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

攜劍遠行

歷史軍事

破廟,年久失修。
破門,搖搖欲墜。
破敗的荷花池裏,沒有壹朵荷花,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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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做人不能有傲氣,但豈能無傲骨

都督請留步 by 攜劍遠行

2023-9-10 23:03

  “說起於校尉,還真是個……傳奇人物,他好像很欣賞妳壹樣。”
  崔冏有些感慨的說道。
  道希大師等人也圍過來,聽崔冏“講故事”。
  “於校尉啊,早年跟我壹樣,明明可以出仕了,他偏不,他偏要在家讀書。
  當然了,這種人嘛,跟我壹樣,心中都是有幾分傲氣的嘛。
  但是呢,妳猜他說什麽?他說州郡級別的官員,完全不入他法眼,但是三公九卿之流,那必須等待時機。
  所以就壹句話,官太小了,我不去,妳說厲害不?這話我都不敢說啊。”
  崔冏說得唾沫飛濺,劉益守聽了直搖頭。要是能在崔冏嘴巴上面安裝個過濾器就好了,這碧蓮老是拿別人跟他比,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呢?
  只不過,於校尉怎麽入了宮,當了衛隊首領呢?
  雖然說這家夥沒有轉移到“太監路線”上,卻也算是脫離了原本軌道啊。
  陳元康這種,才是人才應該走的捷徑。
  “後來呢,後來如何?”
  開口詢問的是老實人道靜。
  崔冏頓了壹下道:“後來,我也不知道,聽說他在邊境屢立戰功混出名堂,又被人誣告通緝了。不過最後怎麽到皇宮來的,倒是值得大說特說。”
  崔冏說話羅裏吧嗦的,要不是看到眾人面色不對,他可以東扯西拉壹個時辰。
  “我聽別人說,於校尉拿著通緝令,來到官府門口,然後對官府的人說道,我來領賞,抓到通緝犯。
  小吏便問他:通緝犯在哪裏。
  於校尉便說:我就是通緝犯,在這裏,請把我押解去洛陽見太後。
  後來他見到太後,痛陳利害,至於說了什麽沒人知道,後來太後就赦免了他,還任命他為宮衛首領,壹直到今天。”
  原來還有這麽傳奇的故事,劉益守亦是沒料到於校尉有如此膽色,或者叫有勇有謀,運籌帷幄。這年頭逃避通緝的辦法有很多,藏在邊境隱姓埋名未必不是條容易走的路。
  可是於校尉卻選擇了壹條相對難走,收獲卻極大的路,至於是福是禍,人生那麽長,妳怎麽知道現在走的好路,不會成為未來的絕路呢。
  “對了,那個倒黴蛋呢?”
  劉益守這才想起來,佛龕下面還藏著個人吶。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那位受傷的信使拉出來,這家夥居然睡著了,呼吸平穩,身上雖然有血跡,但已經幹涸,沒有再失血了。
  這是怎樣怪獸壹般的身體啊!
  劉益守嘖嘖稱奇。
  “對了,這信使叫什麽名字?”
  對於有著怪獸般恢復力的人,劉益守總會有點關註,當然,通常他的關註點跟常人都會相當不同。
  道希大師和崔冏等人面面相覷,誰特麽的會關註送信的人叫什麽啊,他身上的東西比較重要吧!
  “他叫源士康。”
  老好人道靜面無表情說道。他果然是個老好人,如果不是心腸慈悲得要爛掉了,誰會關註壹個送信的信使叫什麽呢。
  “源士康和袁世凱壹字之差,這名字不吉利啊,難怪會中箭。”
  劉益守喃喃自語的說著別人都聽不懂的話。
  “劉施主,天子的處境,事關天下蒼生。這塊度牒,提前給妳了,請妳務必去壹趟並州。”
  道希大師雙手合十,對著劉益守深深壹拜。
  “呵呵,不可能,再見。”
  劉益守站起身就想走。
  拜托啊,雖然沒有去過洛陽城外,不知道那邊怎麽樣,但是看於校尉做事的風格就知道,這年頭真是人命如草芥啊!出門送信,那只有這位生命力堪比怪獸的信使大哥出馬才行!
  劉益守暗自揣摩,若是自己受了這樣的傷,只怕早就死了!
  “施主……”
  道希還想開口,劉益守立刻加快語速道:“大師,我死了是小,耽誤天子的事情是大。這位源壯士身體如此強壯,相信沒幾天就能恢復的,到時候他再出城送信,豈不兩全其美?”
  兩全其美可還行?
  道希大師恨不得那木魚砸劉益守的腦袋。
  “大師……在下可以的,只要休息幾天……血書,不能交給其他人……”
  躺在地上的源士康,醒了幾秒鐘,說了斷斷續續幾句話,壹口氣沒上來,又暈了過去。
  不是吧?
  道希大師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劉益守,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源士康,那似乎是在說:妳看,我說這廝不頂用吧。
  他伸手在源士康身上摸索,果然,在腰帶的內側,摸出來壹個縫好的布條。上面透著紅色的血跡。
  “看來,這就是血書了。”
  道希大師輕嘆壹聲道。
  不,這不是血書,這是催命符。
  道希大師伸出手,將血書遞給劉益守,但某人的手就像是跟褲子縫在壹起似的,完全擡不起來。
  畫面就這樣定格住了。
  道希大師尷尬的不願意收回手,劉益守打定主意就是不去接那個血書,嗯,催命符。
  正當局面僵持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鑼鼓的聲音!
  咚咚咚!鏘鏘鏘!
  叮叮叮!錚錚錚!
  叮咚叮咚!鈴鈴嗡嗡!
  嚶嚶嚶嚶!噔噔噔噔!
  各種樂器,聽起來不下十種。不僅有喧囂的鑼鼓,也有溫和的絲竹。所有的聲音混合在壹起,卻又不顯雜亂。
  佛堂內眾人彼此張望對視,都被寺廟外面的樂器聲給驚呆了。
  這特麽的是請了個樂隊過來吧?
  “貧僧在洛陽不過數年時間,這等場面,也是頭壹次見,不過聽說倒是聽說過幾回。”
  道希大師淡然的對劉益守說道。
  可惡,被他裝到了。
  “然後呢?”劉益守本來想懟道希大師幾句,又擔心對方將血書強塞給自己,內心十分糾結。
  “然後?沒有然後吧,趕緊把人藏在佛龕下面,將寺門打開吧。”
  道希大師長嘆壹聲,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會發生什麽事情。
  ……
  洛陽城北某處大宅門前,掛著“陳府”兩個大字。此刻門口站著三個壯漢,壹看就是邊地打扮,穿得很粗鄙隨意。
  “在下賀拔嶽,這是拜帖,我們想見見陳縣男(陳元康)。”
  為首的粗獷漢子,將手裏的拜帖遞給開門的書童。
  拜帖上寫著“太學生賀拔嶽敬上”,非常簡單的壹行字。
  書童收好拜帖,想起近日陳元康對自己交代的,如果有陌生人來找自己,語氣甚為恭敬客氣,那麽就直接通傳,不在家的話,那就告訴別人自己去了哪裏。
  於是這位年輕的書童點點頭道:“我家先生不在,他說今天會去聖明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謝謝,那我們晚點再來拜訪。”
  賀拔嶽對著書童恭敬壹拜,書童也還禮,隨後“啪”的壹聲關上府邸大門。
  “壹個文士,整日不讀書,卻四處亂跑,我看這個人,很不著調!”
  跟在賀拔嶽身後,跟他長得很像的壹個漢子不屑說道。
  “阿勝,閉嘴!如果妳再這樣,就不要認我這個兄弟!”
  賀拔嶽似乎生氣了,那位叫阿勝的,名字是賀拔勝,是賀拔嶽的哥哥。但賀拔嶽明顯有勇有謀,見識過人。賀拔家三兄弟,很多事情都是以賀拔嶽拿主意。
  “亂世將至,我們賀拔家的人,騎馬射箭可以,帶兵打仗也行,唯獨很多事情不能考慮周全。若是有壹個軍師在身邊,那是如虎添翼的事情。
  陳元康是我們唯壹能請得動的人了。”
  這年頭有沒有智計過人,運籌帷幄的家夥呢?
  實際上是有的,而且並不是天下無雙之類的稀罕貨色。
  只不過,自己可以駕馭,自己同時又看得上的,也就陳元康這樣的“少壯派”了。如果這個人沒請到,那麽接下來自己在爾朱榮麾下打拼,無異於“裸奔”。
  這是壹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賀拔勝點點頭,自己老弟賀拔嶽說得非常有道理,不愧是賀拔家腦子最好的那位。
  “阿武,妳怎麽看?”
  賀拔嶽問身邊那個明顯要年輕壹大截,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漢子。
  “聽大哥的,大哥要怎麽弄,那就怎麽弄!”
  阿武灑脫的說道,壹點都不在乎。
  “阿嶽,現在怎麽辦?”
  賀拔勝低聲問道。此處人多眼雜,並非久留之地,他們在這裏等陳元康回來,非常不妥。
  “請人要有誠意,我們現在,就去聖明寺!去會壹會那個陳元康。”
  賀拔嶽拿出腰間的半枚銅錢,似乎這半枚銅錢就帶著自己的氣運壹樣。
  ……
  聖明寺的佛堂內,已經熱鬧得如同炸鍋!
  數十個奴仆,從寺廟門開始,就在地上鋪羊絨做的毛毯,寺廟裏的武僧本來想驅趕這些奴仆,可是當某個趾高氣昂的下人將壹根又粗又重的金條遞給道靜的時候,那些武僧們就縮回來了。
  沒法子,這些人雖然不禮貌,但是……他們給得太多了。
  “這廟太臟了,要是不鋪毛毯,怎麽能讓我們王爺高貴的腳去沾染那些俗氣呢!”
  某個鋪地毯的仆人,這麽對劉益守說道。
  果然,這個時代的有錢人,腦回路妳是無法理解的。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跟這比起來,也就小巫見大巫罷了。
  很快,鑼鼓停了下來,絲竹之音,卻更加的張揚了。
  十個穿著紅裙的美人,壹邊轉著圈,壹邊來回跳舞,交錯前進開道,看得劉益守壹楞壹楞的。
  臉魅,腰細,腿長,壹個個都是十足的妖精,讓男人在床上死翹翹那種。
  惡奴開道,那都是俗人的做法了,妳看看人家,舞女開道,邊跳舞邊奏樂,嘖嘖,這逼格簡直……讓人無法描述。
  劉益守像是看傻子壹樣看著那些跳舞跳得起勁的美人,那些人似乎也察覺到了有個英俊得超凡脫俗的年輕男子盯著自己,壹個個更加賣力的跳,還有人對著劉益守拋媚眼。
  劉益守偏過頭,被那些火辣的目光所擊敗。
  果然,只要別人不尷尬,那麽尷尬的就會是自己。
  很快,他便看到了這壹行人中的“正主”。
  壹個身材微胖,除了衣服和裝飾外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
  這人身邊站著的,正是當初指揮家奴,想把自己“搶走”的那壹位!不過此刻那人收斂了囂張的目光,低眉順眼的在“正主”面前低語著什麽。
  “高陽王,您幾年都沒來弊寺了,這次是為什麽事情而來的呢?”
  道希大師不卑不亢問道,並不高大的身形,穩如山嶽。那些絲竹之音也停了下來,跳舞的貌美舞女們,也停止了動作,退出了佛堂。
  “壹邊去,我就是為他而來的。”
  高陽王指了指正在發呆的劉益守說道。
  他拍了拍手,幾個健仆將道希大師從腳底開始擡起來,讓道希大師坐在他們肩膀上,這種搞法,看得劉益守瞠目結舌。
  寺廟裏的武僧,想動手又不敢動手。畢竟眼前這位王爺,只要他不是要把寺廟拆了,那就不算自己“違反約定”。
  就算是殺了道希大師,在這些武僧眼裏,也是可以容忍的。他們的使命是守護寺廟,當有不可抗力的時候,優先執行這壹條。
  更何況高陽王還沒對道希大師怎麽樣呢,嗯,目前還沒有。
  “嘖嘖嘖嘖嘖,果然,崔顯說得不錯,真是人間美色啊。”
  高陽王搓搓手,看著劉益守,有些興奮的說道:“不是本王沒見識,而是本王真沒見過比妳長得更好看的男人了,怎麽樣,今日跟我回壹趟高陽王府?”
  這樣也行?
  壹時間,劉益守感覺眼前似乎有壹盆綠頭蒼蠅在晃悠,讓人惡心得不行。
  伺候富婆已經讓人很難堪,但是更難堪的,是讓妳去伺候“富爹”!
  妳說這年代的人,怎麽破事就那麽多呢?這壹路開道的也有十多個貌美舞女了,還不夠妳玩麽?
  那些腿都夠我玩十年啊!
  劉益守在心中瘋狂吐槽,臉上卻是如同癱掉壹樣,那是種什麽表情也沒有的冷漠。
  “好,我就喜歡妳這種冷冷的,對我不假辭色的類型,這樣才有感覺!”
  高陽王興奮的搓搓手,圍著劉益守轉圈,但是並沒有像某些油膩男壹般動手動腳的。這讓劉益守心中湧起壹股好奇來。
  不過這並不見得是什麽好事。因為可以預料的東西,哪怕再兇惡,總有應對的辦法。真正可怕的,僅僅只是未知而已。
  崔顯看著劉益守的眼神很冰冷,因為這個人,讓自己丟了壹次大臉。
  然而劉益守卻驚訝的發現,崔顯看高陽王的眼神,似乎也藏著殺機,這就令人有些好奇了啊。
  “也好,那就去壹下。”
  劉益守灑脫說道,對著道希大師,雙手合十,躬身壹拜。
  “這就對了嘛,我那裏很好玩的。”
  高陽王目的達到,叉著腰哈哈哈哈的開懷大笑,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離開了聖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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