，箭矢越來越驟密，慘叫聲時有傳來。
　　不到壹炷香工夫，輕舟艦四面被圍困，日本帆船借力拉拽鉤繩，迅速與輕舟艦接舷。
　　“哇哇……”壹個日本人率先登船，端著長槍刺向壹個許軍士卒的胸口，“叮”地壹聲金屬撞擊聲，那許軍士卒伸手抓住了長槍木桿，身體壹側，槍頭與甲胄的金屬摩擦聲叫人聽著牙酸。那廝剛上甲板，迎頭就中了壹刀，慘叫了壹聲，旁邊另壹個許軍士卒又拿障刀捅進了他的側腰，鮮血濺了壹臉。
　　但更多的日本士兵從各處攻上甲板來了。“殺！”都頭舉起鋼刀，大吼壹聲，眾軍四面防禦早已混亂，但這時也齊聲應道：“殺！”聲勢依舊。
　　越來越多的日本士兵跳上甲板，船上沸騰了！狹小的船板上，短兵相接，甲板上漸漸被血水淌紅，船身又左右搖晃。眾人吼叫慘叫著，全然不像作戰，卻是在拼命掙紮。
　　甲板上壹團亂麻，日軍士卒嚷嚷著向指揮艙這邊攻來了。王指揮的幾個親兵部將立刻操刀上前劈砍，兩個敵兵慘叫著從木梯上滾落下去。
　　“噗！”壹個親兵面門中箭，手裏的刀掉了下去，“砰”地擦進船板，身體歪倒。後面的親兵立刻守在門口拼殺。
　　接舷戰沒壹會兒，許軍已無力支撐，兵力太單薄。王指揮看下去，只見壹個渾身鐵甲的士卒被好幾個人按在滿是血汙的甲板上，被人拿武士刀用力猛刺。僅剩的將士全都受傷，在亂兵裏掙紮拼殺。
　　“大勢已去，可惜了。”王指揮回顧左右護著他的兩個部將，嘆道。
　　部將道：“咱們下去拼了！”
　　王指揮壹聲不吭地掀開旁邊的幾件蓑衣，頓時幾只大木桶露了出來，那是前兩天搬到甲板上晾曬過的火藥。
　　部將們見狀，把抽出壹般的腰刀“唰”地又放了回去，轉頭看著王指揮。
　　王指揮打開壹只木桶的蓋子，拿起了壹個裝燒紅木炭的瓦罐……火器兵用的火種。
　　他拔開瓦罐的木塞，對著外面大喊道：“兄弟們，咱們在那邊相聚！”喊罷便看著身邊的倆人道：“二位兄弟，再會了。”
　　倆十將單膝跪地，抱拳執軍禮，正色道：“末將等與王將軍道別！”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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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皇城金祥殿，郭紹壹掌把紙條拍在禦案上，“哐”地壹聲，把硯臺也震落在地。他怒火沖天道：“太囂張！”
　　旁邊的宦官被嚇得渾身壹顫，撲通跪伏在地。連書房裏辦公的內閣輔臣等人也急忙站了起來。
　　郭紹鐵青著臉，深吸壹口道：“還是弱國小邦，尚能如此狂妄，要是坐大豈能了得？！”
　　盧多遜等人走到屏風後面，拜道：“陛下息怒。待木蘭艦建成，便叫日本國為此事受到我朝嚴懲！”
　　……而此時平安京朝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半個月後九州的武士頭領上書請功，攝關大臣藤原實賴才知道西海岸發生了戰事！
　　小野好古也在場，當即鞠躬道：“左大臣明鑒，此事絕非下官指使！下官欲關東武士團有些來往，但著實與九州地方沒什麽關系！”
　　藤原實賴壹言不發。
　　小野好古便又道：“此乃未能及時讓各地知道朝廷態度之故。前者有勾結外邦的下職司、許國官吏被殺，今許國船只又肆意闖進九州，時間壹長，難免發生沖突。我國與大許的沖突還會上升，左大臣，是該決斷之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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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野好古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壹旦動刀、局面就很難控制，這時石見國又發沖突。
　　石見堡駐軍在海路運輸不便的情況下，軍糧儲備不足，張建奎無計可施，給附近的壹個莊官送去了壹封信，要求莊官低價出售稻米兩百石。但期間已過，莊官不予理會。
　　當此時，張建奎派斥候探明遠近情況後，帶著兩百多人和銅炮四門來到了莊園主的家門口。火炮從車上擡下來，架在了莊院大門二十步外。步兵的火器裝填好，擺在其門外。
　　終於大門開了，壹群拿著兵器的武士先出來，接著出來了壹個老頭。老頭站在門口，用日語道：“我們地小糧少，自家人的口糧也不夠，實在沒有余糧賣給貴軍！”
　　張建奎叫人翻譯：“爾等日本國人，再作推諉，咱們便不客氣！”
　　但那老頭還是那口話。
　　旁邊的壹個軍府幕僚道：“這些鳥人不是沒有糧，必是怕被治資敵之罪。”
　　部將聽罷嚷嚷道：“別和鳥人們廢話了，直接進去搶！”
　　張建奎摸了壹下腦袋，有點下不了臺，他總歸是個武夫，也沒多想，幹脆道：“狗日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開炮！”
　　附近的人們聽罷忙拿手捂住耳朵，見炮卒拿火炭去點了引線，頃刻後，“轟”地壹聲巨響，地面也猛地壹顫，火光閃動，濃煙騰起。
　　壹枚鐵球從噴著火焰的炮口飛了出去，徑直把門口那老頭撞飛，巨大的撞擊聲叫人心驚膽寒。後面的幾個武士也被掀翻在地。
　　大門口剩下的目瞪口呆，站在那裏，有人不受控制似的向後倒退。
　　就在這時，突然“砰砰砰……”壹通爆響，那些人頓時嘶聲裂肺地慘叫，軀幹被鉛丸擊穿，血珠亂濺。
　　許軍步兵只放壹輪槍，便有武將拔刀道：“殺！”
　　眾軍便叫嚷著沖了進去，先把門口還在動彈的人砍死，亂兵便瘋狂地沖進了院落……
　　亂兵壹進去就沒法掌握分寸，把整個莊院的人殺了個精光。但大夥兒幾乎掘地三尺，也沒從裏面找出太多糧食。
　　“他娘的！”有個武將破口大罵，“東島人也太窮了！”
　　張建奎也很苦惱，以前海運物資主要是彈藥軍械，糧食運得很少，因為當時可以讓高崎幫忙籌備糧草。而最近海面上又出事，到石見國的許軍船只非常少……如果不早早準備充足軍糧，將來被圍困了豈不要被餓死？
　　軍府幕僚出主意道：“壹面威逼利誘別的莊官給籌備軍糧；壹面權衡進攻郡司，石見國諸郡司武備很差，官府府庫肯定有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