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縣尊，狗血淋頭

　　安青子是逃出興慶宮禦書房的。
　　唐治說，素描只是基本功，他還會壹種“油畫”，想請她這位大家品鑒品鑒。
　　不過，安青子已經知道了唐治的野心，在他面前多捱壹刻也裝不下去了。
　　宮殿壹角，幾個宮娥摟著石榴裙，蹲在那兒興致勃勃地看著什麽。
　　安青子定了定神，緩步走過去。
　　“妳們在幹什麽？”安青子威嚴地問。
　　“呀，皇後娘娘。”
　　都是安節度使府上出來的姑娘，對安青子並不是特別的懼怕。
　　壹見安青子來了，壹個姑娘便興沖沖道：“娘娘，妳看，這墻角長了好多蘑菇，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宮裏頭壹旦熟了，實在乏善可陳。
　　就那麽大的地方，每天就那麽點事情，所以看到點什麽，這些年輕姑娘都覺得新鮮。
　　安青子定睛壹看，這片房山頭是陰面，地面潮濕，青磚的地面都長了青苔。
　　墻角確實有壹排蘑菇長了出來。
　　壹個姑娘指著旁邊隆起的地面道：“娘娘妳看這裏，還有好多蘑菇要拱出來呢。”
　　另壹個姑娘大概是城裏丫頭，沒見過這種事情，驚嘆道：“太厲害了，就這軟塌塌的蘑菇，能把地面的泥土拱起這麽高。”
　　先前那個姑娘道：“這算什麽呀，妳沒見過竹筍吧？那個長得才叫快，力氣也大，壹場雨才下壹半，它就能竄出壹尺高，把地面拱成小帳蓬似的。”
　　安青子聽他們說著，忽然就想起方才坐在唐治懷裏的情景。
　　就那麽廝磨著，然後她就好像變成了被竹筍拱起的泥土……
　　安青子登時壹陣臉熱心跳，暗啐了壹口，天殺的小賊，總有壹天……
　　總有壹天會怎麽樣？
　　她也想不到，所以這句狠話也就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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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這啖狗屎的田舍奴，耳朵塞了驢毛啦？沒聽懂老子說的話，還來問，還來問，老子經略朔北五州，軍政多少大事，這等小事也要不斷地請示，老子要妳何用！”
　　朔州知縣嚴善蒲，被他“女婿”安載道，罵了個狗血淋頭。
　　嚴知縣被唬得瑟瑟發抖，俯地請罪：“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知罪就快滾！壹群泥腿子妳都應付不來，要妳何用？鬼方王子是什麽人，能抓嗎？不走心的混賬東西，滾！滾出去！”
　　嚴知縣被他脾氣暴躁的好女婿安載道踢了壹腳，在地上咕嚕翻了個滾兒，急忙撿起烏紗帽，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安載道狠狠啐了壹口，神色悻悻。
　　他的斥候傳回消息，朝廷果然出兵了。
　　由女帝親信丘神機統大軍十五萬，正浩浩蕩蕩殺奔朔北而來。
　　這十五萬兵，就算有壹半的輔兵，也還有七萬多戰兵，不容小覷。
　　可是他向鬼方借兵的事，現在卻毫無進展。
　　不但沒有進展，反而有跟鬼方王子鬧僵的可能。
　　北朔王傳來消息，說山東高門和關隴貴族集團，隱晦地答應給予他們壹定的幫助。
　　但是，這種拖後腿的幫助，見效太慢了！
　　安載道的野心很大，他要的可不只是自保，他還想打進中原去，將這天下，換壹個主人。
　　所以，這第壹仗的勝負，關系到聲望，關系到士氣，關系到太多觀望者倒向的方向，他誌在必得。
　　按照山東高門，關隴貴族的隱晦手段，他就算是能勝，也是慘勝。
　　兩敗俱傷的局面，不是他想要的。
　　看來，只能劍走偏鋒了。
　　安載道思量了壹陣兒，心氣兒漸漸平息下來。
　　“如意，孟大家還有多久到朔州？”
　　“按照現在傳來的消息，以孟大家壹行人的腳程，還需五天。”
　　“好！七天後，在西郊別院，請孟大家表演劍舞。妳安排壹下。還有，擬個客人名單出來，現在就開始派發。記住，那些門閥士家的人，不要請。”
　　安如意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還是頷首道：“好！主賓之席，給北朔王？”
　　安載道搖頭道：“不，主賓有兩位，卻不是唐浩然。”
　　安如意更加奇怪了，北朔王都不是主賓？還有誰，夠資格位列北朔王之上？
　　安載道微笑道：“主賓，有兩位！這兩位，為父親自去請！”
　　安如意見他不說，卻也不再問，便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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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善蒲被安載道罵了個狗血淋頭，臉色陰沈地回到縣衙，馬上召來縣丞、主簿、三衙班頭等壹眾屬官，把他們也罵了個狗血淋頭。
　　“都是壹群廢物，泥腿子的人數多了壹點兒，妳們就失了分寸了？唐大寬、李伯樂、段小黑！”
　　三個班頭連忙上前壹步，道：“小的在。”
　　嚴善蒲咬牙切齒地道：“妳們回去，調度三班衙役。宋縣丞，妳再就近征調些民壯來，就埋伏在縣衙裏，明日那些刁民再來鬧事，就沖出來給我打，生生打將出去，便是打死了也無妨！”
　　縣丞宋哲猶預豫了壹下，想到此人是安節度的“嶽丈”，這主意很可能是安節度的決定，便沒有多言，只是稱喏壹聲。
　　主簿夏可卻不免憂心忡忡道：“縣尊，這麽做只怕不妥。”
　　嚴善蒲瞪著他道：“出了什麽事，自有本官頂著，本官都不怕，妳怕什麽？”
　　夏主簿拱手道：“縣尊，壹群泥腿子，下官自然不怕他們反了天去。只不過，最近有壹個奇俠空空兒，來無影、去無蹤，專殺貪官汙吏，欺壓良善者……，如果……”
　　說到這裏，夏主簿突然住口了。
　　嚴縣令的臉色很難看，越來越難看，臉上的肌肉都在突突打顫。
　　“本官是貪官汙吏嗎？本官欺壓良善了嗎？那空空兒以武犯禁，幹犯國法，如今滿大街的海捕文書，他逃命尚且來不及，還敢來冒犯本官？妳真當那些愚夫愚婦傳的謠是真的了？他還真能飛天遁地不成？夏主簿，妳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夏主薄是屬官不假，但級別卻也不低了，被他這般咆哮，弄得臉上青壹陣紅壹陣的。
　　“出去，都出去，就按我說的做，出了什麽事，本官壹力承擔。”
　　夏主簿、宋縣丞，以及唐大寬、李伯樂、段小黑三個班頭，連忙退了出去。
　　到了廊下，宋縣丞苦笑道：“夏主簿，妳方才真是昏了頭了，妳那麽說，縣尊臉面如何過得去？”
　　夏可“嘿”了壹聲，擡眼望青天，心中惡狠狠咒罵：“夏某好言相勸，妳不聽。但願那空空兒大俠真的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宰了妳個狗娘養的，方消老子心頭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