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西風緊

歷史軍事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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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壹章 妳莫哄我

十國千嬌 by 西風緊

2025-3-10 21:00

  兩邊的宮女掀開大轎帷幔,金盞走了上去,她壹拂袍袖,大氣從容地端坐在了椅子上。宦官唱道:“皇後起駕!”
  前呼後擁之中,她端坐在高處,很快找回了氣勢。此時的身份雖是借用,但金盞相信自己的壹切就快回來了!
  及至行宮,大轎緩慢小心地落地,便有壹個宦官在門口道:“官家頗感疲憊,召皇後入內侍奉,爾等不用近前打攪了。”
  眾人壹起躬身道:“奴婢等遵旨。”
  金盞拉了壹下鬥篷的領子,款款走進這棟房子的大門。此前已經細心問過二妹住在哪個房間,金盞默默地看清了方向,見那間上方的窗戶還亮著燈,周圍已無任何人。
  她雙手交疊放在腹前,緩緩從掛著燈籠的廊蕪上向那亮著燈的地方走去。她心裏有些急迫,但已經忍耐了那麽久,最後這短短的壹段路,還是沈得住氣的。
  這段路,她的心緒十分起伏,無數的往事都壹股腦兒地湧上了心頭。
  那扇窗裏的柔和燈光,卻如同浩瀚夜空下無邊的天下的中樞,所有的權威、勢力、力量、富貴都集中在了那裏!金盞曾經仿佛丟掉了壹切,但從未失去希望,因為她擁有的東西都寄存在了那裏,能隨時取出來的憑據、就是那個男人的心……不過憑據十分可靠。因為那人擁有壹切,但他的心卻被金盞擁有。
  “嘎吱!”木門打開了,便見郭紹那張熟悉的臉露出驚喜之色,眼睛在燈光下皚皚生輝。他有所準備等待,也壹眼就認出了金盞。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郭紹默默地看了壹眼外面,然後上前兩步把門閂上了。
  “金盞。”郭紹沈聲喚了壹聲。
  符金盞柔聲應了壹聲,打量著郭紹。其實他長得並不是那麽英俊,但不知為何金盞會朝思暮想。很普通的壹張臉,除了眉宇和眼神頗有英氣,面部線條無甚棱角特點,五官只能算端正;皮膚也比較粗糙,臉頰上隱隱還有小小的不能復原的戰陣傷痕。但是,金盞習慣了這張臉,也無抵觸,她覺得很親切暖和。
  聞著那熟悉的氣味,金盞身上有些發軟,這陣子的精神疲憊讓她很想躲進那懷裏。
  剛這麽想,郭紹果真便保住了她,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貪婪地呼吸著她的氣息。金盞只覺得似乎心有靈犀,放在他肩膀上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意,雙臂也輕輕拿起來摟住了郭紹。
  毫無抗拒……很奇怪,照禮制和道理,她與郭紹這麽摟著根本就是不對的,但金盞卻有種理所當然的感受。哪怕郭紹用手撫摸她的壹些地方,她也全然沒有被猥褻的感覺。倆人的臉頰、耳朵、脖子都忍不住親昵地磨蹭起來。
  郭紹帶著歉疚的口氣道:“我疏忽了壹些事,讓妳受了委屈……”
  金盞渾身無力,好像泡在溫水裏壹般,慵懶地享受著他的撫摸和他的溫言細語,身上輕飄飄的,都不想費力說話了。
  紹哥兒的懷抱,真是讓她迷戀。金盞完全不想和他解釋什麽,只喃喃道:“讓我死在妳懷裏好了。”
  郭紹抱得更緊,“著實不是不在意金盞,我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妳。之前沒機會說得太多,但我壹直都在想辦法。讓大周滅亡,改國號建國,絕不是想做什麽開國皇帝……金盞知道的,我只在乎實權,不在意虛名……”
  金盞輕輕掙脫郭紹的擁抱,從袖袋裏掏出那塊繡著朱雀的紅綢來,塞到郭紹手裏:“還給妳,還說那麽多作甚?”
  金盞的嫣然笑意,感染了郭紹,倆人相視壹笑,壹切都仿佛雲煙。這塊紅綢,意在烽火危機中的信任,郭紹讓她出宮時,便表明了心意。
  “對了……”金盞又打開手裏擰的包袱,從裏面拿出壹件翻領袍服來,“這陣子正好清凈空閑,給妳做了壹件衣裳,試試合身麽?”
  郭紹楞了楞,呆呆地讓金盞服侍他給穿上,伸手摸著上面針腳整齊的壹針壹線,“怎地……親自費時做衣裳?我有穿的。”
  金盞面露羞澀,柔聲道:“那不壹樣,我親自讓自己的夫君吃飽穿暖,才是做婦人哩。”
  郭紹的神情激動,壹副言拙的樣子。他想了想道:“我有金盞足也,這件事辦妥了,我便不再親近別的婦人,只與妳廝守。”
  金盞壹聽,心想這倒是她最想要的……因為壹想到她的男人,與別人卿卿我我便膈應!但是……
  她試探道:“二妹可是妳的結發妻,還有妳登基前的那幾個妾,與妳共患難過來,李處耘的女兒也癡心,妳要是為了我辜負了她們,那我不是成惡人啦?”
  郭紹沈聲道:“我無法對得起所有人,凡事總有個取舍。”
  他的語氣裏露出了幾分殘酷,金盞聽得出來,他此時的情緒有點極端。
  金盞暗自嘆了壹口氣,心道:妳有這份心就好了。
  她低頭沈默片刻,掩嘴笑道:“夫君說得對,凡事總有個取舍哩。我也想大許朝和夫君少經歷些風浪,還想過好日子。為了獨寵之心,招人嫉恨攻訐,可不是好事。”
  郭紹道:“金盞剛才叫我什麽?”
  金盞抿了抿嘴唇,臉頰上泛起壹朵紅暈,避開了目光。她又柔聲道:“看著我的郎富有四海,天下嬌娘都投懷送抱,其實我很欣慰。我還想給妳建銅雀樓哩。”
  郭紹笑道:“金盞莫哄我。”
  金盞道:“我哄妳作甚?”
  郭紹握著她的手,嘆道:“這天下待我最好的,便是金盞了。”
  “妳知道就好。”金盞嬌笑道,又伸出手指撫摸他的臉頰,拇指撫弄著他厚實的嘴唇,將嘴湊到郭紹的耳邊,“別人是被夫君把玩,夫君的好,只有我能真正嘗到。”
  郭紹笑道:“金盞是守禮儀的閨秀,這等話也說得出來。”
  金盞道:“確實奇怪哩,在夫君面前就敢說。”
  郭紹有些迫不及待地回頭看了壹眼暖閣裏的床。紅燭之間,那床鋪與宮中大殿的不同,而有木頭雕琢的木架,裏面掛著壹層紗帳,外面還有壹層不透光的綾羅床帳,是比較謹襯的布局。
  燈火的暖光,美人的紅顏,良辰美景的愜意叫人沈醉。
  ……鑾駕剛到大名府的第二天壹早,呂家就來人了。
  禁軍侍衛把呂府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遠近被大張旗鼓的人馬攪得雞飛狗跳,那民宅中有養狗的人家,連狗都“汪汪汪”地叫個不停。
  呂家也算是高門大家,在周圍很有名氣,壹時間遠近來圍觀的人非常多,都想看看出了什麽事。
  大門口也有壹些家丁部曲,那呂春才是大將,看家護院的不少,但誰也不敢上前,來的是衣甲鮮明的禁軍,誰還敢和禁軍幹仗不成?
  不壹會兒,大門打開了,呂春才和壹眾隨從走了出來,他看到當前壹個紅袍文官,便上前執禮。
  “本官禮部侍郎盧多遜。”文官大模大樣地自保家門。
  呂春才回顧周圍的禁軍人馬,臉色難看道:“不知盧侍郎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盧多遜道:“聽說呂將軍想謀反,奉命查探。這是樞密院朱砂牌票,請呂將軍過目。”
  後面圍觀的官吏百姓聽到謀反,頓時嘩然。
  那字眼壹般很難聽到的,十分刺耳!呂春才臉色蒼白道:“末將何時要謀反?誰誣告末將,可有憑據?”
  盧多遜道:“若有憑據,本官還站在這裏與妳說話?今日便是來查憑據!”
  呂春才幾乎要哭出來:“無憑無據就要搜查末將之家,末將還有何臉面為官?”
  “呂將軍有無臉面,那便不是本官能管得著的事了。”盧多遜壹揮手,“仔細給我搜!膽敢阻擋者,即違抗樞密院軍令、意圖謀反,格殺勿論!”
  那氣勢洶洶的禁軍將士聽罷不容分說,便朝洞開的府門湧來。呂家家丁部曲,誰也不敢阻攔,紛紛避退,眾人腦子總是比較清醒的,對方文官拿著朝廷軍事中樞的軍令,帶的又是天子禁軍,誰找死去觸那黴頭?
  呂春才已顧不得禮數了,急道,“妳們快跟著去,瞧著他們搜,切勿讓人把外面的東西丟咱們家!”
  盧多遜冷冷道:“呂將軍此言差矣,朝廷要查妳,還用栽贓下作手段?若呂將軍忠心為國,朝廷又會查妳?”
  外面圍觀的人群壹番議論附和,眾人也十分好奇起來……大名府遠近的人都知道,呂家在此地幾十年了,壹個地方豪強武將,京城朝廷怎會莫名其妙對付他?究竟是何原因?
  壹時間沒人能說清楚。
  呂府裏面,那些禁軍將士搜查起來也毫不講理,裏面框框當當的亂響,將士們壹進屋,二話不說,就把家什掀了,那些擺設的瓷器和用具,掉在地上摔得到處都是。有的士卒還拿長矛在床上、櫃子裏到處戳,有的人拿著長桿把瓦頂都捅破了!這哪是搜查?根本就是來把呂家砸了罷!眼前的陣仗,就差丟把火幹脆燒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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