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夠倒黴

　　“是。”高陽目光沈靜，直勾勾地盯著紅曉曉，仿佛要把她看穿，讓紅曉曉不敢有絲毫怠慢。
　　“家裏五個人，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壹個弟弟，今年剛上高中。”
　　高陽放在桌上的右手小手指，微微抖了下。
　　高陽目光流轉，“覺醒後，有什麽不壹樣麽？”
　　紅曉曉先是壹楞，很快垂下眼簾，苦笑了下：“當然有啊，壹開始人都是崩潰的，完全不知道怎麽面對家人。現在稍微好些了，但每晚回家睡覺，還是會鎖門，我以前，從不鎖門的。”
　　“建議別鎖門。”高陽提醒道：“覺醒前後不壹樣的地方太多，容易引起懷疑。”
　　“對啊。”紅曉曉恍然大悟。
　　“畢業後我在保險公司上班，說起來有夠倒黴的，我分期買了壹輛電動車，沒開幾天就壞了，我去找店老板理論，他死活不給我換，說是我自己的問題，要我花錢才給我修……”
　　現在看來，她自己都稀裏糊塗的，時機還不成熟。
　　“就我和妹妹了，奶奶死在潮汐，媽爸幾天前死了。”高陽簡單回答。
　　——運氣很好啊，不愧是神嗣。
　　西裝男看著高陽逃離的方向，沒有追，他知道自己已經追不上。
　　“哦哦。”
　　瞬間之後，壹潑滾燙的鮮血濺射在高陽的側臉和胸口上。
　　“妳是怎麽覺醒的？”高陽聲音柔和了點。
　　有人喊話，紅曉曉再次被打斷，她舉著切成小方塊的牛排，跟高陽同時側頭。
　　高陽吃壹口切壹口。
　　“這時，壹輛公交車停在路邊，司機沖下車要殺我，六霜護法正好在那輛車上，她救了我，找人來善後，還帶我去十龍寨，我見到青龍長老和朱雀長老，然後，就入會了。”
　　紅曉曉低頭喝湯，心裏犯起了嘀咕：為什麽問我這種問題啊，是要查我戶口麽？還是單純的關心下屬啊？那我是不是也要問壹問七影長老的家庭情況啊？不然顯得我很沒禮貌。
　　高陽單手壹掀，餐桌飛向西裝男，餐桌後面藏著壹個高溫火球。
　　“啊啊啊……”
　　號角者的身體壹哆嗦，悶聲倒地。
　　說話的男人身材頎長，至少壹米九，穿做舊的藍色西裝，裏面是壹件V領黑色針織衫，下身壹條藍色牛仔褲和壹雙棕色皮靴。
　　“很好，現在我向妳們發起生死決鬥。”男人繼續說道：“但是我壹對妳們二，這不公平。”
　　“這就是妳的計劃？”高陽問。
　　紅曉曉歪了下頭，咧咧嘴，繼續小聲說：“我當時跑了壹天業務，壹套產品都沒推銷出來，又餓又累，還自掏了300塊修車。”
　　高陽沒有側目，僅僅通過余光，他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餐桌對面的紅曉曉“消失”了，變成了壹地粘稠的血漿。
　　他留著壹頭深褐色的中長頭發，微卷，梳著中分，五官深邃，臉頰消瘦，留著不算茂密的雜亂絡腮胡，看上去非常憂郁。
　　就好像，壹只被壓縮機碾成番茄汁的番茄。
　　餐館中出現激烈的尖叫聲，接二連三的迷失獸紛紛倒地不起，只有演奏鋼琴的中年男人冷冷站起來，身體迅速獸化，它是號角者。
　　他站在原地，看著橫七豎八昏迷在地的迷失獸，陷入思考。
　　“妳還愛他們麽？”高陽又問。
　　“餵。”
　　高陽甚至沒有回頭看敵人，他再次發動【瞬移】，穿墻逃走。
　　紅曉曉驚呆了，睜大雙眼，完全沒反應過來。
　　“嗯。”紅曉曉就等這句話了，她舉起叉子，張嘴要吃。
　　高陽卻鎮定自若，臉上沒有波瀾，他慢慢回答：“是。”
　　“所以，請先接受我的……”男人擡起右手，輕輕壹握：“裁決。”
　　高陽微微壹楞：看來紅曉曉還不知道烏金幣可以換錢。也是，以前還有小雅這種“接待員”給新人辦理入職手續，講解各種事項，現在根本沒人管，很多迷霧世界的常識，紅曉曉不會馬上就知道。
　　紅曉曉的笑僵在臉上，當場切腹的心都有了。
　　“叫我名字就行。”
　　紅曉曉死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死於什麽。
　　西裝男壹擊不成，沒有任何猶豫，右手再次對準高陽：“裁……”
　　看紅曉曉壹眼：“先喝湯，別冷了。”
　　“崩——”
　　“是啊。”紅曉曉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壹般只計劃兩個月之內的事，再往後的事想了也沒用啊。”
　　西裝男察覺到危險，迅速側身躲開，餐桌正好飛向他身後的鋼琴，“轟”的爆炸了，剛完成獸化的號角者也被炸飛出去。
　　“哦好。”
　　他話剛出口，身後端著壹瓶紅酒的服務員正好聽見，他觸電般地倒下，紅酒摔碎在地。
　　沒有任何震驚和恐慌，高陽早已發動4級【精神武裝】，頭腦處於絕對冷靜中。
　　紅曉曉則把牛排全部切塊，就像在做功課壹樣認真，終於全部切完後，她嘴角浮現出壹抹滿足的笑意。
　　“吃吧。”高陽決定不再問。
　　——哇，還是第壹次吃這麽高級的牛排，味道肯定很好。
　　紅曉曉叉起壹塊，剛要送進嘴裏，高陽說話了：“將來有什麽打算？”
　　壹瞬間，高陽身旁炸現出壹股巨大的能量威壓，它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完全無法捕捉和預測。
　　謝天謝地，兩份西冷牛排端上來，服務員為兩人澆上黑胡椒汁，牛排滋滋作響，油星四濺。
　　空氣忽然過分安靜。
　　“我知道。”紅曉曉抿了下嘴：“可是，我總覺得，這種事不是我能操心的，我只是個小人物，天塌下來了有妳們這些大人物頂著，我做好分內事就行了。”
　　高陽楞了下，壹時間都不知道該誇她心態穩還是過於鴕鳥精神。
　　紅曉曉點頭：“還愛吧，但是也怕，說不清楚。”
　　男人聲音沙啞但充滿磁性，他目光銳利地看著高陽：“妳就是神嗣？”
　　高陽趁機蹲下，撿起地上的東西，迅速【瞬移】到號角者的身邊，號角者剛想從地上爬起來，壹把餐刀已經插入他的右眼窩，直抵大腦組織。
　　“啊？”紅曉曉壹楞。
　　高陽點點頭。
　　紅曉曉放下叉子，“現在時代不景氣啊，畢業即失業，我好不容易找到壹份工作，就想快點轉正，賺錢補貼家裏，減輕壹下爸媽的負擔，要是發工資了，再給奶奶買個泡腳盆，再給弟弟買壹雙球鞋。”
　　“七影長……”
　　本來，高陽考慮到紅曉曉是新人，天賦厲害，對工會也沒什麽忠誠度，想試著挖壹挖墻角。
　　“高，高陽。”紅曉曉目前還是新人，很多事都沒有知曉權：“妳家裏幾口人啊？”
　　“妳現在身份不壹樣了。”高陽提醒道。
　　“對未來的規劃。”高陽換了個說法。
　　之後的很長壹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默默吃著牛排。
　　“晚上，我騎電動車回家，又不小心還摔了壹跤，手擦破了皮，腳也崴了，當時我真的特別委屈，就坐在馬路上哭，然後沒多久，腦子裏就冒出壹個聲音，我後來才知道那叫天賦序列，接著，我身上閃閃發光，我的傷壹下子就好了，我整個驚呆了……”
　　——第壹次奇襲失敗，想再殺他，會很難了。
　　西裝男走到另壹個餐桌邊，拿起白色餐巾，擦了擦死去的紅曉曉濺射在手背上的血滴，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