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憐憫與愛

　　跟著沙諾娃走進去的過程出奇的順利，別說有人把守了，就連壹條鳥毛都沒看見，真正進入這個地址上標註的大樓之後卻犯難了，這裏最少三四百個房間，這張少峰的妻兒究竟在什麽地方，這可是很為難的壹件事情，如果每壹個房間都去找壹圈，王堅可不認為自己不會被發現。
　　不過沙諾娃倒是很聰明，她居然還曉得逮保安過來問，不過麽……這個保安顯然什麽都不知道，不但不知道而且身為保安甚至還被沙諾娃這個大美妞給嚇尿了褲子，而沙諾娃什麽都沒幹，只是用垃圾桶裏撿到的記號筆頂在他的腦門上罷了。
　　在打昏了他之後，沙諾娃坐在空無壹人的茶水房裏，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壹杯檸檬茶，並給王堅遞上了壹杯橙汁。
　　“妳知道我喜歡喝橙汁啊？”王堅笑著接過杯子：“根本看不出來妳是個富家小姐，動作幹凈利落，絕對是個高手，妳還瞞著我說妳自己才剛入門。”
　　“沒有啦，反正都打不過妳。別忘了我們是因為什麽認識的，那可是國際武術大賽呢，妳說對吧，沒兩下的女孩誰會成妳的腦殘粉啊！”沙諾娃用白嫩的拳頭在王堅胸口虛捶了幾下，然後捏了捏他的胳膊：“好結實啊……妳平時帶負重的吧？妳剛才跳下來的時候，連地都顫了呢。”
　　王堅點點頭，露出腿上的負重：“是有的，不過出現了什麽突發事件，我就會扔負重的。”
　　“真好……”沙諾娃羨慕地看著王堅的腿：“這種負重量已經不是人類能有的了吧，妳是外星人對吧對吧！”
　　王堅呵呵壹笑：“沒有的，從小練就會這樣。”
　　“好了，別聊天了，該幹的事還沒幹呢。”沙諾娃把裙子脫了下來，然後只穿著打底褲出現在王堅的面前，還沒等王堅害羞呢，她就把她那香噴噴的裙子扔給了王堅：“幫我拿壹下。”
　　說完，她慢慢地褪下打底褲，就這麽只穿著壹條性感到爆的丁字褲站在王堅面前，接著又從王堅的手上接過裙子，穿上之後還把自己襯衫的扣子解開了三顆，露出半個圓潤的乳房，差點晃瞎了王堅的狗眼。
　　幹完這壹切之後，她在王堅驚愕的目光下開始給自己化了個相當妖魅的濃妝，壹下子從小清新的職業女性變身成為妖艷女王級的禦姐。
　　“好看麽？”沙諾娃輕佻地瞄了王堅壹眼：“妳躲在這等我。”
　　王堅壹楞：“妳要幹什麽去？”
　　沙諾娃壹撩長發，嘻嘻壹笑：“這裏應該是有監控室的，我去把樓層示意圖拿到啊，這種事女生來幹更方便。”
　　王堅連忙抓住她的胳膊：“這很危險！”
　　沙諾娃吹了聲口哨：“壹個腦殘粉為她的偶像幹壹些危險的事，這其實很浪漫啦。”
　　她這麽說，王堅肯定不會同意，幾番拉扯，沙諾娃索性揮手直接劈斷了壹張厚實的木頭椅子：“空手道世界級選手，放心啦寶貝。”
　　王堅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叫成寶貝的壹天，他著實是有些惡寒，不過雖然惡寒可居然壹點都不覺得反感。
　　“這樣，我會很快回來，如果超過十五分鐘我還沒回來，妳就去救我哦。給妳個英雄救美的機會。還有，不許用我的打底褲幹壹些猥瑣的事情。”沙諾娃拿起壹簇頭發調皮地搔了搔王堅的鼻子：“大男子主義行不通，不要小看女人知道嗎？”
　　王堅微微壹笑，然後彎腰做出了個請的手勢：“我欠妳壹個人情。”
　　“肉償吧。”沙諾娃趁王堅不註意摸了壹下王堅的臉：“我得讓妳欠我壹輩子，壹輩子記得我。”
　　看著她甩著水蛇腰走出門外，王堅真的覺得這個女孩很有趣，如果原來他還覺得這家夥有神經病的話，現在看來嘛，她骨子裏倒是還真的有壹些女俠氣息，挺果敢的女人。
　　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王堅真的是掐著秒表在計時，畢竟如果她要是真的出了什麽危險，比如被人強暴猥褻了什麽的，王堅還真得娶她以做負責了……這樣恐怕王堅會瘋掉的。
　　“我回來了哦。”剛剛好十五分鐘，沙諾娃甩著壹個文件夾就慢悠悠地轉了過來，她朝王堅吹了聲口哨：“我要妳親我壹下，不然不給妳。”
　　“這不行。”王堅臉帶為難：“這不好……真的。”
　　“那讓我親妳壹下怎麽樣。”沙諾娃嘻嘻壹笑：“算了算了，不欺負妳了，妳這個呆瓜，別人求之不得的事，妳還當洪水猛獸。”
　　“人跟人不壹樣。”王堅摸著腦袋：“妳是怎麽做到的？”
　　怎麽做到的？沙諾娃走過去，直接爆了四個頭，然後從檔案櫃裏找出來的。不過她跟王堅說的卻是用色誘術，說什麽日本男人比較好色雲雲，反正編得算是天衣無縫，王堅過了壹遍腦子，發現都挺可行的，所以也就沒多想什麽。
　　“這裏有壹個地下室，我特意調了壹下這個房間編號的監控，發現這裏的攝像頭居然壞了兩個月了，這很值得懷疑。”沙諾娃把結構圖扔給王堅，自己則在壹邊穿褲子：“我今天可被妳看光了，妳要怎麽回報我？”
　　王堅仔細看著構造圖，聽到她的話之後，慢慢擡起頭，笑著說：“我讓妳看大偉洗澡。”
　　“妳是壞人……”沙諾娃嬌笑著：“雖然我不認識大偉，但是我也知道大偉絕對不是什麽好人。”
　　“妳還真搞錯了，大偉是好人。”王堅嘿嘿壹樂：“我欠妳個人情。”
　　“好了，這個到時候再說了，我們先去那個地下室。”
　　王堅也沒發表什麽意見，就這麽跟著沙諾娃直接往地下三層的那個地下室前進。
　　“等把他們救出來之後，我該怎麽解釋她們的老爹和老公已經死掉的事情？”這是王堅唯壹的忐忑了，在下樓的時候，他有些緊張地問著沙諾娃：“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還能怎麽樣，轉身離開壹言不發笑藏功與名，不然妳覺得妳還能怎麽樣？幫那個人照顧他的老婆小孩嗎？妳口味真重。”沙諾娃扇了扇鼻子：“下面好黑，等下我拿電筒。”
　　不得不說，這下頭是真的黑，潮濕黑暗，甚至沒有壹個光源，還有壹股腐敗的刺鼻氣息。
　　不過沙諾娃這家夥倒還真是裝備齊全，居然連小手電都能隨身攜帶，而在掏手電的同時，居然還能掏出壹塊巧克力遞給王堅吃吃……簡直就是個女性版的哆啦A夢。
　　長長的甬道，被暖光的電筒弄的再無半分詭異氣息，倒是當走到盡頭時那扇厚重的鐵柵欄門阻擋住了沙諾娃和王堅的腳步。
　　“我來我來。”沙諾娃從口袋裏摸出壹把瑞士軍刀：“我來開鎖。”
　　王堅詫異地看著似乎能無限掏東西出來的沙諾娃有些傻眼，他眨巴幾下眼睛問：“妳到底裝了多少東西……妳穿這麽點衣服，怎麽可能裝這麽多東西呢？”
　　沙諾娃扭頭鄙夷地看了王堅壹眼，然後從大腿內側掏出壹把戰術折刀，然後又從後腰處摸出壹把左輪手槍：“如果有人想綁架我，那麽他會為他幹的事付出沈重的代價。”
　　說完，她就開始擺弄起那把大鎖，可擺弄了半天卻渾然無果，根本無法撼動那把大掛鎖分毫。
　　弄到最後，王堅都沒了耐心，走上請開沙諾娃，然後壹手扶著柵欄壹手拽著大鎖猛地發力，鎖頭倒是沒事，可那旁邊的焊點卻毅然斷裂，接著王堅推開了門，朝沙諾娃行了壹個紳士禮：“女士優先。”
　　沙諾娃看到他賣弄的樣子，又可氣又好笑，最後只能無奈地白了他壹眼，嘟囔著：“野蠻人……”
　　通過了鐵柵欄，兩人來到了壹座防盜門前，王堅輕輕敲了敲門，但是卻沒有人應答，他扭頭看了壹眼沙諾娃：“好像沒人。”
　　“但是我覺得這裏是可能性最大，不管怎麽樣進去看看先。”沙諾娃掏出她的手槍，把王堅推向壹邊：“威力很大，小心流彈。”
　　說完，她朝著門鎖砰砰砰就是三槍，接著王堅壹腳踹開了門。可這大門壹打開，壹股惡臭就沖了出來。直沖了王堅壹個踉蹌，而沙諾娃更是差點要吐。
　　“捂著鼻子！”王堅在捂著自己鼻子的同時，用另外壹只手捂住了因為要嘔吐而在旁邊大口呼吸的沙諾娃的口鼻：“後退，屍臭有毒，我進去就行了。”
　　“妳不怕毒麽？”
　　“不怕……”王堅眉頭緊蹙，回答也簡短了很多。因為當他聞到這股味道的時候，他就已經有壹種很不好的預感了，他並沒再多說話，只是讓沙諾娃站在屋外之後，自己壹頭就鉆了進去。
　　而沙諾娃卻不是那麽聽話的女孩，她在王堅進去之後也跟著鉆了進去。
　　王堅搖搖頭沒說話，只是把自己上面抹著薄荷的幹凈手絹遞給沙諾娃，讓她捂著口鼻，然後就隨她去了。
　　這間地下室應該是個倉庫似的地方，裏頭雜物很多，除了沙諾娃的手電之外，沒有任何光源，而這手電的光在這極度昏暗的大空間裏能起到的作用也非常有限，所以王堅只能靠這股屍臭的濃烈程度來判斷位置。
　　雖然王堅不會中毒，但是這股味道實在惡心，加上他的心情越來越沈重，所以他只是壹只手牽著沙諾娃慢慢地往氣味最濃烈的地方前進。
　　隨著屍臭的味道越來越嗆人，王堅的心也漸漸地沈到了谷底，當沙諾娃摸到了電燈開關並打開燈之後，王堅整個人都像魔怔似的楞住了。
　　壹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這間房間的最中間，赤裸的胸口插著的尖刀足夠說明這屍體在她還是人的時候經歷過什麽。
　　而離開她只不過兩米的地方，壹個鐵鉤子下頭掛著壹根繩子，而這根繩子上頭倒吊著壹個洋娃娃似的東西，小小的身子隨著王堅進來而帶出來的壹陣風而左右搖擺著，就像是壹串掛在屋檐下的風鈴。
　　王堅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默默地後退了幾步，整個人就像脫力了似的靠在了墻角。
　　這兩具屍體肯定已經不是壹天兩天了，從腐爛程度來看，從張少峰開始走入王堅生活的那壹瞬間，他所為之付出生命的妻兒就已經成為了兩屢孤魂。
　　而從她們赤裸的身體和墻角的衛生紙團來看，她們在死之前肯定經歷了她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也許是壹天也許是三天，總之她們肯定體會到了王堅到現在都無法體會的痛苦。
　　“為什麽……”王堅低著頭，臉色煞白：“為什麽會拋棄作為人最起碼的惻隱之心。”
　　沙諾娃推了推他的肩膀：“我們先走吧……”
　　王堅雖然點點頭，但卻遲遲未動，他抓著頭發壹直反復地問著為什麽，表情愈發的木然。
　　最後還是沙諾娃連拖帶拽地把他架出了這個房間，走到外頭之後，王堅壹瞬間就坐在了地上，低著頭壹根壹根地抽煙。
　　剛才的壹幕對他的沖擊力實在太大，這不但是對他的承諾的壹種侮辱，更是讓他對人性和世界的壹種質疑。
　　“別這樣。”沙諾娃坐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人本身就是壹種骯臟的動物。”
　　王堅也不說話，只是哆哆嗦嗦地把那張照片遞給沙諾娃，沙啞著聲音說：“她才六歲……才六歲啊……”
　　接著王堅的手哆嗦得越來越厲害，最後居然像個孩子似的哇的壹聲哭了出來。甚至連沙諾娃都被他弄得措手不及，只是不停地在旁邊簡單地安慰著他，可是沙諾娃著實沒有安慰人的經歷，所以根本也就無濟於事。
　　當然，沙諾娃同樣也不理解為什麽王堅會為幾個素未謀面的人哭得如此傷心，這種事情是她沒有想過也不可理解的事。
　　哭了有壹會兒，王堅咬著牙擡起頭，抹幹凈眼淚之後，滿臉修羅相地站了起來，長長出了壹口氣，轉頭用力地擁抱了壹下沙諾娃：“謝謝。”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就走了，而沙諾娃……卻被王堅剛才的表情嚇到了，真正的嚇到了，見慣了生死的她居然被王堅那壹瞬間的表情嚇得噤若寒蟬，甚至於被王堅擁抱的那壹瞬間，她沒有感覺到任何情緒，除了壹股從尾巴骨蔓延到天靈蓋上的涼氣。
　　當看著王堅離去的背影，沙諾娃甚至情不自禁地長出了壹口氣，然後才打電話給了喀秋莎：“快來接我……我的腳……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