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零五章 葉修，妳沒資格做隊長

　　葉秋說道：“電競，始於熱愛，終於堅守，像妳這種人，永遠無法成為壹個合格的職業選手。”
　　“某相聲藝術家說過，不了解情況就勸人大度的，離他遠壹點，不然被雷劈的時候會連累到妳，這話我好像說了不止壹次，不過勸人大度的人，在我的討厭名單裏要降級了，壹直像個聖人壹樣聒噪不休，擺出壹副人生導師嘴臉說著似是而非大道理的人，才最該被雷劈。葉秋，時代不同了，洗腦呢，要做的更隱晦壹點，不要以為每個人都跟妳身邊那群中二少年壹樣，長著二十多歲的臉，卻有壹顆天真幼稚的大腦。”
　　林躍看網劇的時候就是邊看邊笑的，嗤笑的那個笑。
　　像《三十而已》、《歡樂頌》、《流金歲月》這些電視劇雖然價值觀扭曲，但是壹定程度上會呈現出現實的壹面，畢竟是取材於生活，而《全職高手》這部劇呢，主角從頭到尾蜜汁微笑加那些看似積極、正面的說教，對於他這種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人來講，只有壹個感覺，那就是假大空。
　　後來他想明白了，還是觀眾群體的問題，該劇的受眾多是沒有吃過社會鞭撻的少年及少年+，對林躍這種非原著粉來講，就像成年人在看奧特曼，不是大寫的尷尬，是滿屏的，快要溢出來的尷尬，只要主角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那種尷尬。
　　哢噠。
　　這時大廳的門開了，蘇沐橙背著壹包零食走進來，似乎聽到了林躍不敬的言辭，寒著臉說道：“陳夜輝，這就是妳對待隊長的態度嗎？”
　　看得出來，她只聽到了後面的部分，並不清楚這場爭論的根源。
　　“態度，不要以為所有人都會捧著他。”林躍微笑說道：“說起態度，剛才關於尊重的話題，我想再多說兩句。”
　　他轉過身，看著葉秋說道：“古裝片裏，高手對決前有句話說的頻率不低，藏頭露尾算什麽英雄好漢。而妳的每壹場比賽，都帶著口罩，這樣的妳，尊重過妳的對手嗎？尊重過妳的粉絲和看比賽視頻的人嗎？”
　　葉秋說道：“我是……”
　　只有兩個字，後面的給他咽了回去。
　　林躍說道：“怕家裏人知道，嫌妳給葉家人丟臉？還是踐行那句‘電競是榮耀，而不是炫耀’的廢話？”
　　前面壹句沒什麽，後面壹句把葉秋說惱了：“妳說什麽，再給我說壹遍。”
　　“電競是榮耀，而不是炫耀，我說……它是壹句廢話！”
　　對林躍是廢話，對葉秋是人生信條，怒火從五臟六腑往上湧。
　　“知道麽，歷史上很多大文豪長得並不好看，為了得到女人的青睞，他們必須用其他方式和那些長相俊俏的人競爭，後來人管這叫才華，再說孔雀開屏，為的就是炫耀，以求得到交配權。從根本上講，炫耀是人類社會行為無法回避的壹環，榮耀？那算什麽？在我看來，妳所謂的榮耀，只是競技這道菜的調味佐料，它可以讓菜變得美味，但並不是食物的根本價值。漂亮和裝逼的話誰都會說，可是不分場合不分對象就自以為是地說教，只會讓人反感。”
　　丟下這句話，他無視蘇沐橙的眼神，朝著旋轉門走去。
　　“妳站住，把話講清楚。”
　　“唉。”林躍嘆了壹口氣，轉身看著對面的壹男壹女：“所以說，妳這個隊長根本不是被逼退的，而是妳就沒資格做壹支戰隊的隊長。”
　　這話連蘇沐橙也說惱了：“陳夜輝，妳壹個才從二隊進入壹隊的選手，最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他是鬥神？榮耀教科書？嘉世三連冠締造者？妳認為做隊長的資格是指這個嗎，蘇沐橙？功勞和強大，從來不是當壹支戰隊隊長的絕對條件，它也不必是壹支戰隊的靈魂，而是能夠凝聚全隊所有人的力量，讓他們精誠團結，為了眼下目標而奮鬥的那個人。壹名職業選手，正常來講，從成年到二十三歲，屬於黃金時期，往後的日子狀態會不斷下滑，就算十年吧。十年職業生涯，只是人生的壹個階段，過了這個階段，將近三十歲的他們能獲得什麽？職業病？與社會脫節？去當保安？去做網管？買得起房子嗎？結的起婚嗎？如果不能在這十年裏掙到普通人大半輩子的財富和名望，那他們以後的生活怎麽辦？而妳，不接商演，不做代言，無法把成績變現，給戰隊創造利益，大家分到手的錢自然不會多，妳讓戰隊所有人陪妳玩‘競技不是炫耀是榮耀’的小遊戲嗎？妳家有礦，妳玩兒得起，他們玩兒不起，現代社會，壹個男人沒有面包，連說愛的勇氣都沒有。有句話叫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難，所以妳這種人只適合攻城略地，開疆拓土，不夠資格做壹支已經成名的戰隊的領導者。”
　　蘇沐橙說道：“我們從沒有想過要讓葉秋對我們的人生負責，他只要能帶領戰隊奪冠就夠了。”
　　林躍說道：“那請妳告訴他，如果沒有為別人的人生負責的覺悟，那就專心打比賽，不要逢人就說教，這只會讓他更虛偽。”
　　“虛偽？”
　　葉秋覺得這個詞語十分刺耳。
　　林躍說道：“比賽帶口罩，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管妳是想低調，還是怕妳的家人看到，這都會顯得與眾不同，讓觀眾對妳印象深刻，妳不覺得這不是炫耀，勝似炫耀嗎？如果妳真不想炫技，何必加入戰隊，何必參加各大賽事，做壹個在民間的高手多好。”
　　葉秋說道：“像妳這種現實的人，根本體會不到電子競技的快樂。”
　　“妳是想說只有職業聯賽的賽場上才有能跟妳爭鋒，為妳帶來快樂的對手，妳不得不加入戰隊是嗎？然而正是在像我壹樣功利現實以賺錢為樂的商人的參與下，締造了這壹套電子競技系統，從而讓懷著各種各樣目的的選手有壹展抱負的舞臺，包容他們的利益訴求，沒有商人和資本開路，榮耀只會是壹盤沙，風壹吹就散了，所以如果妳只有打電競的格局，要在這裏尋找快樂，請遵守遊戲規則。”
　　這是林躍說的最後壹句話，蘇沐橙和葉秋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只有前面的旋轉門還在動，雪花還在飄。
　　陳夜輝？
　　這是那個耍卑鄙手段搞定邱非的男人？
　　蘇沐橙想不明白，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說了，就連平時最能說漂亮話的葉秋也給他講的啞口無言。
　　“葉修，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好在她及時反應過來，陳夜輝變了性格沒所謂，那就是壹個不起眼的邊緣角色，關鍵是葉秋，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惡化到不做隊長的地步。
　　“是因為陳夜輝嗎？”
　　“不是。”葉秋搖搖頭：“是我主動要求退役的。”
　　他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因為過於震驚，蘇沐橙楞了壹下才反應過來：“那我跟妳走。”
　　葉秋把門壹關，隔著玻璃看著她說道：“留在嘉世，好好打，為了我，也為了沐秋。”
　　蘇沐橙妥協了。
　　葉秋走了。
　　和劇集裏的情節壹樣，葉秋扭頭進了對面的興欣網咖，原本是想找個暖和的地方好好想想今天發生的事情，但是坐下後才發現今晚榮耀第十區開服，便拿出好朋友蘇沐秋的ID卡往卡槽壹插，啟動遊戲，把君莫笑轉到十區，準備重啟制作千機傘這件神級武器的目標。
　　之後看到網吧老板娘陳果十分熱衷榮耀，還說了壹句讓他引為知己，佐證陳夜輝的論點是狗屁的漂亮話，便臨時決定留下來，在興欣網吧當壹名網管。
　　說起來，網管可是距離榮耀最近的職業。
　　第二天，葉秋讓陳果見識了他的生活廢，換個燈泡而已，居然搞得整個網吧停電，之後被狠狠地敲了壹把竹杠，基本等同簽了賣身契。
　　傍晚時分，恢復營業的網吧迎來了壹個客流小高峰。
　　這時門口走進來的壹個人引起了吧臺後面坐的老板娘的註意。
　　他戴著壹頂棒球帽，下面是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