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章：陳珂之意，儒家三人

　　聽了嬴政的話，陳珂略微有些沈默。
　　他感慨了壹聲後，才說道：“臣的確有這個想法。”
　　陳珂托著腮幫子望著遠處的方向，輕聲道：“其實臣留在鹹陽城內，才是對臣對好的選擇。”
　　“只是臣總覺著少了點什麽。”
　　他看著嬴政說道：“但是臣還沒有想法，也只是壹個想法而已。”
　　“就像是突然萌生出來的壹個念頭。”
　　嬴政微微頷首，看著陳珂道：“若只是想法，是最好的。”
　　“朕其實也不願妳前往郡縣之中為官。”
　　“其壹是妳的安全問題。”
　　“如今，隨著妳制造署的東西傳播、以及妳對六國遺貴們的絞殺、墨家的出現，妳的身份、那些神物的來歷，早已經是被六國之人知曉了。”
　　“雖然朕可以派重兵保護妳，但百密終有壹疏。”
　　“其二……”
　　嬴政略微沈吟了片刻，他看著陳珂道：“妳離開鹹陽城後，無論去什麽地方，都不壹定能夠完善。”
　　“這壹點，想必妳也是知道的。”
　　陳珂點頭，他知道這壹點。
　　這其實就是他之前與扶蘇所說的事情。
　　他前往郡縣為官的話，如何處理當地的政務呢？
　　即便他可以拿出很多東西來，但治理郡縣真的有那麽簡單麽？
　　太過先進的東西，有時候不壹定能夠帶著人起飛，反而可能是令人、令大秦陷入災難之中。
　　這也是陳珂猶豫的壹個點。
　　他看著嬴政說道：“臣還在思慮這個事情。”
　　“不過即便是最終想要去往郡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至少不是近壹年的事情。”
　　陳珂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六國之人還在興風作浪，臣可是最愛惜這條小命的人。”
　　嬴政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陳珂笑罵：“妳愛惜這條小命？”
　　“朕還以為，妳名為「珂」，便是如同那個孟軻壹樣，能夠舍生取義的家夥。”
　　陳珂攤了攤手，看起來很是搞怪。
　　“陛下，我怎麽可能是那種人？”
　　“我可是最愛惜自己性命了，若是為了陛下，我倒是可以萬死不辭，但為了所謂的「大義」，臣可是做不到。”
　　陳珂看著嬴政，笑嘻嘻的說道：“陛下應當也不會願意，讓臣為了所謂「大義」舍生取義吧？”
　　嬴政當即點頭：“不錯。”
　　“什麽是大義？什麽是大局？”
　　他冷笑壹聲：“當年的墨翟也是，他想要天下和平，想讓大國退讓小國、不去進攻他們。”
　　“看似是所謂的仁義，但其實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屠夫！”
　　“若是強者得不到利益，那麽為何會繼續成為強者？”
　　“難道等到其他的強國將他兼並麽？”
　　“若是那樣，那個大國中所犧牲的人，難道墨翟能夠補償麽？”
　　說到這裏，嬴政停頓了壹下。
　　他突然想起來，面前坐著壹個墨家的弟子。
　　當即有些尷尬的輕咳壹聲：“咳咳。”
　　“朕並不是說，妳們墨家都是偽君子，只是這麽隨口壹說。”
　　然而陳珂卻沒有絲毫的反應，他看著嬴政說道：“陛下說得是有道理的，何必因為此避諱？”
　　陳珂笑著說道：“只是，先賢說得也是有道理的。”
　　“之所以會出現兩個相悖的道理，是因為您和先賢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了這個問題。”
　　“所以才會得出不壹樣的結論。”
　　“陛下，您看。”
　　陳珂隨手指著面前放著的壹個長方形的盒子。
　　正方形的壹面，面對著陳珂。
　　而嬴政看到的，卻是長條的那壹面。
　　陳珂笑著說道：“陛下，您看到的是什麽形狀？”
　　嬴政若有所思：“長條。”
　　陳珂點頭：“可同樣的東西，臣所看到的就是四四方方的形狀了。”
　　他看著嬴政道：“所以陛下才會覺著先賢之言有誤。”
　　嬴政看著笑著的陳珂，卻突然問道：“那麽，妳看到的，與朕相同麽？”
　　陳珂神色不變，只是說道：“自然是相同的。”
　　“但也有些不同。”
　　嬴政略微訝異，他看著陳珂問道：“如何不同？”
　　“哪裏不同？”
　　陳珂笑了笑：“陛下看到的是大秦的利益，這壹點與臣相同。”
　　“但臣乃是臣下，陛下乃是君主。”
　　“所以，臣看到的百姓，與陛下看到的百姓之福，是不壹樣的。”
　　“陛下要照看到天下萬民的安寧，可臣卻是只能顧得上壹小片百姓的安寧。”
　　“是故陛下的眼光比臣更高，更遠，更全面。”
　　“而臣的眼光，卻是只能夠看到現下百姓們的生活，並為了當前而去努力改變。”
　　陳珂的壹番話說到了嬴政的心裏面，他灑然壹笑：“妳說的不錯。”
　　“只是，妳也不必妄自菲薄。”
　　“朕總覺著，妳的目光其實比朕還要長遠，能夠看到這大秦上下的幾千年壹般。”
　　嬴政開玩笑的說道：“有時候，真的懷疑妳是不是仙人。”
　　陳珂聳了聳肩膀：“即便我是仙人，我不也為陛下所用？”
　　“更何況，我的確不是仙人。”
　　“只是，或許等到千百年後，我能夠以凡人之軀，比肩神靈吧。”
　　嬴政哈哈大笑起來：“那朕呢？”
　　陳珂神色威嚴肅穆：“陛下自然比臣更加強大。”
　　“若臣能以凡人之軀，比肩神靈，陛下便是能以凡人之軀，比肩神靈之王。”
　　“甚至以陛下現如今的功績，壓神靈之王壹頭，也不是問題。”
　　嬴政聽了這話，只是笑了笑，不在詢問。
　　而陳珂也是松了口氣。
　　待到他走到這長街上，聽著世人喧鬧的聲音時，陳珂才是微微嘆了口氣。
　　政哥還是對神靈有希望啊。
　　只是，終究可能是要讓政哥失望了。
　　他擡起頭，看著那藍天和白雲，輕輕的感慨了壹聲。
　　不過自己能夠來到這個世界，或許真的有神靈存在呢？
　　陳珂嗤笑壹聲，往自己的府邸前走去。
　　而此時，孟秋三人正站在陳珂府邸門口，老老實實的，如同三條狗壹樣的等著。
　　……
　　百家宮
　　楊天翼低著頭，正在捧著壹本書讀著。
　　旁邊的人看著他，臉上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楊兄，如今孟秋他們三個都去找少府了。”
　　“妳怎麽不跟著他們壹起去？”
　　楊天翼擡起頭，聲音淡漠：“為何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