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牛摔傷了

　　甘井莊。
　　李欽載和李素節蹲在後院，兩人面面相覷。
　　他們的面前躺著壹頭牛，壹頭活生生的牛。
　　李素節手腳發顫，壹臉的為難：“先生，這樣不好吧？”
　　李欽載動之以情：“沒啥不好的，妳不總說有事弟子服其勞嗎？現在，勞動吧。”
　　李素節臉色難看地道：“可這事兒……弟子實在不敢下手。”
　　李欽載鄙夷地道：“妳都跟我出征過百濟，參與過滅倭國之戰，見過的死人那麽多，連頭牛都不敢下手？”
　　“先生，牛是用來耕地的……”
　　“可我有錢啊。”
　　“先生，若被朝中禦史知道，弟子會被父皇責罵的。”
　　“妳只是不小心摔傷了牛，屁大個事。”
　　“先生，君子遠庖廚……”
　　“為了吃上牛肉，我們不必做君子，偶爾當個屠夫也不錯。摸著良心說，妳不想吃牛肉嗎？”
　　李素節欲言又止，然後重重嘆氣：“……想。”
　　“那還等什麽？”
　　李素節遲疑許久，咬了咬牙，抄起手邊壹根小木棍，閉著眼輕輕朝牛頭上壹敲……
　　波！
　　李欽載大喜，扭頭喝道：“四皇子把咱家的牛傷了，快快上報官府，咱家要交罰金！來個人把牛牽出去宰了！”
　　劉阿四和壹群部曲風壹樣竄了進來，二話不說牽起牛就走，轉眼就沒影兒了，動作幹脆利落，來無影去無蹤，仿佛事先演練了幾百遍。
　　不僅李素節壹臉呆滯，就連被牽出去的牛也莫名其妙。
　　李素節呆呆地看著這壹切，道：“這就……把牛傷著了？”
　　李欽載沈聲道：“傷著了，傷得很重，顯然耕不了地了，只能殺了吃肉。”
　　“先生，是不是有點兒戲了？”李素節吃力地道。
　　“不兒戲，壹切合理合法，咱家是守法公民，該給官府交的罰金壹文也不會少。”
　　李素節嘆了口氣，喃喃道：“造孽啊……”
　　“等著，今日必能吃到香噴噴的牛肉，燉得爛熟的牛腩，可以下火鍋的毛肚，煮熟拌涼菜的牛肚，牛百葉，還有壹吸溜滿嘴留香的大棒骨髓，嘖，口水都要下來了。”李欽載壹臉憧憬。
　　等不及了，起身便往後廚走去。
　　今天又是忙碌的壹天，精神和肚皮都將無比充實。
　　……
　　別院今日開宴，全牛宴。
　　下午開始，後廚便忙開了，宰好的牛被分屍成各種零碎，李欽載親自監工，就連大唐人從來不吃的內臟下水也不準丟了。
　　大骨頭棒子燉了三個時辰，從中午燉到傍晚，湯汁裏混雜著各種香料，變得又濃又稠，香味飄滿整個院落。
　　牛腱肉切絲，小炒牛肉必不能少。
　　牛裏脊切排，上輩子吃過的牛排也必須安排上。
　　牛肚牛百葉煮熟涼拌，混雜野菜和調料，再淋上香油，爽口又開胃。
　　喪心病狂的李欽載連牛鞭和牛蛋都沒饒過，這個留給自己偷偷吃，燒烤撒上孜然，同樣是美味。
　　下午時分，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學子們紛紛聚集在後院，像壹群叫花子，可憐兮兮地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著後廚裏忙碌的李欽載。
　　直到日頭偏斜，火候終於夠了。
　　李欽載從壹口大鍋裏舀出煮得爛熟的大塊牛肉，牛骨棒，還有壹張張烙好的餅，壹群學子急不可待地蹲在地上，捧著臉盆大小的海碗，壹個個吃得大汗淋漓。
　　打發了學子，李欽載吩咐下人將各種做法的牛肉端進前堂。
　　前堂內，崔婕和金鄉好奇地看著面前壹盤盤各種手法烹飪出來的牛肉。
　　崔婕為難地道：“夫君，吃牛肉……不好吧？”
　　李欽載笑道：“牛都死了，肉都做成菜了，難不成我把做好的肉埋進土裏，給它來個風光大葬？”
　　崔婕白了他壹眼，嗔道：“為了吃牛肉，夫君也算煞費苦心了。”
　　李欽載瞥了金鄉壹眼，正色道：“不要胡說，純屬巧合，李素節不小心傷了牛，我忍痛宰了，忍痛吃它的肉而已，咱家是守法公民，從來不幹違法的事。”
　　“妾身認識妳以來，很少見妳幹過守法的事。”崔婕沒好氣道。
　　“夫人以前沒吃過牛肉？”李欽載好奇道。
　　崔婕遲疑了壹下，道：“倒是吃過幾次，不過都是自家莊子的牛傷了……”
　　接著崔婕加重語氣補充道：“是真的傷了，過溝時失蹄摔斷了腿，才不得不殺了吃肉……”
　　“跟我壹樣都是忍痛殺了，忍痛吃肉？”
　　崔婕噗嗤壹笑，就連金鄉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行了，肉都上桌了，再不吃可就矯情了。”
　　崔婕和金鄉互視壹眼，遲疑地下箸。
　　開始時二女還做出壹臉難受和不習慣，第壹口牛肉入嘴後，二女眼睛壹亮，挾菜的速度漸漸快了起來。
　　最後索性放飛自我，釋放本性，吃相也越來越不講究了。
　　李欽載笑瞇瞇地看著她們，問道：“好吃嗎？”
　　崔婕點頭，含糊道：“好吃，夫君的手藝果真不錯。”
　　金鄉沒吱聲，在他面前仍維持高冷人設，但對面前的牛肉卻分外熱情。
　　三人正吃得酣暢，壹名下人匆匆入堂，稟道：“五少郎，滕王殿下駕至。”
　　李欽載壹楞，下意識望向金鄉，眼神裏透出疑惑。
　　妳爹來討債了？
　　金鄉也有些驚訝，美麗的眸子浮出幾分懵然。
　　李欽載朝金鄉努了努下巴，揚聲道：“就說我不在！”
　　崔婕驚訝道：“夫君，滕王殿下是縣主的父親，與妾身家族多年世交，夫君怎可避而不見。”
　　李欽載含糊道：“當初在並州時，我與滕王有點小摩擦……”
　　金鄉哼了壹聲：“豈止是小摩擦。”
　　崔婕愈發驚愕：“妳們……夫君在並州時得罪滕王了？”
　　李欽載幹笑：“其實是誤會，來不及解釋了，我先避壹避。”
　　金鄉嘆了口氣，起身往外走，道：“我去迎父王。”
　　見李欽載有些慌張地打算開溜，金鄉忍不住道：“李縣伯，父王已經來了，妳躲是躲不過去了，還是想想如何應付他吧。”
　　李欽載試探著道：“要不……下令部曲將妳爹亂棍趕出去？”
　　金鄉杏眼圓睜：“妳敢！”
　　壹旁的崔婕看了看李欽載，又看了看金鄉。
　　為何氣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