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江山

知白

歷史軍事

家積貧則苦,國積貧則弱,家苦國弱,民何以生? 盛世文明興,亂世野蠻起,好在這中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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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殺張湯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蘆縣。
  縣衙。
  張湯坐在縣衙大堂中,面前的桌案上堆積著大量的卷宗。
  這些卷宗不只是來自縣衙,還有本縣的票號,賭場,青樓,酒樓,等等等等……
  從這些卷宗記錄中尋找蛛絲馬跡,然後將其中關鍵處串聯起來。
  總是能在其中找到關於官員的金錢過手痕跡,只要人足夠細心。
  用張湯的話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強,也沒有完美的賬。
  所有的假,能應付的都是懶。
  在大堂上,縣令胡南昇和手下官員戰戰兢兢的等著,誰也不敢說話。
  整個大堂中似乎只有張湯翻動卷宗的聲音,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張湯還沒有到蘆縣的時候,關於張湯的傳聞就已經先壹步到了。
  這樣壹個人,誰會不怕,尤其是胡南昇這樣在地方上為官的人。
  如今冀州之內,兩個月時間,已經差不多人人都知道有張湯這樣壹個狠角色。
  來蘆縣之前,張湯在青河縣壹怒殺了三十幾個人,整個縣衙的人幾乎被他殺絕。
  這就是前天的事,本以為在那邊至少要停留壹陣子善後,最起碼等到從冀州任命的官員赴任後他再離開。
  可誰想到,相隔二百裏,前天還在青河縣殺人,今天就到了蘆縣的縣衙大堂。
  而事實上,廷尉軍的人,比張湯來的還要早至少四五天。
  四天前,縣衙賬目丟失。
  同壹天,城中票號賬目丟失,城中最大的青樓,酒樓,壹夜之間,賬目全都丟失。
  縣令胡南昇派人徹查,查了四天沒有任何結果。
  四天後,這些賬目出現在了縣衙大堂的桌案上。
  胡南昇早晨壹進門,就看到大堂桌案上堆著幾摞卷宗,嚇了壹跳。
  然後才註意到在臺階上坐著個人,穿壹身黑色錦衣,或許是因為冷,身上大氅裹的有些緊。
  他面前有個火盆,烤著兩個饅頭,而這個人坐在那閉目養神。
  本來還要大聲呵斥此人擅闖縣衙大堂,待他看清楚了那人身上的錦衣後,撲通壹聲就跪了下來。
  按理說也不用跪,可是就不知道為什麽,跪的自然而然。
  張湯沒有理會這個膝蓋軟了的縣令大人,感覺饅頭烤好了之後才睜開眼睛。
  壹壺水,兩個饅頭,就是他的早飯。
  吃過之後,他還是不言不語,坐在主位上開始看那些賬目。
  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大概兩個時辰,張湯看那些賬目的速度很快,所以胡南昇等人也越發緊張起來,有的人已經汗流浹背。
  “胡大人。”
  張湯忽然開口,把胡南昇嚇得壹哆嗦。
  “千辦大人,下官在。”
  張湯把整理出來的三本冊子扔出去,落在胡南昇腳邊。
  “壹份是票號的,壹份是韻勝齋的,壹份是風德齋的。”
  他問:“妳還需要解釋嗎?”
  胡南昇又是撲通壹聲跪下來,連忙說道:“回千辦大人,下官可以解釋……可以解釋的。”
  張湯問:“盡量把自己解釋成活罪難逃,不要解釋到最後還是死罪不可免。”
  胡南昇趴跪在那說道:“票號的銀子分賬,確實是有下官壹份,在大概兩年前,票號的周掌櫃找到下官,說是分給下官壹份幹股……但下官不敢,所以實打實的入股紋銀壹萬兩。”
  張湯看了他壹眼:“繼續。”
  胡南昇道:“韻勝齋和風德齋,確實都是下官的產業,但下官不敢放在自己名下,壹直都在別人名下……那是為官之後的事,當時百姓們和鄉紳們推舉我為本縣縣令,下官實在不能推辭,之前……那是家裏的產業啊,為了避嫌,下官已經足夠小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張湯已經哼了壹聲。
  “既然是妳家裏的產業,妳怕的什麽,那壹萬兩銀子,也是從妳家裏產業裏挪過去的。”
  他起身,走到胡南昇面前:“妳本來就有的,難道因為做了官,就都放棄不要了?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所以妳起來吧,不用怕。”
  他看向那些官員說道:“我壹直都說,我查歸查,查是我的職責,但只要心裏沒有鬼,誰都可以昂首挺胸的站在我面前。”
  他說到這,話鋒忽然壹轉:“那位周掌櫃,兩年前開始接觸妳,並且要給妳分幹股,妳入股壹萬兩銀子,妳算過每年應該分給妳的紅利是多少嗎?”
  胡南昇連忙道:“下官從沒有過問過那票號的賬目,每年的分紅,都是周掌櫃親自送來,說是按照比例分好,絕無摻假。”
  張湯道:“胡大人,妳記住,我今日不辦妳,恰恰是因為這壹萬兩銀子。”
  “我查過了票號近兩年的賬目,妳的分紅雖然超過票號的盈利,但沒有超出太多。”
  他看向胡南昇道:“妳派人把周掌櫃請來,妳的事就算過去了。”
  “是是是……”
  胡南昇連忙俯身道:“下官立刻派人去喊他。”
  張湯壹擺手:“不用請到縣衙裏,我進蘆縣還沒有縣衙以外的人知道,妳派人去見他,把他請到妳家裏。”
  胡南昇怔住:“下官家裏?”
  “是。”
  張湯道:“妳派人去告訴周掌櫃,說聽聞張湯就要到了,賬目丟了的事,或許和張湯有關,讓他過來和妳詳細說壹說票號的事。”
  胡南昇哆哆嗦嗦地說道:“是……”
  半個時辰之後,胡南昇家中。
  客廳裏,張湯坐在椅子上等著,單手拿著壹本書冊在看。
  這本書冊是寧王賜給他的,說是壹個叫李先生的人所寫,是關於刑偵之事。
  在這本書冊中,張湯所得甚多。
  在他身邊,縣令胡南昇,縣令的夫人家眷,還有壹些仆從,都在那站著,誰也不敢說話。
  就在這時候,院門打開,票號的周掌櫃閃身進了門,壹進來就嚇了壹跳。
  進了院門後來看到,院子裏站著十幾個身穿黑甲的廷尉軍,在那壹刻,周掌櫃的膝蓋也軟了壹下。
  “把人帶過來。”
  廷尉軍百辦早雲間招了招手,手下廷尉立刻上前,帶著周掌櫃進了門。
  才看到張湯,周掌櫃似乎就明白了為什麽,和之前縣令大人壹樣反應,他撲通壹聲就跪下了。
  張湯把手裏的書冊放下,那書冊封面上有壹行字。
  偵緝檔案……
  這本不是李先生故意寫出來的,關於教授官府刑偵之事的書,而是他閑來無事,回憶著過去看過的故事,整理成的壹本冊子。
  當初在大楚都城的時候,靠著這本冊子,李先生壹個月賣錢數百兩。
  然而沒過多久,這本冊子就被官府定為禁書,凡是手中持有之人,若不交公處置,壹律下獄。
  很快,這本冊子就都被收繳上去,壹把火燒了。
  然後官府開始通緝這個寫書的人,書上有作者的名字,叫金鱗居士。
  查來查去,發現這個金鱗居士像個透明人壹樣,什麽都查不到。
  再後來通過筆鋒筆跡之類的東西追查,發現之前在都城裏賣火了的幾本冊子,可能都是出自同壹人之手。
  只不過這本冊子上留名金鱗居士,另壹本冊子上留名就是種子居士,還有壹本書上留名是番號居士……
  查不到人,最終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跪在張湯面前的周掌櫃,沒用壹刻時間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清楚楚。
  大概是有人給他出主意,要想生意做的穩當,當然要有靠山。
  於是才有了後邊的事,但這個給他出主意的人,老早就已經離開了蘆縣。
  周掌櫃說,這個人叫慕風流,也是個生意人。
  前些年壹直都和票號有生意上的來往,賬目上過手頻繁。
  後來周掌櫃的生意遇到難處,還是慕風流出了壹大筆銀子才把票號保下來。
  所以算起來,周掌櫃之所以是周掌櫃,而不是當家的,是因為他的占股其實已經不足小半,真正說了算的是慕風流。
  但是自從兩年前拉攏了胡南昇之後,慕風流就沒有再回過蘆縣。
  每隔幾個月的話會有書信回來,有時候人在冀州,有時候人在幽州,但大抵上不會離開冀州治內。
  周掌櫃看起來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人,從面相上來看,就屬於那種膽小怕事的。
  可這只是表象,張湯很清楚,這些做票號生意的人,哪有壹個是真的膽小怕事的。
  “千辦大人,草民確實有罪,請千辦大人責罰。”
  周掌櫃壹個勁兒的叩首,似乎是真的嚇壞了。
  胡南昇小心翼翼的走到張湯身邊,俯身道:“周掌櫃在本縣做票號生意,也是祖傳下來,算起來已有數十年。”
  張湯嗯了壹聲。
  山河印的人不可能壹直都在某個地方自己開票號,通過這種手段逐漸控制當地票號,比自己做要簡單的多。
  神不知鬼不覺,就把票號攥在自己手裏,通過票號,又可以讓大量的現銀流動變得正經起來。
  這些人在生意上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
  “慕風流是哪裏人?”
  張湯問。
  周掌櫃低著頭說道:“他自己說是江南陸陵人,陸陵在京州。”
  張湯又問道:“這兩年來,差不多每隔半年就會有大筆銀子轉入妳票號之中,妳就沒有問過?”
  周掌櫃連忙道:“不敢問,那是財神爺。”
  這個人看起來身材瘦削,跪在那的時候連肩膀都在微微發顫,似乎真的嚇壞了。
  他也不敢擡頭,始終低著頭說話。
  “千辦大人,若沒有此人的話,票號早就已經完了,所以任何金銀上的事,其實草民都不敢問。”
  周掌櫃第壹次擡起頭看向張湯:“千辦大人,這個慕風流……是做了什麽違背法紀之事嗎?”
  縣令胡南昇立刻怒斥道:“大人不問妳的,妳也不許胡亂問。”
  周掌櫃連忙點頭:“是是是,草民不該問。”
  就在這壹刻,站在不遠處的百辦早雲間忽然抽劍。
  壹道寒芒炸起,像是屋子裏亮了閃電。
  當的壹聲,壹把已經刺到了張湯面前的短刃,被早雲間壹劍蕩開。
  下壹息,早雲間的劍已經朝著周掌櫃的咽喉刺了過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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