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懂的人來了

　　也不是說俞飛白彈得不著調，實際上他的速度雖然慢了點兒，甚至是壹板壹眼的，沒有任何的美感可言，但是音律還是比較準的。最起碼王觀幾人可以聽得出來，俞飛白是在彈奏壹曲……不是東風破，而是茉莉花。
　　“怎麽樣，不錯吧。”
　　不久之後，壹小段彈完了，俞飛白得意洋洋道：“都說我能行……”
　　“是不錯。”王觀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畢竟相對來說，他們什麽都不懂，而俞飛白能彈出來，這就是差距。
　　“所以說我是天才，十幾年前學過的本領，到現在都沒有忘記……”俞飛白開懷大笑，高興之余，也發現錢老皺起眉頭，他頓時有些心虛，小心翼翼道：“錢老，我彈得不對？”
　　“也不是不對。”錢老輕輕搖頭，微笑道：“是我們要求高了。”
　　“嗯。”
　　王館長附和起來，輕笑道：“我們無所謂了，要是換了個嚴格壹點的琴派大師在這裏，聽到妳彈奏的旋律，肯定要訓斥妳壹頓。”
　　唐清華深以為然，連連點頭道：“沒錯，他就懂那麽壹星點兒，根本沒有入門，算起來也是外行。”
　　“就算我是外行，起碼比妳這個外行中的外行強。”俞飛白哼聲道，不過也知道自己的技術不好，用來彈奏焦尾，貌似是對這張絕世名琴的汙辱，所以連忙收手，不再獻醜了。
　　旁邊，王觀出來打圓場，好奇問道：“錢老，我看過壹篇報道。似乎有些古琴，要用比較特殊的彈奏方法，才能夠把琴音發揮到極致。是不是這樣？”
　　“妳說的是九霄環佩吧。”錢老笑道。
　　“對。”
　　王觀點頭道：“據說九霄環佩出世之後，壹度被認為音質不好，不適合彈奏，只能作為文物。歷經周折之後，才算是遇到了能夠駕馭名琴的名家，重新散發出天籟之音。”
　　“妳擔心焦尾琴也是這樣？”
　　錢老閱歷豐富，馬上明白了王觀的擔憂。
　　“有點兒。”
　　王觀坦然承認，畢竟九霄環佩只是千年唐琴，而焦尾可是兩千年漢琴，兩者相差壹千年。連唐琴都要特殊的演奏技術了，更何況漢琴……
　　“妳多慮了。”錢老笑道：“要知道唐代的傳世古琴，其中名為九霄環佩的有四把，壹把在故宮博物院，壹把在中國歷史博物館，還有壹把在遼省博物館。最後壹把，就是妳說的音質不好的那把了。”
　　“妳知道為什麽只有那把出了問題，沒見其他三把傳出音質不好的情況嗎？”
　　“不知道。”
　　王觀茫然了，眨了眨眼：“為炒作編故事？”
　　“不至於。”
　　錢老搖頭笑道：“這主要是涉及到壹個定弦的問題。雖然說，自從古琴定制之後，壹直以來都是七弦形制，但是樣式卻十分繁多，幾乎每個時期都有不同的流行樣式。”
　　“然而，古琴又是壹種較獨特的樂器。演奏時，將琴橫置於桌上，右手彈琴弦，左手按弦取音，完全依靠琴徽標記。”
　　錢老慢慢解釋道：“不過，徽位的音並不限定，而且空弦的音高不固定，要根據演奏的樂曲來調度。另外，古琴的調式有三十五種，按五聲音階定弦……妳們聽明白了嗎？”
　　“不明白。”
　　王觀等人對看了壹眼，紛紛搖頭，感覺壹頭霧水。
　　“就知道妳們不明白。”錢老輕笑道：“其實我也是半知半解，反正妳們要知道，古琴由於樣式的不同，定弦的變化，音律自然復雜化。有些古琴按照統壹的標準制作、定音，自然比較容易彈；有些古琴比較特殊，那麽自然要特殊的指法撥弦了。”
　　“明白了。”
　　王觀有些恍然，同時更憂心道：“那焦尾琴是蔡邕首創，豈不是屬於特殊的古琴？”
　　“哈哈，王觀小友，妳是當局者迷呀。”王館長笑呵呵道：“如果焦尾琴屬於偏冷的樣式，那麽肯定要費些心思研究它的彈奏方法。然而它卻是流芳千古的絕世名琴，歷朝歷代研究它的人數不勝數，已經形成壹個大流派了。可以說，它就是標準之壹，怎麽可能沒人會彈。”
　　“是我糊塗了。”
　　王觀頓時恍然大悟，有幾分不好意思。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盡管是個陌生的號碼，他還是順手接聽了。
　　“我到京城了，要去哪裏找妳？”
　　壹瞬間，壹個柔軟綿長，很有韻味的聲音，就在手機中傳了過來。
　　“誰呀？”壹開始，王觀有些莫名其妙，隨即反應過來，急忙道：“琴姑娘，不好意思，壹時沒聽出來。工作忙完了……好，妳讓李叔開車，往東城方向……對，就是那裏……到達地方之後，妳再撥個電話……”
　　“琴姑娘……女的！”
　　唐清華碰了碰俞飛白，悄聲道：“認識不？”
　　“廢話，當然認識。”俞飛白笑兮兮道：“而且是個大美女。”
　　“真的？”唐清華有些懷疑。
　　“切，騙妳有什麽好處。”俞飛白瞥眼道：“愛信不信。”
　　唐清華聞聲，眼珠子溜溜壹轉，笑瞇瞇道：“和許晴相比，誰更漂亮？”
　　“……妳給我滾遠點。”
　　俞飛白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與此同時，王觀已經結束了通話，回頭說道：“錢老，我有位朋友，待會要過來拜訪您。”
　　“嗯，歡迎。”錢老微笑點頭，自然不會反對。
　　“王觀。”
　　適時，俞飛白有幾分好奇道：“琴玥姑娘也在京城？妳們是什麽時候聯系上的？”
　　“在津門的時候。”
　　王觀笑道：“妳們跑路之後的第二天……”
　　“還真是巧啊。”
　　若是在以前，這個時候俞飛白肯定不會錯過打趣的機會，然而才在唐清華那裏吃了虧，他可不敢再自討苦吃。
　　所以，俞飛白難得老實壹回，笑著說道：“錢老，妳們不是說我不懂彈琴嗎，現在懂的人來了，肯定不會讓妳們失望。”
　　“怎麽說？”唐清華饒有興趣道：“姓琴的，未必會彈琴吧？”
　　“不僅會彈，還會斫制呢。”俞飛白笑道：“人家可是位誌存高遠的斫琴大師，打算研制古人的斫琴技術。”
　　“這是好事啊。”錢老笑道：“古琴不比其他，不需要什麽創新，能夠復古就不錯了。”
　　“確實，壹兩千年來，歷代琴師孜孜不倦的研究琴法，可惜大部分已經遺失了。或許我們現在的‘創新’，實際上就是古人沒有傳承下來的東西。”王館長表示贊同。
　　“期間又要涉及不同時代的審美情趣問題了，在明代的時候，琴派發展繁榮昌盛，可是到了清代，壹下子就衰落了……”
　　兩人閑談起來，其他人在旁邊聆聽，不時請教幾句，收益良多。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壹陣手機鈴聲響起，王觀急忙起身，向大家示意之後，就快步走出了大宅門，來回搜尋起來。
　　就在這時，壹輛通體泛著金屬光澤的大奔緩緩駛了過來，停在了王觀的旁邊。
　　“哢嚓。”
　　車門開了，琴玥走了出來，笑容明媚道：“妳住在這裏？”
　　“差不多。”
　　王觀笑道：“壹個長輩的家……”
　　說話之間，王觀在前面引路，帶著琴玥走進了大宅門。壹路上，對於環境清幽的四合院，琴玥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反應。其實想想也是，人家在蜀川就有壹棟面積、環境，完全不亞於大宅門的莊園建築，確實沒有必要羨慕什麽。
　　拐彎抹角，穿過了幾個垂花拱門，就來到了客廳之中。
　　壹進去，眾人的眼睛微微壹亮，主要是琴玥的氣質，好像是空谷精靈壹樣。烏黑油亮的長發整齊地梳理著飄灑在身後，伴隨著優雅的步伐，顯得飄逸而有動感，再配合精致俏美的五官，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盡管琴玥現在穿著現代的服飾，卻讓人感覺到了純粹的古典仕女之美。偏偏在場的眾人，對於古韻最感興趣了，難免覺得壹陣驚艷。
　　“大家認識壹下，這位是來自蜀川臨邛的琴玥姑娘。”此時，王觀引見起來：“這是錢老、故宮的王館長、津門皮大哥、飛白妳認識，還有唐清華……”
　　“妳們好。”
　　琴玥輕盈壹笑，自然的招呼起來。
　　“臨邛琴……”
　　這個時候，錢老沈吟道：“妳認識壹個叫琴鳳鳴的人嗎？”
　　“那是我爺爺。”
　　琴玥十分驚訝：“老人家，您認識我爺爺？”
　　不僅是她驚訝，旁邊眾人更是十分佩服，感覺錢老就是錢老，知交滿天下啊。
　　“我們見過幾次，也不算多熟。”錢老輕輕笑道：“飛白，去叫妳呂奶奶過來，就說她師兄的孫女來訪，讓她過來見個面。”
　　“呂……”琴玥沈思起來，似乎有些記憶。
　　“小姑娘不用多想，待會就明白了。”錢老溫和笑道：“過來喝茶……”
　　“謝謝。”
　　琴玥壹笑，才準備走去，但是無意之中看見了旁邊案幾上的焦尾琴，立時站著不動了。
　　見此情形，王觀笑道：“琴姑娘，那就是我想請妳鑒賞的東西。”
　　“好像不錯……”琴玥隔了幾米，凝神望去，只見案上琴體勻稱平和、神恬氣靜，漆色溫潤悅目，美觀精致之極，不由得吸引她走近仔細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