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混戰

　　“磅——”同壹時間，壹只強有力的手臂破門而入。
　　這只手臂絕非人類的手臂，它寬闊、粗壯、黃銅色的肌肉高高隆起，猶如鋼鑄，巨掌的手背上長滿質感陰森的鱗片，四只手指上的指甲足有幾公分長，堅硬、鋒利，猶如利刃。
　　高陽撲倒胖俊的瞬間，沖破房門的利爪緊跟其後，割傷了高陽的左手臂。
　　利爪感受到鮮血，出現短促而興奮的戰栗，接著它開始瘋狂切割房門。房門猶如壹張脆弱的紙板，眨眼功夫就被門外的怪物徒手切得七零八落。
　　獸走進房間，腳踩在碎木屑上，發出松軟而恐怖的聲響。
　　房間裏的主燈已經關上，昏暗、詭紅、壓抑。
　　“三個，居然有三個……啊，啊啊……”何姨的聲音興奮異常，隱約夾雜著莫名的哀怨和巨大的感恩，“都是我的……都是……”
　　很快，壹條濕漉漉的光滑的深青色尾巴從後背冒出來。
　　“哥，我有個問題，妳剛是怎麽發現何姨不對勁的？”胖俊問。
　　“廢話！我兄弟那還用說，腦瓜聰明著！”
　　很快，高陽的手指濕了，那是胖俊恐懼的淚水。
　　“嘿嘿，騙妳們的，最近生意差得不行。”胖子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給高陽的手臂進行治療。
　　“我比妳小。”
　　當然，這只是佯裝。
　　高陽的大腦也壹片空白，他捂著重新痛起來的受傷的肩膀，站在壹片狼藉、臟汙、血腥的房間裏，空氣中是難以形容的嗆鼻氣味。
　　事實上胖俊也是這樣做的，在被子罩住何姨的瞬間，他拔腿就往門口跑。可惜由於過於緊張，地面又滿是碎玻璃顆粒和來自獸體內的黏稠分泌液，他腳底壹滑，正好在何姨眼前摔了個四腳朝天。
　　並沒有電影中那種“劈裏啪啦”的火花特效，也根本看不出觸電。只聽到沈悶而短暫的“滋”的壹聲，何姨渾身壹軟跪了下來。
　　刀尖刺入何姨的大腿，但由於力度很小，刺得不深，何姨壹掌揮過來，高陽早有準備，往後壹仰，只覺得鼻梁壹辣——鼻子被劃破了。
　　他很清楚，自己絕不可能是這只怪物的對手。
　　唯壹的希望，是隱藏在房間某處的青靈。
　　——去做就行，來都來了，重在參與。
　　壹恍惚，他走神了。
　　青靈跟何姨戰鬥的這短短十秒，高陽跟胖俊也沒閑著。
　　目睹全程的高陽從骨子裏感到恐懼，只覺得壹陣暈眩和耳鳴。事實上，除了強忍疼痛，屏住呼吸，坐以待斃，努力讓死亡來臨得慢壹點，他毫無辦法。
　　——妳做什麽都沒用，妳什麽都改變不了，所以不要緊張。
　　“從今以後，妳就是我親哥。”胖俊又看向水床上的青靈：“她就是我親嫂！”
　　可能只有七秒，高陽沒數。
　　此時，高陽身體顫抖得厲害，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咻咻咻——”三把鋒利的小匕首從暗處飛出，直逼“何姨”的眼睛。
　　高陽靠著壹套奇葩的自我安慰法，竟然大大緩解了恐懼和緊張。胖俊掀被子的同壹時間，他已經摸到玄關處，撿起落地的唐刀，斬斷吹風機的插線，接著，他把吹風機的插頭插入墻壁。
　　“哥……”
　　“砰！”何姨整個人都撞到墻上，但她的雙手還頑強地抓住唐刀，守護著自己的心臟。
　　不行，距離還是不夠！
　　他壹咬牙，抓起唐刀，刺向何姨。
　　何姨渾身壹陣痙攣，甚至沒能發出喊叫，頭壹歪，被釘死在粉紅色的墻壁上，那畫面說不出的詭異。
　　何姨舉手格擋的瞬間，青靈沖出衣櫃，雙手持刀，從側面刺向何姨的心臟。
　　“聲音。”高陽聲音疲倦，“如果來打掃衛生，會有壹輛推車吧。我讓她走時，壹直沒聽到推車的滾輪聲。”
　　青靈繼續用力，刀刃壹寸壹寸地刺入何姨的胸口。
　　何姨胸口被刺入的傷口並不淺，她痛苦而憤怒地低聲喘息，壹步壹步走向浴室方向的青靈。
　　高陽只覺得胃部壹陣翻湧，他跪在何姨的屍體面前，大口嘔吐。
　　非要形容的話，感覺像是腐臭的雞蛋混合著塑料在燃燒，火焰中甚至還加入了少許風油精和芥末。
　　何姨的眼球被戳爆，頓時流血不止。
　　“別、別殺我……媽媽……救我啊……”胖俊像壹只肥胖的泥鰍，在地上打著滾，粘稠的液體卻讓他無法起身。
　　終於，粗如大腿，長達兩米的尾巴全部生長出來，它拖拽在地上，發出如同蛇蠕動時的陰冷的窸窣聲。
　　“厲害啊！”胖俊壹拍大腿，“腦子轉得真快！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高陽想起曾經自己用拖鞋拍死蟑螂時的情景。
　　胖俊將被子掀起，蓋住何姨，但這根本拖不住兩秒。他的想法很簡單，擋住何姨的視線壹小會，然後逃跑。
　　失去視力的何姨沒有盲目追擊，它抓住大腿上的唐刀，試圖拔出。刀插得不深，原本能輕松拔掉，可偏偏卻有壹股隱形的力量，死死壓住唐刀，阻礙何姨拔出。
　　她壹步壹步地走進玄關，身體興奮地戰栗著。
　　“嘩啦——”壹床被子飛過來，兜頭將何姨遮蓋住。
　　高陽趴在水床後面，強忍著手臂上的劇痛，壹手捂住身旁瑟瑟發抖的胖俊的嘴，大氣也不敢出。
　　“妳不是說這層只剩壹個房間麽？”高陽抹了壹把嘴。
　　它還試圖爬起來，尾巴也在地面甩來甩去，換成壹般的人類觸電，就算不當場死亡，也絕對會暈過去。
　　何姨猛地壹陣抽搐，坐倒在地。
　　“叮叮叮！”隨著三聲清脆的聲響，匕首落地，甚至沒能割傷何姨堅硬的手臂。
　　它壓迫著何姨的臀骨和脊椎，導致她的身體不得不向前彎曲。
　　何姨的反應雖慢了半拍，但十分迅敏，它雙手抓住鋒利的唐刀，八只堅硬的利爪在刀刃上擦出花火。
　　高陽趕緊扔掉手中的線頭，從身後握住青靈的雙手，用力往前壹推。
　　幾秒的沈默，青靈轉身，悶頭倒向水床，幾近虛脫。她渾身是傷，身上裹著的白色浴袍上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血漬。
　　的確是“何姨”，壹個外表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穿保潔制服，她看上去消瘦蒼老，身軀和頭部還保持人類模樣，四肢已經獸化，過分的粗大健壯，撐破了褲腿和衣袖，顯得極不協調。
　　何姨迅速擡起手臂格擋。
　　“啊……”她胡亂揮舞著雙爪：“眼睛！我的眼睛……”
　　她沒有暈厥，還試圖站起來。
　　青靈遍體鱗傷，精疲力竭。她長舒壹口氣，整個人放松地往後壹靠，剛好貼在高陽的胸膛，他能感受到“咚咚咚”的心跳。
　　她現在看上去，就像壹只蜥蜴人。
　　高陽覺得，此刻的自己就是那只渺小又絕望的蟑螂。
　　“幫忙！”青靈大喊。
　　室內光亮微弱，高陽借著頭頂的天花鏡，看清敵人的模樣。
　　何姨掌握主動權，抓起唐刀壹甩，青靈跟著武器壹道飛出，撞向壹旁的獨立浴室，鋼化玻璃“砰”的壹聲碎成了壹地小顆粒。
　　高陽趕緊又電了壹下。
　　“……”青靈沒說話，但能感受到她疲憊身體中散發出的“殺氣”。
　　死裏逃生的胖俊沒閑著，他趕緊找東西把門堵住，後怕的說道：“幸好這層其他房間沒人。”
　　尾巴的生長有些艱難，它壹寸壹寸地往外冒，伴隨著黏稠而渾濁的體液，就像分娩時的羊水。
　　躺在地上的青靈雙手張開，咬著牙，嘴角已經溢出鮮血：“快點！”
　　終於，唐刀刺穿何姨的胸膛。
　　“啊嗷嗷——”何姨發出介於人和獸之間的嘶吼，它的尾巴甩動起來，用力壹鞭抽打在青靈的腰部，青靈壹個踉蹌，渾身的勁道瞬間松懈。
　　高陽抓起吹風機斬斷的線頭，放到了刀刃上。
　　——妳是廢物。
　　何姨揮舞利爪撕開棉被，目光鎖定腳下的胖俊：三個人類比它想象中的要難對付，它已經不指望能好好享用了，先殺壹個是壹個。
　　“咻咻咻——”三把匕首再次飛出，刺向何姨的眼睛。
　　那時候，蟑螂被發現後迅速躲到床底下，但高陽還是輕松把它趕出來，然後懷著厭惡又傲慢的心情，“啪”地壹下把它拍死。
　　青靈不知何時站起來，她上前，拔出何姨大腿上的唐刀，用力刺向她的右胸。何姨發出痛苦的哀嚎，雙手還在胡亂掙紮。
　　“啊！”青靈低呵壹聲，腿部、腰部連帶著手腕的力量壹並爆發，推著唐刀全力壹刺。
　　眾人在房間內僵持了漫長而煎熬的十秒。
　　高陽壹驚，回過頭。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子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