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西風緊

歷史軍事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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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剪不斷理還亂

十國千嬌 by 西風緊

2025-3-10 20:58

  五代以來,宮廷選秀女、甚至選嬪妃也不僅限於處子,但進宮時還是要被宮婦穩婆驗身,對選入宮廷的婦女進行登名造冊。符金盞主持後宮呆了幾年、見多識廣,當然知道穩婆怎麽查的。
  符金盞觀察郭紹的神情,只覺得他是故意要捉弄自己!
  但引誘她的不僅是郭紹,還有別的事。她的臉越來越燙,渾身都熱起來。
  符二妹繪聲繪色的描述再次浮上腦海……只怪符金盞的記憶力太好,那些話進入她的耳朵、便掏都掏不出來。宮廷裏也有些婦人說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但那樣的話不能影響符金盞;恰恰是符二妹那樣壹個初經人事的女子、又是她很了解的妹妹詳盡說出來,讓符金盞深信不疑。聽二妹說那些話的時候,符金盞好像是自己親身經歷似的。
  還有前陣子,本來到了要自盡的絕望地步,忽然見到紹哥兒,失態時情緒崩潰時的淡淡體驗,也叫她難以忘卻。
  “哇哇哇……”忽然前殿的壹通大哭驚起了符金盞,不壹會兒又聽到木魚聲與和尚超度的念經唱誦。她的眉頭微微壹皺,低頭壹看,自己披麻戴孝,連系在腰上的帶子都是麻繩做的。她立刻回過神來。
  “我不能讓妳那樣做,那樣是褻瀆!”符金盞急忙搖頭。
  郭紹道:“只是查壹下,我只要沒有褻瀆之心,就沒關系的。”
  符金盞拉下臉冷道:“身體都被妳看了,還沒有褻瀆之心?妳倒是去哄三歲孩子差不多。”
  郭紹似乎也意識到了他的拙劣,壹籌莫展的樣子,嘀咕道:“但這樣就沒法叫我相信了,畢竟那種蹊蹺的事沒人會信的。”
  “妳不相信就算了。”符金盞氣道。
  郭紹又道:“之前太後說有獎賞和驚喜的,妳叫我確認壹下,這驚喜就太大了……您金口玉言,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妳……”符金盞竟然無法反駁,冷冷道,“我沒想到妳如此壞的人,這都是什麽時候,竟然還想著那些事。當初我是被迫無奈,情急之下的不得已之舉。”
  郭紹壹臉失望地嘆道:“原來如此。太後有沒有想過,既然先帝與妳並不夫妻之實,他對於妳、與河中府李崇訓又有什麽區別呢?”
  符金盞沈默不語。
  郭紹又小聲道:“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
  符金盞胸口壹陣起伏,想到自己居然要為那人守節,心裏確實很不情願。壹時間心裏如同壹團亂麻糾結在壹塊兒、剪不斷理還亂,都快分不清這世間的黑白對錯了,頭腦昏昏沈沈的。只覺得呼吸已經十分困難。
  她咬著貝齒,使勁搖頭道:“我是天下人的太後,理應為天下表率,不該作出那種有失體面的事。況且在國喪期間,我披麻戴孝那麽做更加有悖天道,我不能……”
  郭紹沈默了壹會兒,終於呼出壹口氣道:“太後所言極是,我並沒有逼迫妳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便罷了。”
  符金盞見他抱拳作禮,以為他要走,心裏頓時好像掉了壹塊肉似的難受。欲望是可以克制的,當初的痛苦和恐懼也是可以忍耐的,熬熬就過去了,但是……要眼睜睜看著這個人的心稍稍遠離,她也不能忍受。
  讓他完全相信真相,就能讓他對自己的心回到以前,甚至超越以往所有時刻……與壹個人的心完全在壹塊兒,是怎麽樣的感受?符金盞忍受不了那樣的期待、和誘惑。
  她忽然伸出手道:“等等!”
  郭紹沒動,站在那裏壹言不發。
  符金盞臉色蒼白,又權衡了壹番,看著他顫聲說道:“妳不能有齷蹉的心思,更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我很害怕。”
  郭紹的聲音低沈而有力:“無論多麽嚴重的事,我都擋在太後的前面。”
  符金盞的心稍安,紅著臉道:“裏面有午睡休息的暖閣。”
  ……
  她沒有脫衣服,只是把外面的孝衣和外套去除了,但白綢中衣十分柔軟,薄薄的輕柔的壹層面料恰恰能包裹住她的身材,完全掩不住身材的輪廓。郭紹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確實很不公平,它對極少數的人特別偏愛。可惜的是,這樣的美好卻不能永恒,它終有壹天會逝去。不能不叫人扼腕嘆息。
  國喪的悲涼氣氛完全無法郭紹的心情,他只覺得見到了人間的鬼斧神工,仿佛天下都綻放了百花,壹年四季從不雕落。他完全是懷著虔誠的心在膜拜。
  ……良久後,郭紹撩起自己的衣襟,擦著自己的臉和頭發。回頭只見符金盞靠墻蜷縮在榻上,雙手捂著臉。她顫聲道:“妳叫我還怎麽見人……”
  “沒人知道的。”郭紹忙柔聲寬慰道。
  符金盞把手放下來,壹臉通紅。她捂住自己裙子,伸手拉扯了壹下把自己的修長雪白的腿遮掩住,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說好的只是查驗,妳都做了什麽!”
  郭紹無辜道:“我已經查明了,是妳叫我繼續、以便更清楚地確認。我要是故意,剛才趁機壞了太後的清白,妳也沒處哭。”
  “那樣我會恨妳!”符金盞拉下臉道,“得讓我想清楚,妳不能擅作主張。”
  郭紹忙道:“是。”
  符金盞伸出玉白的手從耳際撩了壹把,攏了壹下秀發,氣呼呼地說道:“妳過來!”
  郭紹只得走近,在塌邊坐下。符金盞長呼壹口氣,伸出顫抖的手指,猶豫了壹下放在郭紹的臉頰,然後用拇指撫弄著郭紹的嘴唇,小聲道:“妳也不嫌醜?”
  “要是我覺得醜,這世上沒有好看的東西了。”郭紹壹本正經道。
  符金盞又問:“妳對別人這樣過?”
  郭紹楞道:“怎會?”
  符金盞小聲道:“以後妳不準對別人這樣,包括……我二妹。我準許妳妻妾成群,但妳不能對任何人超過我。”
  “我聽妳的,再說確實沒人能與太後相提並論。”郭紹道。
  “妳還叫什麽太後?”符金盞紅著臉道。
  “金盞?”郭紹小心叫道。
  符金盞埋怨道:“當初我爹為什麽不給我取個好聽點的名字……唉。”
  俄而,她又摩挲著額頭,皺眉道:“我這樣做,真的對嗎……要是被人察覺怎麽辦?”
  郭紹無言以對,如果這也算對,世上還有錯的事嗎?但錯的事,也不是壹定不能做……他小聲提醒道:“只好小心點了,現在局勢還不是很穩。”
  符金盞輕輕點頭,正色問道:“現在妳信我了麽?”
  郭紹道:“這事兒確實太荒誕了,但由不得我不信。”
  符金盞用婉轉的聲音低低地述說道:“我到河中府時,還沒來得及,李家就被太祖帶兵攻滅了。因為我對李家前夫不太中意,性子也強,就拖了壹陣子,沒料到後來就出事了……”
  符金盞接著小聲道:“後來跟了官家,但官家很挑剔,以為我是嫁過人壹直就很嫌棄。李府破亡後,我娘很守禮嚴厲,要逼我出家或以死贖罪。只有嫁給官家後,才能避免那樣的命;我不討好官家、不想得他的寵,如何活得下去……妳以前看到的都是表象,根本不知道我過得什麽日子。”
  郭紹聽罷嘆了壹氣:“真可憐。”
  符金盞壹臉委屈幾欲落淚,又問道:“官家屍骨未寒,我就做出這樣有失婦德的事,妳心裏會不會嫌我、看不起我?”
  郭紹道:“以前我以為金盞服侍過幾個男人,但還是不嫌。現在我知道了妳是個潔身自好、高貴潔白如雪的女子,別說嫌,我覺得永遠也沒法從妳的手掌心逃脫了……這個驚喜太大,我還沒回過神來。”
  ……符金盞沈默了良久,沈重的呼吸稍緩,悄悄說道:“妳以後還得聽我的。從現在起,妳要在禁軍裏取得優勢、建立更高的威信……這天下沒法長久平衡,註定要主弱臣強,我希望強臣是妳。我只相信妳。”
  她又認真提醒道:“妳聽我的,我不會讓妳失望。”
  郭紹聽罷心裏壹陣緊張,忙道:“我甘願為金盞效力。”
  符金盞的臉上情緒激動:“只待我們掌握了絕對的優勢,今後便不再會擔驚受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無人敢威脅我們、連對我評頭論足也不敢!”
  郭紹忙附和道:“妳說得對,當年唐太宗殺了自己的親哥哥,誰會說他的私德?武周女皇為清除異己、殺人無算,照樣是壹代大帝。”
  符金盞聽得,漸漸從糾結中回過神來,剛才那種小女子般羞臊的神情漸漸不見了,重新恢復了霸道的氣度。
  郭紹見狀,說道:“當今中原羸弱、分崩離析,只要在太後執政下,能將中原從壹個國變成威福四海的帝國,今世後世千秋萬代的人無不敬仰膜拜。”
  符金盞冷笑道:“如果能那樣,人們會不會推崇妳和我的事?”
  郭紹道:“這與儒家禮制不符,估計不會推崇、但會輕描淡寫,因為相比之下私德根本不值壹提;只會大書特書在大事上的功績。”
  符金盞的目光火熱,手在郭紹的五官上撫摸,十分輕柔又非常仔細。她輕輕問道:“妳在想什麽?”
  “我想要看見自己最關心的那個人,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對她最大地驕縱和寵愛,唯有如此才能彌補我心裏難以磨滅的遺憾。”郭紹沈聲道,“這壹世,那個人就是妳,妳就像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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