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梅花

　　郭紹很快就沈迷在輕盈飄逸的美妙舞蹈之中，他恍若身在瓊宮飄飄化仙。沒有過多的道具布置的襯托，沒有上回觀陳佳麗舞蹈的紛繁多變的舞姿和音樂，周憲只用輕柔的身姿和舞步就營造出了不染人間煙火的仙境。
　　“今夜娥皇心中慌、步故亂，掃了郭將軍的興……”李煜卻在旁邊醉醺醺地說。
　　李煜的聲音把郭紹從沈迷中驚醒，郭紹這才發現桌子上已經有三只空的細頸酒壺，不知不覺已喝了那麽多。人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他和李煜不是知己，卻也喝得不少。
　　“喝！”李煜端起酒盞。郭紹道：“咱們已經喝了不少了。”
　　李煜迷糊道：“不醉不歸，這點酒算什麽。來人，上酒！”
　　杯盞交錯中，“不勝酒力……不……”李煜搖搖晃晃，身體壹歪，倒在了蒲團上。郭紹忙喊道：“六公子……六公子醉了？”
　　周憲回頭驚鴻壹瞥，慢慢停下了舞蹈，只穿著襪子邁著蓮步走上來壹看。李煜“呃”地打了嗝，爛醉在地。
　　郭紹見狀，便起身道：“六公子不勝酒力，喝醉了，我便要告辭了。”
　　周憲瞪了他壹眼，背著李煜遞了個眼色。郭紹頓時會意，本來也覺得李煜可能是裝的。
　　郭紹頓時覺得周憲非常可憐，壹個清純美好的女子竟然被人賣來賣去，連夫君也沒放過她……之前確實怪自己沒抵擋住誘惑，對壹個可憐的美女火上添油、趁火打劫。但也怪周憲實在太誘人，唉……郭紹心裏也因此有些不通暢。
　　“郭將軍也醉了，妳到後面的廂房歇壹會兒。”周憲抿了抿嘴，臉上緋紅。
　　“夫君已經醉了。”周憲又道，聲音像蚊子壹樣，壹臉的嬌羞。
　　郭紹略壹猶豫，回頭看京娘，只見她壹臉的火氣，便強笑道：“京娘……”
　　京娘冷冷道：“我回避便是。”
　　郭紹便起身，讓周憲帶路，離開了廳堂。走到廊廡上，周憲追上來，飛快地回頭看壹眼，在郭紹耳邊悄悄說：“上次我幫妳，裝作不認識妳。這次妳幫我，千萬不要讓夫君知道我們曾經見過面！”
　　“我明白。”郭紹答道，“今晚我壹定克制自己，只演戲。”
　　“誰信？”周憲低聲道。
　　郭紹忙道：“我也許不是什麽君子，但這回說到做到……記得剛才在廳堂上說梅花麽？”
　　周憲低頭若有所思。
　　郭紹輕聲道：“我心裏壹直把夫人看作梅花壹樣傲立風霜、值得尊敬的人，但無奈夫人生得太美艷，我雖無心褻瀆侮辱，卻難以克制自己；形勢也不能制約我。人的欲望失去制衡，光靠自己的理智、完全把持不住。”
　　周憲壹言不發。
　　及至廂房內，只見裏面已經點著紅燭，經過了壹番布置，看來這裏真是早有準備。曖昧暖色的光線，幽靜的環境，紅色更讓人心緒起伏。
　　周憲在郭紹耳邊吐氣如蘭：表姐告訴過我了，這房間旁邊隔墻有耳，妳心裏要有數。
　　郭紹頓時壹楞，朝周憲指的壹扇門看去。
　　他立刻故作急迫道：“我剛才第壹眼看見夫人，就為夫人醉心！心肝、寶貝兒，讓我親親……”然後作勢要去抱周憲。
　　“郭將軍不要猴急嘛。人家才第壹次見妳，都不認識的，我有點怕。”周憲紅著臉無奈地說道，纖細的腰身壹扭，靈巧地躲開了，“我夫君還在這裏，我不能對不起他。”
　　“妳勾引我，還裝什麽清高，快來服侍我！”郭紹醉醺醺地招手道，“李煜那小子已經爛醉如泥了，別管他。我讓妳欲仙欲死！”
　　周憲道：“除非郭將軍答應庇護我們，並支持夫君為南唐國主。不然我要走了。”
　　“別走。”郭紹上前壹撲，壹個踉蹌，把桌子板凳碰得乒乒乓乓直響。
　　周憲生氣道：“郭將軍要來強的，我叫人了！”
　　“妳叫罷，叫破喉嚨都沒人理妳。”郭紹嘿嘿笑道。
　　恍惚之間，他發現自己好像挺有演戲天分的，而且和周憲配合得十分默契。沒有預先準備的臺詞、沒有彩排，臨場發揮竟然能如此惟妙惟肖……和聰慧的人相處，確實很舒心。
　　周憲撒嬌道：“郭將軍壹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麽？”
　　郭紹在壹把椅子上坐下來，口齒不清道：“不就是南唐國主麽，妳先來把我服侍高興了，我什麽都答應妳。”
　　“郭將軍莫騙我？”周憲道。
　　郭紹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們今晚設局是什麽意思，李煜那小子還真是慌不擇路了。既然都是那麽個意思了，再裝模作樣作甚，痛快點罷！老子已經迫不及待了。”
　　周憲道：“李弘驥霸道狠毒，我夫君謙虛恭順。郭將軍壹定不要被他承諾的壹點錢迷惑，將來只要多打壹仗，壹百萬貫就不止。其中利弊請郭將軍明鑒。”
　　“我大周怎麽處理國事，還要妳個婦人教？”郭紹道。
　　這時周憲紅著臉，伸手到輕薄的坦領半臂裏壹陣摸索，輕輕壹拉，便把粉紅綢緞胸衣給拉了出來。郭紹見狀眼睛都瞪圓了，坐在那裏身體僵直。
　　“郭將軍，妳覺得我漂亮嗎？”周憲拔掉頭上的發簪，輕輕壹甩，壹頭青絲垂了下來，把壹張清純的明眸皓齒的臉襯得更加雪白嬌艷。
　　郭紹道：“弱骨豐肌、膚如凝脂……”
　　周憲又輕輕褪下了飄逸長裙內白色舞衣長褲，頓時兩條潔白無瑕的美腿也在輕薄裙子裏若隱又現。她緩緩地靠近，美好的身材隨著蓮步輕輕搖動。她的眼神迷離，臉壹片紅暈，貝齒輕咬著淺紅光潔的下嘴唇，越來越近。
　　郭紹的呼吸急促起來，胸口“砰砰砰”如同擂鼓。
　　“郭將軍且坐著，讓妾身服侍妳罷。”周憲顫聲道。
　　郭紹幾乎又把持不住自己了，但他覺得周憲確實可憐……特別是這次，夫君居然在隔壁，太過分了！他閉上了眼睛，渾身肌肉都繃緊了，心道：誰把我的手腳綁起來！
　　剛剛不久才說什麽如風雪中的梅花，不敢褻瀆，才壹會兒工夫就拋諸腦外？郭紹心裏動蕩不安。
　　這時他感覺到腿上壹陣溫軟，周憲竟跨坐到了他的腿上。郭紹的鼻子裏聞到壹陣幽香，有著女人味的特別的淡淡氣味。
　　“咕嚕！”他吞了壹口口水，喉結壹陣蠕動。
　　他的胸肌上又是壹顫，壹只柔軟光滑的玉手按在他敞開衣襟的胸膛上，如此溫柔；她的手向下輕柔地摸索到了郭紹練武形成的腹肌人魚線上。郭紹的頭皮發麻，腦子裏壹片空白，但還是閉著眼睛沒動，只是緊張地坐著。
　　他終於忍不住了，睜開眼睛把嘴貼在周憲的耳朵上悄悄說：不要刺激我，妳隨便做做樣子、叫幾聲就行。
　　周憲把臉貼在郭紹滾燙的臉上，耳語道：別動，我會讓妳滿意。
　　很快郭紹就感覺了不對勁，有些不解地看著她迷離的眼睛。周憲在他的耳邊悄悄說道：妳不要管，我心裏難受、只想放縱壹次，好嗎？
　　就在這時郭紹和周憲壹起長嘆了壹口氣，郭紹終於忍不住伸出顫抖的手，扶住了她滑不溜手、纖細修長、柔韌有力的柳腰。
　　……周憲離開時說：“以後再也不要見面了。”
　　郭紹壹個人坐在椅子上，空氣中似乎還飄散著梅花壹般的暗香。紅燭依舊，人已不在。他壹時間竟然悵然若失，心裏十分酸楚。
　　娥皇……娥皇……
　　郭紹默默呼喚著她的名字，猛地站了起來，剛走到門口，卻見陳佳麗正在門外。他楞在那裏，說道：“妳在這裏多久了？”
　　陳佳麗嚇了壹跳，捂住胸脯長呼壹口氣：“沒……沒多久。”
　　郭紹指了指隔壁，遞了個眼色。陳佳麗道：“早就走了。這是在我家裏，沒有我的安排誰還能隨便亂逛麽？安排是六公子要求的，我也悄悄告訴了表妹。”
　　郭紹拉她進屋，陳佳麗的手被拉，臉壹下子紅了。
　　“上次在妳們家的那事，妳要替周娥皇保密，萬勿說出去。”郭紹低聲提醒她。
　　陳佳麗聽罷臉色壹變：“郭將軍也認為我會做那等事麽？是不是在妳們心裏，娥皇是梅花，我只是稻草？”
　　“沒有沒有。”郭紹忙道，“妳和娥皇都是難得的清雅人。”
　　陳佳麗壹臉失落道：“我知道妳騙我。”
　　郭紹道：“我為什麽要騙妳，有必要麽？郭某人看不起的人，理都懶得理，難道妳還能把我怎地？”
　　陳佳麗壹尋思，頓時臉色稍緩，輕聲問道：“郭將軍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獨立、高雅、美麗。”郭紹壹本正經道，“妳獨自操持這麽大的家業、這麽多事，可能難免會有點手段，我辦事也不是事事都那麽正大光明。”
　　郭紹好言道：“寧願在這幽靜寂寥的院子裏孤芳自賞，也不願沾染塵世俗氣。柔裏帶剛，空谷幽蘭。”
　　陳佳麗臉壹紅：“我哪有妳說得那麽好……比娥皇還是差點吧？”
　　郭紹沈吟片刻，確實差點。但他不好直接說，便隨口道：“陳夫人有自己獨有的好，何必活在別人的影子裏？”
　　陳佳麗微微點頭：“郭將軍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