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背叛與謊言

　　周憲軟軟地靠在塌上、壹縷青絲被她的唾液沾在嘴角，頭上的雲鬢已經散開。她想起剛才的失態，當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頓時羞愧難當。
　　她頓時腦海中浮現出了母親的諄諄教誨，以及母親口中描述的那些水性楊花的低賤女子的醜陋，壹時間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郭紹的聲音道：“我看妳緊張，所以想先安撫壹下，還沒對妳做什麽……”
　　“妳別說了。”周憲紅著臉道。
　　郭紹道：“既然都這樣了……”
　　周憲轉過頭來，看了壹眼郭紹，她的臉更紅。急忙掏出壹張絲帕在揩他的臉，擦他的嘴唇時，她的手都抖了：“妳怎能……那般對我？”
　　郭紹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壹時因為憐惜之情沒忍住，妳千萬別說出去，這是我們倆的秘密。”
　　周憲埋怨道：“我和誰說去？”
　　“我還能做接下來的事麽？”郭紹忙問。
　　周憲幽幽嘆了壹氣，心道自己已經失德，自然要叫他滿意才行。反正男子壹會兒工夫的事，得逞了、他就不會再糾纏的。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遠遠地傳來了第壹聲公雞打鳴。周憲側身躺在榻上，滿頭大汗像是生了重病壹般，臉色也異常蒼白，有氣無力地喘著氣。她微微睜開無神的眼睛壹看，檀木枕頭上兩排牙印，周圍壹片狼藉。只覺得魂魄都被抽空了壹般。
　　周憲幽幽說道：“天都亮了，郭將軍是不是不要命了？可我骨頭都散架了。”
　　郭紹遂作罷，起身拿被子蓋住她的身體，周憲身上壹暖，心裏也微微有些波動。很快便聽到了窸窸窣窣穿衣的聲音，她問道：“妳答應過我的事……”
　　“我會盡力而為。”郭紹道。
　　周憲聽罷心裏稍安，迷迷糊糊很快就睡了過去。
　　後來便被人推醒了，周憲睜眼壹看，只見是陳佳麗的臉。周憲慢慢回過神來，急忙抱住被子坐了起來，只見房間裏很整潔，她這才長籲壹口氣，又不動聲色問道：“表姐收拾過屋子？”
　　陳佳麗搖頭道：“我剛進來叫醒妳。已經中午了，下午六公子應該會回來，妳不能再這麽睡著。”
　　“妳把我害苦了。”周憲皺眉道。壹時間覺得好像做了壹個夢，轉頭看時，枕頭上的牙印還在，坐在那裏發了壹會兒怔。
　　陳佳麗卻把手伸進被子壹摸，說道：“妳快起來，我叫人換毯子……郭將軍答應妳的事了？”
　　“嗯。”周憲低頭尋思了壹番，陳佳麗的陰謀其實並沒有得逞，實際上還反而幫了她；若非如此，可能朝廷真會貪圖李弘驥的進貢財物。
　　但陳佳麗顯然沒安好心！
　　不管怎樣，周憲不敢得罪她，只能好言說道：“表姐定要替我保密，要是妳背後悄悄告訴了我夫君，我會恨妳壹輩子。”
　　“妹妹，我安排的事兒，怎會害妳？”陳佳麗好言道。
　　周憲冷冷道：“妳發誓。”
　　陳佳麗怔了怔，似乎有點愧疚，還是依言發了誓。
　　周憲起床收拾了壹番，只覺得腰酸背痛，雙腿發顫，身體抽空了壹般。她坐在凳子上說道：“表姐，請妳叫奴婢燒點水，我要沐浴更衣。”
　　陳佳麗依言出去吩咐去了。
　　周憲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裏的自己，伸出玉手撐在自己的額頭上，心裏萬分難受。事前她就想明白了自己該怎麽做，已經有了準備，但絲毫沒料到會這般樣子。壹夜之間，完全顛覆了周憲的見識，讓她第壹次體驗到了壹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原來那事並非是帶著厭惡心情的忍受。
　　母親說得沒錯，淫賤的婦人真的是忘乎所以，什麽羞恥心都顧不上了。周憲原先以為自己只是被侮辱壹下，但代價遠遠不止如此。
　　周憲看著銅鏡裏的自己，默默道：過陣子就忘了，我還能在乎壹個只見過壹面的人不成？
　　就在這時，忽見陳佳麗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催促道：“別沐浴了！趕緊換身衣裳，把頭梳壹下，六公子從朝裏回來了，正在路上！”
　　“不是說下午才回來？”周憲趕緊收住心思，面對燃眉之急。
　　陳佳麗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提早回來，按理他下午還要去拜見壹個大臣。”
　　周憲什麽都顧不上，先換了壹身襦裙，然後趕緊對著銅鏡梳妝打扮。臉色有點蒼白，她故意擦了壹點水粉，又拿淺紅的胭脂塗抹了嘴唇。
　　細心檢查了全身各處，只有眼睛裏帶著疲憊，其它地方都被她掩飾。
　　沒多久，果然就見到了李煜。
　　“昨天見過了客省使昝居潤，晚上還有夜宴，所以傍晚時派人回來告知。但今天宰相王溥不見我。”李煜壹籌莫展的樣子。
　　他看了壹眼周憲，頓時上下打量了壹番。周憲心道什麽客省使根本沒多少實權，他當然對誰都客客氣氣。她不動聲色道：“夫君這麽看著我作甚，有什麽不對？”
　　“不知道，有點奇怪。”李煜隨口道。
　　周憲道：“昨晚妳徹夜不歸，我擔心妳，沒睡好。”
　　李煜恍然道：“難怪我看妳很疲憊。”接著便繼續說道：“李弘驥的招數太過歹毒陰險！周朝正缺錢，他這麽壹上書，結果難料……”
　　周憲見狀松了壹口氣，心坎“撲通”直響，之後完全沒聽李煜在說什麽。她只覺得身子裏十分不舒服，裙子裏的雙腿緊緊並攏著，壹門心思就想著沐浴。
　　這時李煜忽然喝道：“娥皇！”
　　周憲渾身壹抖，忙道：“怎麽了？”
　　“我剛才說什麽？”李煜皺眉道。
　　周憲道：“妳說李弘驥上書進貢的事。我在幫夫君想辦法。”
　　李煜握住她的手道：“妳不會離開我另尋出路罷？那李弘驥壹直都貪圖妳的美色。”
　　“夫君，妳還不懂我的心麽？”周憲道，“我為妳付出了多少……”
　　她說到這裏，心裏羞愧到了極點……背叛了夫君，還騙他！無數的山盟海誓湧上心頭，周憲幾欲淚下，雙手用力捧住李煜的手哽咽道：“要是我們壹起死掉就好了，不必那麽多煩惱。”
　　李煜道：“我不能那麽容易放棄！壹想到李弘驥那小子得意的樣子，我心裏就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