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4章 挑戰

　朝陽初升，萬道霞光灑在龍淵的水面上，金燦燦，紅艷艷，暖洋洋。
　　孫策站在中軍大帳前的望樓上，瞇著眼睛，看著遠處的龍淵，看著龍淵水北的麹義大營，心情格外的平靜。晨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氣，卻又蘊藏著說不出的悶燥。即使不用視日者，孫策也知道今天會是壹個艷陽高照的晴天。這樣的天氣，他本該坐在葛陂中央的水榭裏，喝著清涼的果漿，陪著夫人，看著孩子。
　　兩個兒子應該會走路了。孫策仔細想著，他沒什麽帶孩子的經驗，不知道壹周半的孩子是什麽模樣。
　　“將軍，戰書寫好了，請過目。”顧徽走了過來，將剛剛寫好的挑戰書遞給孫策。孫策接過來看了壹遍。顧徽在軍中時間不短了，寫這種刺激對方將領情緒的戰書非常熟練，不僅用在涿縣被劉備擊敗的事質疑麹義河北第壹名將的威名，還指責麹義和袁紹壹樣虛偽，滿口道德仁義，實際上與羌胡同流合汙，騷擾豫州，將來必然被豫州百姓唾罵，又指出麹義的愚蠢，被荀衍玩弄於股掌之上。最後建議他出營壹戰，證明自己的能力，不要躲在大營裏自欺欺人，沈醉於什麽河北第壹名將的虛名。
　　孫策沒什麽意見，叫來郭武，讓他把戰書送到麹義的大營去。
　　郭武領命，將戰書掖在懷中，翻身上馬，戴上頭盔，提起長矛，踢馬出營。他穿過幾個營地，來到龍淵水側。對面有麹義部下的匈奴遊騎在監視，見郭武單馬而來，兩名匈奴騎士踢馬前來，警惕地打量著郭武。郭武從懷裏掏出戰書搖了搖，大聲喝道：“鎮北將軍向麹義挑戰，是妳們過來取，還是我送過去？”
　　聽說是戰書，兩個匈奴騎士倒也沒太在意。中原人好古，戰前互相挑戰是很正常的事，寫壹封文縐縐的挑戰書也沒什麽好奇怪。他們當然不會主動接過戰書。“即使是妳家將軍挑戰，自然是妳送來。”
　　“那好，妳們等著。”郭武招了招手，早已準備妥當的壹隊士卒推著輜重大車趕了過來，幾人合力，將空車徑直推進水中，有強弩手射出系有繩索的弩箭，直達北岸，郭武下了馬，站在大車裏，招呼對岸的騎士拉壹下繩子。
　　兩個騎士看得目瞪口呆。大車還能當船用，不怕漏水嗎？他們也沒多想，下了馬，拽著繩子，將郭武拉了過來。郭武上岸，對岸又將大車拉了回去，將郭武的坐騎牽到車上，運到河對岸。
　　兩個騎士的眼睛瞪得溜圓，險些從眼眶裏掉下來。大車能當船用已經夠令人驚奇了，還能運馬？壹匹戰馬至少相當於四五個人的重量。如果壹輛大車就能運壹匹戰馬過河，那幾輛大車連在壹起架浮橋是輕而易舉的事。
　　換句話說，孫策如果要渡過龍淵水發起進攻，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們這些遊騎只是監視，沒有阻擊的能力。如果對方架橋的速度非常快，麹義是來不及做出反應的。
　　郭武翻身上馬，將兩個騎士的緊張看在眼裏，卻什麽也沒說。挑戰只是過場，真正的目的就是打擊對方士氣，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雙方隔水而營，水既是壹種地理障礙，也是壹種心理防線，輜重大車能將船用，地理障礙被打破，心理防線自然也會動搖，恐懼會在他們心裏慢慢發酵。
　　“走吧，帶我去見妳們的麹將軍。”
　　兩個騎士唯唯喏喏，請示了百夫長之後，帶著郭武去麹義的大營。麹義的大營離龍淵水五裏，要走上壹會，郭武也沒閑著，和兩個匈奴騎士信口閑聊。這兩個匈奴騎士略懂壹些漢話。得知他們是去卑的部下，郭武問道：“上次汾丘之戰，妳們有份嗎？”
　　“當然。”壹個年長些的匈奴騎士說道。
　　“那妳們認得我嗎？”
　　兩個匈奴騎士盯著郭武仔細看了看，年輕的那個眨眨眼睛。“不認識。”
　　“這麽說妳們都不在陣前。”郭武微微壹笑。“那妳們趁著現在有時間好好看看，記住我這張臉。”
　　“為什麽？”
　　“記住我這張臉，戰場上離我越遠越好。離我太近了，妳們會送命。”
　　兩個匈奴騎士這才明白郭武的意思，不禁異口同聲的笑出聲來。“妳們這些漢兒，就是會說大話。如果是步戰，妳們有點優勢還說得過去，論騎戰，妳們怎麽可能是我們匈奴人的對手……”
　　“汾丘之戰孰勝孰負？”郭武笑盈盈地說道。
　　兩個匈奴騎士啞口無言，惱羞成怒，看向郭武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郭武心中明鏡也似，笑容更加燦爛。“妳們如果不服，我可以給妳們壹個機會。妳們兩個壹起上，贏了，這套甲胄、武器就是妳們的戰利品。輸了，我也不為難妳們，妳們步行為我牽馬到大營就行。”
　　兩個匈奴騎士看看郭武身上的甲胄和手中的長矛，腰間的環刀，掛在馬鞍上的鋼制騎盾，心動不已。南陽軍械天下聞名，有了這套甲胄，他們在戰場上活命的機會又能增加幾成。漢軍弓弩厲害，他們身上簡陋的劄甲、皮甲防護能力有限。
　　“當真？”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妳們不成？來吧，抓緊時間，不要耽誤我送戰書。待會兒妳們要步行牽馬，可能要多花不少時間呢。”
　　見郭武如此囂張，兩個匈奴騎士忍不住了。匈奴人本來就沒什麽軍紀可言，比武又不耽誤正事，以二對壹，他們也不覺得自己會有危險，再加上上等甲胄的誘惑，稍作猶豫便答應了。雙方分開百余步，匈奴騎士壹人持矛沖擊，壹人持弓射擊，長短結合，互相掩護，鉚足了勁，要教訓壹下郭武，剝了他的甲胄，讓他在麹義面前丟臉。
　　準備妥當，郭武摘下騎盾，護住面門，策馬加速。年輕的匈奴騎士搭弓放箭，接連射出六七枝箭矢，卻都被鋼盾擋住，雖然火星四濺，卻傷不著郭武。年長的匈奴騎士見狀，知道不妙，策馬加速，挺矛猛刺。兩矛相交，用力擠壓，矛頭卻突然壹松，失去了力道。沒等他反應過來，郭武橫過長矛，矛尾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將他直接砸下馬背。
　　年長的匈奴騎士尚未落地，郭武策馬加速，沖向年輕的匈奴騎士。年輕騎士見勢不少，轉身要逃，卻慢了壹步，被郭武趕下，壹矛抽下馬背。
　　郭武勒住坐騎，圈馬回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兩個匈奴騎士，冷笑道：“服不？不服再來！老子今天打到妳們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