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西風緊

歷史軍事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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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挺講道理

十國千嬌 by 西風緊

2025-3-10 20:58

  郭紹李處耘商量了許久,夜深了就在李處耘的內宅裏睡。如今這光景,倆人的滿門性命都系在壹起,自然顧不得什麽禮儀。
  他並不打算連夜密議,休息不好是不行的。幹的是刀槍的活,但部署用的是頭腦思考,越保持清醒的狀態越不容易出現疏漏。睡得不好他是知道的,第二天壹整天都昏昏沈沈;精神不好反應遲鈍,思路不清。
  於是京娘和身睡外頭保護他,郭紹睡臥室,還先拿了熱水燙了壹下腳才上床就寢。
  但郭紹又泛毛病了,每當走到這種人生的坎上,他都很容易失眠。失眠的時候很少,不過壹旦遇到就沒辦法,無論怎麽說服自己也沒用……下意識明白有可能還有幾天的活頭,誰也不能真的不在乎。
  不過郭紹不止壹次失眠,他已經找到了比較有效的辦法:當然不是數羊,數羊完全沒用;而是要想辦法真正放松下來。
  人沒法欺騙自己,如果心裏掛念著要緊的事處於緊張狀態,故作輕松只能騙別人。需要拋開那些事,轉移開註意力,把心思放在更輕松的事上……如果輕松下來還比較疲憊,那就更容易了。
  他輾轉反側了壹陣,便起身走到臥房門口,喚道:“京娘,妳睡著了麽?”
  立刻傳來了她清楚的回答:“沒。”
  郭紹道:“妳進來壹下。”
  京娘立刻翻身起來,很快走進郭紹的臥房,沈聲問道:“主人想起還有什麽事要辦?”
  “對,很要緊的事。”在昏暗的油燈光下,郭紹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京娘的要緊部位,他感興趣的地方。
  京娘覺察到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臉上壹紅:“都什麽時候,妳還有那心思?”
  “刀架脖子上也有興趣。”郭紹道。
  倆人之間的言談壹如既往,低沈的、壹本正經的,可能是京娘性子不那麽輕松、很少笑的緣故,郭紹也很少能在她面前調侃得起來。
  但今天郭紹有點反常,盯著就不放,臉色還帶著緊張,嘴上十分露骨。他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壹樣:“妳的胸脯那麽大,沒任何東西撐著,還能挺起來,真是十分罕見啊。”
  京娘瞪著他道:“再這樣說我生氣了!”
  郭紹的臉上露出十分難看的笑容:“我就喜歡妳這樣的味兒。”
  京娘沒開口。郭紹抓住她的手到床邊上坐著,她還有些忸怩,但沒有反抗,反而呼吸也急促起來。因為郭紹伸手正比劃著她身體上的線條,壹臉專註認真,口中嘖嘖稱贊。她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對稱贊很受用吧。
  ……
  次日壹早,京娘迷迷糊糊地醒來,猛然坐了起來睜開雙眼,回顧四周時,卻見郭紹正在壹張桌案前納頭而拜。過得壹會兒京娘回過神來,瞪眼道:“主人,妳在作甚?”
  郭紹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在拜神,妳先起床,別打攪我。”
  只見半塊玉佩放在桌案上,前面還放著壹塊餅,餅上插著三支香!郭紹的行為實在是太詭異了。
  作為壹個在後世受了多年科學熏陶和唯物主義教育的人,郭紹本該為自己的迷信而感到羞愧,但他真有點信那些玄虛之物,而不是某種宗教。因為來到古代就叫他親自見證了神跡!而且以前他也對神靈玄物將信將疑……他有種感悟,人再強大也不能不信命。
  他親眼見識過,有的人倒黴起來真是壹樁接壹樁,各種小概率事件都在壹段時間裏招呼在壹個人頭上;有的人順利起來,該他的不該他的都壹股腦兒得到了。郭紹早就懷疑是風水或者什麽人類還不理解的東西作怪……其實他覺得後世生活那個時代的科學,也就那麽回事,人類不懂的東西還太多太多,唯物主義也只不過眾多哲學理論之壹而已。
  而現在,到了蓄勢待發的要緊關頭,郭紹更信壹些未知的東西……其實現在的皇帝、能臣牛人們也大部分信舉頭三尺有神明。
  回憶起來,在東京龍津橋遇到符金盞之前,郭紹在禁軍裏混了幾年也沒見走什麽大運。但自從和符金盞見了壹面後,很快就崛起,很多事都非常順利、順利到不可思議。
  這些年來,遇到了不少風浪,很多關鍵的地方都可能出問題的;但那些風浪郭紹都挺過來了。定然是有某種恰到好處的聯系和氣運!郭紹覺得不能破壞了自己的氣運,好保佑他挺過眼前的難關!
  他是念念有詞,雙手合十在那拜,完全不顧儀表。
  只要有壹點點可能增加他成功率的東西,他都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什麽禮儀儀表哪還顧得上,見鬼去罷!
  他正默默地念叨:我要弄死我的仇寇!不要叫厄運和無奈降臨到我的頭上……
  此時此刻郭紹也怕死得很,但更讓他牽掛的確實自己愛的、關心的人。哪怕這對於他來說是千年以前的地方,但這些活生生的人已經住進了他的心裏。
  搗鼓了壹番,他便把東西收了,這才打開房門。天色才剛蒙蒙亮。
  上午,楊彪也被叫到了李處耘府,三人又是壹番密議。
  不過郭紹不能再繼續逗留了,和昝居潤約好了今天下午出京“尋丹”的。上午便叫李處耘派侍衛把他們送回了郭府。行程的事,郭紹昨晚就進行了壹番準備部署,當然不是準備旅途用物,而是別的東西。
  及至午時,昝居潤就帶著幾個隨從到郭府上來了。郭紹叫奴仆暫且接待安頓那幾個隨從,請昝居潤到客廳裏說話。
  昝居潤問道:“郭將軍準備好了麽?”
  郭紹客氣地說道:“已經準備好,咱們等壹下就可以出發。”
  昝居潤松了壹口氣道:“今天雨也小了,道路估摸著還是比較泥濘,但頭上卻要好受壹些。”
  “不知昝使君想過沒有,官家已經臥床連話都說不甚清楚了,聽宮裏來的宦官說已經兩天不能進食。”郭紹故意說得更嚴重,“咱們在這種天氣、這種道路走八百裏去華山,是不是很難完成使命?”
  昝居潤的臉色頓時壹變:“郭將軍何意?”
  郭紹擺擺手道:“昝使君別緊張,我又沒說馬上要動手害妳性命、更沒拿妳在東京的全家老小威脅……我不是和昝使君在講道理麽?”
  昝居潤的臉色更白。
  郭紹道:“妳只要聽我的,咱們還是以禮相待;到時候真追究下來,妳也可以把責任推到我頭上,說我挾持妳。畢竟昝使君只是個文官,我壹個武將要挾持妳很容易。妳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嗎?”
  昝居潤壹本正經地點點頭:“挺有道理的。”
  片刻後,他又鄭重其事地說道:“沒想到郭將軍武藝超群,講理也能入木三分才華橫溢,真乃文武雙全,叫在下佩服之至!”
  “哪裏,昝使君過譽了。”郭紹道,“妳看大家講理多好,動刀動槍總是傷感情。”
  “那是那是。”昝居潤點頭道,“郭將軍有何吩咐,只管說便是。既然如此有理,在下敢不遵從?”
  郭紹沈吟片刻道:“我是這樣想的,既然尋丹毫無作用,但聖旨又不能不遵守。咱們總得還要去,但今天就不去了……咱們明天出發怎樣?”
  “就這事?”昝居潤瞪眼道。
  郭紹道:“對,就這事。不過昝使君今天得留在府上,明日咱們壹道出門。最好寫壹封信,叫妳的壹個隨從帶去客省使衙署,就寫妳到我這裏檢查了之後,認為路途的防備有問題、怕出意外,勸我再部署壹下路線和行程,明日早些趕路。”
  “沒問題。”昝居潤直截了當道。
  郭紹當下親自拿筆墨紙張硯臺過來,叫他寫信。左攸也在旁邊看著。
  郭紹又叮囑道:“要寫清楚,是昝使君妳決定早上才出門。”
  昝居潤寫好了信,讓郭紹和左攸二人反復檢查之後折疊放進信封,又叫昝居潤拿出印信進行漆封;然後郭紹和左攸壹起跟著,送他親自交給壹個隨從,昝居潤還口頭叮囑隨從壹番。
  然後幾個人目送隨從取馬出角門。等那人剛走,昝居潤和幾個隨從就被陸續請進了裏面的壹間屋子,被關起來了。
  “如果送信的人回來,也請到這屋子裏來。”郭紹吩咐身邊的幾個人道,“今晚三弟和盧成勇親自帶近衛看著這裏,輪流值守,不能在關鍵時刻出了壹點差錯。熬過今晚就好了。”
  ……
  趙府裏,匡胤和趙普也在壹起。匡胤有幾個幕僚和壹幫部將,但除了公務之外,他同樣不願意太多的人參與,主要就和趙普商量壹下。
  “郭紹怎麽還不離京,難道他想這麽拖延下去?”匡胤皺眉道。
  趙普道:“有人悄悄盯著的,有消息了會傳回來。暫時還不知是什麽狀況……不過主公放心,皇後在金祥殿動憚不得,郭紹壹介武夫也幹不出什麽名堂!逼急了可能亂來壹下,多死幾個人罷了。”
  趙普見主公沈默,又道:“事兒到了這壹步,不鋌而走險結局更糟。壹旦符後控制住宮廷和中樞,屆時昭告天下確立名分,禁軍和天下兵馬都只能聽從樞密院的軍令,到時候咱們就難了。”
  “唉。”匡胤嘆息壹聲,“不料事兒成了這樣,現在幹、風險實在太大了……不過符後確實太厲害,太祖畢竟是太祖,當年真是深謀遠慮!”
  趙普道:“但咱們別無選擇!”
  匡胤又沈吟道:“調兵也是難題,很不好辦,又容易出問題。”
  趙普道:“事到如今,只能推張永德上去了。主公盡快到殿前司約談張永德,最好在殿前司大將中達成壹致。成與不成,都給張永德龍袍加身,把他按在上位,然後主公帶武將兄弟們進去呼萬歲。如此壹來,才有名義號令調動殿前司諸軍。”
  匡胤默默不語。
  趙普又急道:“張永德是殿前都檢點,威望高;加上主公的威望和壹眾大將的支持,此事還是很可能成的!不過預先謀劃今天就要提前完善了,以免臨時忙中出錯。”
  匡胤道:“大凡舉事,選對時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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