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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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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零四章 薛和尚的野望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29

  十幾個身著灰色、黑色、青色僧衣的和尚,代表著他們在寺廟裏不同的身份和地位,而他們中間,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壹位披著大紅袈裟的和尚,寶相莊嚴,氣派非凡,那顆光頭亮得真是……
  嗯?
  楚狂歌仔細看了看那位年輕得實在太過分的高僧,忽然楞住了。
  這人……
  怎麽依稀與那個錦衣小帽、俊俏可愛的少年楊帆如此相似?
  楚狂歌看著他,嘴巴漸漸地張開,張大到足以塞下壹顆鵝蛋進去。他旁邊那些潑皮也都看呆了,好半天,其中壹個潑皮才驚跳起來,失聲嚷道:“小帆?怎麽是妳!妳……妳這是什麽打扮,在唱大戲麽?”
  “大膽!這是我白馬寺首座,弘十七大師,誰敢無禮!”
  壹個和尚立即跳出來鄭重聲明楊帆的身份,幾個潑皮聽了更是驚愕。
  楊帆嵇首笑道:“楚施主,各位施主,別來無恙啊?”
  楚狂歌壹臉驚訝地站起來,上下打量楊帆壹番,慢慢露出壹絲苦笑,道:“楊……十七大師,妳如此出現,實在是有些出人意表。”
  楊帆微笑道:“楚施主,這邊請,貧僧有話說……”
  兩個人走到了道路的另壹邊,大槐樹下,壹幫和尚和壹幫潑皮不忿地互相看著在那運氣,彼此間都有壹種不服氣的勁頭兒。
  須知這些和尚原本也是潑皮出身,兩夥人往那壹站,自然而然地就能感覺到彼此身上的同類氣息,而同為混混,天然就有壹種競爭的敵意,所以雙方只是“眉目傳情”了壹番,便彼此看不順眼了。
  道路另壹側,楊帆把自己的情況對楚狂歌簡單地說了說。連馬橋這死囚都被薛懷義壹句話就給漂白了,他不怕楚狂歌挖出什麽秘密來,楚狂歌也不可能挖掘出什麽真正的秘密來。
  更何況,他清楚,楚狂歌是壹個很有分寸的人,壹個在官場上待過的人,尤其是受過重大挫折的人,不會有那種無聊的好奇心,以挖掘他人八卦、惹火燒身為樂。
  他相信楚狂歌會答應他的要求,因為這件事對楚狂歌有百利而無壹害。
  更重要的是,楚狂歌當年被趕出千牛衛,這些年來顛沛流離,胸中自有壹股不平之氣,就如當年流浪於廣州都督府門前的他,只要給他壹個機會,他就會抓住。即便只是改變他現有處境這壹個理由,就足以讓楚狂歌為自己所用。
  所以,楊帆很坦然地看著楚狂歌,等待他的答復。
  楚狂歌直視著楊帆,道:“我這班兄弟去了之後,不是真的出家?”
  楊帆嘆了口氣,把手壹擺,指向那幾個正斜著肩膀,抖著大腿,正跟楚狂歌的手下比誰更痞氣、更無賴的幾位大和尚,問道:“妳瞧他們哪個像是出家人?剃去頭發,換上僧衣,才好以白馬寺的名義參賽,僅此而已。”
  楚狂歌點了點頭,又確認道:“每日三十文工錢,壹旦真的進入決賽,每人賞萬錢?”
  楊帆微笑道:“不止這些,如果能讓薛師開心的話,楚兄重返千牛……哦,如今已經改稱奉宸衛了,楚兄就是重返奉宸衛,也不是什麽難事!”
  楚狂歌身子壹震,兩眼驀地張大,緊張地看著楊帆,顫聲道:“當真?”
  楊帆道:“這天底下,其實沒有那麽多公平可言的。對楚兄來說,百戰沙場,戮敵無數,用命去拼,想要留在千牛衛,想要晉升個壹官半職也不是易事,但是對薛師來說,他要想讓妳重返千牛衛,甚至官復原職,也只是壹句話的事兒,重點在於,他願不願意去做!”
  “好!我跟妳走!”
  楚狂歌的眼中放出了令人戰栗的光芒,恍惚間,仿佛壹層塵土從他身上簌簌而落,似乎壹個被封在泥俑裏的武士,掙脫了禁錮,正緩緩舒展他的身體,重新握緊他手中的槍。
  他的腰桿兒挺直了,神情變得肅然起來,眉宇之間有壹種勃勃的生氣,他站在那兒,就仿佛壹桿槍似的,這個混跡市井的軍中驍將,因為楊帆的壹句話,就脫胎換骨,依稀恢復了幾分昔日的風采!
  ……
  “方丈,弟子打算這樣,咱們白馬寺原來的諸位師兄,專習蹴鞠壹項,弟子和十九師弟楚狂歌也加入其中,有弘壹、弘六兩位師兄,再加上弟子和十九師弟,或者不能奪個魁首,卻也有壹搏之力。讓白馬寺裏原來的師兄弟們專習蹴鞠壹項,不再分心他事,提高也能快壹些。”
  “好好好!”
  薛懷義從善如流,立即把弘壹喚到面前,挺胸腆肚地道:“妳給我聽著,從現在起,眾弟子壹概不得離開白馬寺,吃喝嫖賭統統不許再沾,時刻聽妳十七弟的安排,勤練蹴鞠,等到上元節的時候,好好給灑家露露臉!”
  弘壹趕緊答應。
  弘十六壹濁道長湊上來,愁眉苦臉地道:“方丈,弟子年紀大了,也要踢球麽?”
  薛懷義道:“妳,負責撿球!”
  “哦……”
  見薛懷義吩咐完了,楊帆又道:“弟子麽,則與十九師弟的這班兄弟們壹起練習馬球,不過這馬……”
  薛懷義拍胸脯道:“沒問題,某立即便去兵部,要它幾十匹最好的戰馬過來,地方也有,就在咱白馬寺後面那片空曠的地方習練便是!”
  薛懷義說完,摸著光頭滿意地笑道:“哈哈,蹴鞠麽,與壹幫娘們比賽,贏了也難免有些勝之不武,若是能在擊鞠上逞壹逞威風,那才是爺們的本事!他奶奶的,灑家往年在上元節時,只能坐在那兒看別人威風,這壹回,灑家在蹴鞠和擊鞠上面都能露壹臉啦!”
  這貨倒是個天生的樂觀派,還沒怎麽樣呢,他已經認準了自己的球隊壹定能夠勝出了。
  楚狂歌有心藉助這位薛大師的力量重返禁軍,忙迎合地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弟子們絕不會給方丈大師您丟臉的,這馬還沒運來,那弟子就與十七師兄壹起先去練習蹴鞠了。”
  “好好好,妳們去練,妳們去練,好好練,某家能否在上元節上威風壹回,可全指著妳們了。”
  “嗯?等等!”
  楚狂歌此刻也剃了光頭,穿著壹身箭袖改的短打僧服,實際上介於武服之間,在那之前,僧人的服裝其實也是五花八門,沒有壹個統壹,只是大唐立國之後,對官服依據等級做了顏色上的限制,而李唐皇室又重視佛儒道三教,所以對僧袍也做了規定,這才統壹起來。
  只是僧人都是寬袍大袖,短打衣衫穿著本來就少,又不在信徒面前穿著,朝廷也就沒有給以規定,因此這適宜比賽用的短打僧服,其實就是根據武士短打袍服改的,所以雖然剃著光頭,依舊威風凜凜。
  薛懷義喚住楚狂歌,捏著下巴上下打量他壹番,問道:“瞧妳如此強壯,可懂得相撲麽?”
  楚狂歌笑了笑,傲然道:“不瞞方丈,弟子當年在千牛衛時,壹百二十名備身裏邊,相撲較技,屢屢奪冠!”
  薛懷義的兩只眼睛頓時亮起來,大聲道:“好!好啊,哈哈哈,如此看來,在相撲上面,咱們也能與人爭個高下了。”
  楚狂歌躬身道:“願為方丈效勞。”
  薛懷義聽楊帆說過楚狂歌的事,見他如此恭敬,便拍著他的肩膀道:“十九,妳的事情,十七都跟灑家說過了。妳放心,只要妳給灑家爭了臉面回來,灑家壹定滿足妳的心願,讓妳重返千牛衛!灑家是個粗人,卻是言出必鑒的!”
  楚狂歌聽了心中激蕩不已,立即抱拳道:“方丈放心,楚狂歌就是頭拱地,也要給方丈您爭回這個臉面!”
  壹激動,他行的卻是壹個軍禮,薛懷義本來就不是個正經和尚,也不在乎,對他的表態大為滿意,便連連點頭道:“好!好!妳好好用功,壹旦成了,灑家絕不食言!”
  這場比賽,對薛懷義來說只是面子問題,他好出風頭,尤其喜歡在武則天面前出風頭,而對楚狂歌來說,卻是關系壹生前程的大事,豈敢怠慢。想到那相撲比賽高手如雲,單憑自己壹個,沒個幫手,壹旦敗了,重返禁軍的希望便成泡影。
  楚狂歌便道:“方丈,弟子自然是不怕與人相撲較技的,只是這每支相撲隊都有許多高手,弟子壹人,若與人車輪戰的話,只怕是孤掌難鳴,若有個幫手彼此照拂著些,勝算便可大增,不如請十七師兄與弟子壹同參賽,如何?”
  “十七?”
  薛懷義看看楊帆,把大嘴壹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成不成!妳瞧他那單薄的身子,蹴鞠擊鞠,全仗身手靈活,自然可以上場較量,這相撲沒個好身板兒哪成,就他那副身子骨兒,不成不成!”
  楚狂歌吃驚地道:“方丈竟然不知十七師兄跤法如神麽?”
  “嗯?”
  薛懷義詫然看向楊帆:“十七,妳還會跤法?”
  楊帆摸摸鼻子,很靦腆地微笑著,道:“略懂,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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