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賜名，慈母苦心

　　賀蘭嬈嬈邁步走進房中，故意道：“不就是壹年未見麽，妳們倆這是做什麽？”
　　正心中忐忑的竹小春和貍奴壹呆，賀蘭大王還不知道？
　　唐治大王不是來了義陽王府麽，他沒說？
　　哎呀，唐治大王見了嬈嬈姐姐也這麽慫的麽？
　　他慫了，我們怎麽辦吶。
　　兩女悄悄對視壹眼，頓時吱吱唔唔起來。
　　賀蘭嬈嬈走到房中坐下，貍奴和竹小春趕緊狗腿地爬起來，跑過去壹個捏肩，壹個捶腿，伺候的殷勤備至。
　　賀蘭嬈嬈道：“怎麽今兒沒去玄鳥衛？”
　　竹小春賠笑道：“回城時已經過午了，我們想著，不如明日再去當值，所以就回來了。”
　　賀蘭嬈嬈壹伸手，背後的貍奴趕緊遞過茶來。
　　賀蘭嬈嬈呷了壹口，慢悠悠地道：“成吧，明日去壹趟，做個交接。”
　　竹小春壹怔，道：“大王，我們交接什麽？”
　　賀蘭嬈嬈道：“聖人從身邊近侍女衛中，挑選出了兩個人，壹個是小蠻，壹個是小婉，妳們都認識的，接替妳們的差使。”
　　貍奴訝然道：“為什麽呀，這是貶了我們二人嗎？打狗還得看主人呢，聖人為何……”
　　賀蘭嬈嬈把茶盞壹頓，冷哼道：“聖人怎麽了？讓妳們去隴右幫他壹把，兼且監視著他，妳們可好，看個人，都把自己看成人家的人了，聖人還敢用妳們？”
　　不好，大王已經知道了！
　　貍奴和竹小春趕緊又規規矩矩地跪好，姐兒倆毫不猶豫地就把唐治賣了。
　　貍奴委委屈屈地道：“唐治大王用強，屬下不敢反抗。屬下本該以死明誌的……”
　　竹小春也道：“屬下學藝不精，不是唐治大王對手，屬下確實反抗來著……”
　　賀蘭嬈嬈氣笑了：“行了行了，就妳倆，壹翹屁股，我就知道妳們要放什麽屁！若說妳們沒有主動，我倒是信，但要說妳們反抗過他，我呸！”
　　二女對賀蘭嬈嬈也是相當熟悉，壹聽她這麽說話，就知道她沒有生氣，這壹關算是安全度過了。
　　竹小春趕緊道：“大王英明，總之，不管如何，小春心中，大王您始終是排在最前面的，便是唐治大王，也要往後邊站。”
　　貍奴道：“就是就是，小春說了，我們倆就是大王您的試婚丫頭，先替大王試試槍，槍，終究是大王您的，丟不了！”
　　竹小春狠狠瞪了貍奴壹眼，平時看著她挺沒心眼兒的，居然也這麽茶的麽？
　　那時候，皇室或者大戶人家，壹定得是相當有地位的大戶人家，而聯姻對象屬於地位比較低壹些的人家，則有權派試婚丫頭。
　　試婚的丫鬟通常是待嫁姑娘最親近的人，她們會在本家姑娘正式完婚之前，先去夫家，與要嫁的人共同生活壹段時間。
　　壹則，是看看要嫁的人有沒有什麽不可接受的身體疾病。
　　二則，是通過他的日常言行，觀察壹下他的為人品性。
　　不過，人家唐治是皇孫，照理說，賀蘭家可沒資格對他派試婚丫鬟。
　　賀蘭嬈嬈氣笑了：“喲，這麽說，我還得謝謝妳們倆了？”
　　竹小春忙道：“不用謝，不用謝，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屬下回頭就寫個詳細的試替報告，呈給大王……”
　　賀蘭嬈嬈滿臉紅暈，擡起腳來，在她屁股上輕輕踢了壹下，笑罵道：“滾起來罷！我要真生妳的氣，妳插科打諢的就能讓我轉怒為喜了，哼！”
　　竹小春涎著臉兒道：“大王英明，人家就是有壹萬個心眼兒，也瞞不過大王。嘿嘿！”
　　……
　　唐治回到自己府邸，所有禮物都分門別類放好了。
　　小棠壹向沒有耐性的姑娘，竟然陪在那裏，將數量龐雜的禮物分類。
　　唐治回來時，他們剛剛把禮物整理好，又按照禮物上的標簽兒，把要送去不同人家的禮貼也都寫好了。
　　是由小棠持筆的，迦樓羅選了壹句“郡主書法真好，比大王的娟秀好看，當浮壹大白！”
　　就只誇了這麽壹句，便把小棠喜得眉開眼笑，差點兒就去取酒來，和迦樓羅浮壹大白了，幸虧被啼笑皆非的小謝嫂子給攔住了。
　　等唐治回府，小棠又陪哥哥聊了會天，才叫人拿著唐治送給她帶回的那份禮物，依依不舍地回轉冀王府去了。
　　冀王夫婦那份，卻是要等唐治明日親自去拜望時才好帶過去的。
　　小棠壹走，小謝便對唐治笑道：“夫君，我看小棠對妳部下那個名喚迦樓羅的將軍似乎頗有好感。從未見她對壹個男子表現得這麽有興趣。”
　　“哦？”
　　唐治眉頭壹挑，想想迦樓羅那俊俏無雙的模樣，不禁點了點頭：“迦樓羅本是西域壹國的王子，氣度自然不凡，生得又俊俏，還是壹員悍勇的武將，那也難怪小妹中意了。”
　　小謝道：“妹妹年紀也不小了，若她真的喜歡了這員胡將，夫君還要玉成其事才好。”
　　唐治笑道：“這事兒麽不急，我們再看看。那位小王子自戀的很，也要他喜歡了小棠才好。這種事，若不能兩情相悅，便要成為壹對怨偶了。”
　　小謝抿嘴兒壹笑，道：“旁人都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來沒有人替成親的兩個人考慮過。似乎，只要大家都覺得好，那麽他們這壹對就壹定會好。難得夫君如此開明練達。”
　　唐治笑道：“那是自然，等我們將來有了兒女，我也壹樣，在他們選擇終身伴侶壹事上，絕不獨斷專行。”
　　唐治說著，攬過小謝的纖纖細腰，笑道：“娘子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孩子來呀。”
　　小謝神色壹黯，唐治看在眼裏，頓覺失言。
　　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這個年代，嫁人壹年半載，還沒壹點信兒，那對女方而言，可以說是莫大的壓力。
　　唐治趕緊補救道：“不過，我如今時常在外，壹年沒有半年功夫在家，可不舍得娘子獨自辛苦。等我了了隴右之事，回神都時，孩子再應運而來，那樣最好。”
　　唐治三言兩語岔開話頭兒，便拉著小謝坐下，對她講起自己壹年來經營隴右的事跡。
　　二人正說著話，管事來報，有姑蘇桃花塢主人，遣人進京送禮。”
　　“許諾？”
　　唐治馬上想到了玉腰奴。
　　我這才剛回家，她就……，是了，我回京之事，本也不是秘密。
　　而我節府中，有江南二十名士子，他們與家中是時常有書信來往的。
　　我是率領大軍行路，速度本來就不快，又繞了路，還在成州同谷、西京長安耽擱了多日，他們有消息到江南去，再使快船來京，倒也能夠趕上。
　　“請進來！”
　　唐治忙吩咐壹聲，不消片刻，壹個三旬左右，神色精明的青袍男子走進堂來，聽管事說明堂上二人身份，連忙見禮：“姑蘇許家管事許三，拜見汝陽王，拜見王妃。”
　　唐治忙叫他平身，問道：“許姑娘在江南壹切可好？”
　　許三恭敬地垂手道：“都好，都好，桃花塢已然建成，許家的產業也都接收回來了，有顧家相助，許家的田莊、店鋪打理的井井有條。”
　　唐治又問了些許諾的情況，許諾在姑蘇，官面上有通判王賢撐腰，士林裏有顧家老丈將她視為己出，她那本家也不敢再來搗亂，壹切都已穩定下來。
　　唐治聽了也很高興，道：“妳也姓許，是許諾本家？”
　　許三道：“是，許氏本家，也不盡是貪婪無行之輩。”
　　他神色略顯尷尬地解釋：“而且，小民早年前便已離開家鄉，就在洛邑北市做個夥計。如今許家在洛陽也開了幾家店鋪，便由小民打理著。小民壹向本份的。”
　　唐治望了他壹眼，警告地道：“最好如此，本王如今雖忙於隴右之事，但麾下不乏江南才俊，那邊的消息，可瞞不過我，如果讓我知道有誰對桃花塢有什麽不軌舉動，本王是不會放過他的。”
　　如今的唐治非比人前，這番話說出來，語氣雖然平淡，那許三卻是聽得心頭壹悸，連忙點頭哈腰地道：“有大王關照，是我桃花塢之福。大王的關切，小民會稟報家主的。”
　　唐治點點頭，和顏悅色地道：“好，許姑娘的這番心意，本王就收下了。本王從隴右回來，也帶了些隴右特產之物，妳先下去候著，本王選幾樣出來，妳帶回去，捎去桃花塢。”
　　“是，嗯……”
　　許三答應壹聲，神情卻有些猶豫。
　　唐治目光壹凝，沈聲道：“妳吞吞吐吐的，要說什麽？許諾姑娘那裏，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許三嚇了壹跳，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大王誤會了。是……這樣……”
　　許三舔了舔嘴唇，陪笑道：“小民……讀書不多，學識有限。如今做了許家外放的管事，也算有點頭面了。小民家裏，剛剛有了個孩子，才五個多月，還沒取名字。
　　小民就沒有名字的，只按家裏排行，被人稱作許三。想著這孩子以後是有條件送他讀書識字的，得有個光彩的大名才是。”
　　說到這裏，他忽然跪了下去，叩了個頭：“大王是我許家的貴人，也是小民這輩子，能見到的最尊貴的貴人，想著機會難得，所以冒昧請求大王，能幫這孩子取個名字，不知大王……可肯開恩？”
　　唐治聽了，這才松了口氣，笑道：“原來是這麽回事兒，這倒無妨，不過，我可也不太會取名字啊。”
　　許三喜道：“不打緊的，不打緊的，大王取的，必然就是好名字。孩子就在外面，小民馬上叫人把他抱進來給大王看看。”
　　唐治楞了壹楞，這……上門送禮，還帶著自己孩子來的？
　　許三壹見唐治發楞，忙道：“小民從姑蘇回來，家人去碼頭相迎，小民想著家主交代的事兒最大，未敢耽擱，便來了王府，所以家人也就壹起來了。”
　　唐治恍然，想著誰家孩子不是父母的眼珠子、命根子，如果自己太隨意了，未免傷了這許三為父的壹顆心。
　　不過，他卻沒有註意，自始至終這許三也沒說孩子是他的，更不曾自稱為父。
　　唐治允了，不壹會兒便有壹個青衫婦人抱著個繈褓進來。
　　那婦人五官周正，十分的健壯，想來就是許三的娘子了。
　　壹見抱進了個孩子，小謝也湊了上來，壹瞧在那婦人懷中粉團團的壹個孩子。
　　他那粉嫩嫩的小嘴還輕輕嚅動著，只壹湊近了去，便有壹股甜甜的奶香。
　　小謝看的兩只眼睛都發出了光來，這麽可愛的小孩子，快把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唐治笑道：“這孩子眉眼五官倒是可愛，長大了必然也是壹表人才，是男娃兒女娃兒？”
　　那青衣婦人笑不攏嘴地道：“是個帶把兒的，求大王給賜個好名兒！”
　　“嗯……，妳們家，可有排字？”
　　許三道：“有的有的，孩子這壹輩兒，排壹個元字。元，始也，善之長也！”
　　唐治點點頭，又看看那孩子，只覺十分的喜歡。
　　孩子不滿六個月，卻是生得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壹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著他看，居然沒有看見陌生人哭鬧的模樣。
　　唐治忍不住笑道：“這孩子壹看就伶俐的很，不如，便取壹個睿字吧。睿，智也，明也，聖也。元睿，便是智慧第壹了，哈哈，男兒若有大智慧，何愁不成大事業。”
　　許三和那青衣婦人大喜，抱著孩子連忙跪下謝恩。
　　等唐治這邊叫人挑了幾樣從隴右帶回來的特產之物，叫他們帶回去，許三和青衣婦人便抱著孩子，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汝陽王府外，停著許三來時趕來的壹輛輕車。
　　青衣婦人抱著孩子進了車廂，許三便趕著車，往長街上駛去。
　　車中，傳出壹個溫柔的聲音：“他……給孩子取了個什麽名字？”
　　青衣健婦的聲音道：“大王給孩子取名元睿。元，始也。睿，智也。說是智慧第壹的意思。”
　　女子甜美聲音歡喜起來：“元睿，元睿，妳爹給妳取的名字，妳喜不喜歡？”
　　王府後宅裏，那青衣婦人抱了孩子出去後，小謝便有些悵然若失。
　　好可愛的娃娃，如果那是她的孩子，抱在她的懷裏……
　　想著她懷抱骨肉，和夫君逗弄孩子的溫馨壹幕，小謝不禁心馳神往。
　　唐治看出小謝有些魂不守舍，便攬過她來，貼著她耳朵道：“走，我們快些去用晚餐，然後為了我們的寶寶，好生努力。”
　　小謝登時紅暈滿頰，不過，壹想到剛剛見過的那粉團團的可愛小寶貝，小謝心中便是壹熱。
　　“今兒的菜肴，都是妾身親手烹制的，還給郎君熱了壺酒，嶽侍禦下午送來的，據說是他窖藏了三十八年的落龍子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