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

飛天

都市生活

  港島年輕遊俠陳風在藏地追查叔叔陳滄海遇害死因的過程中,與陳滄海生前的好友邵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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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密室逃生

伏藏 by 飛天

2018-9-27 20:29

  “陳先生,看那臺階。”蓮娜已經無法大喊大叫了,她的嗓子已經徹底嘶啞。
  我回頭向下看,忽見臺階底部正呈現出壹種高溫熔化的態勢,我們曾經踐踏過的地方都變成了流動的粘稠液體,如同火山爆發時流出的巖漿。空氣也在慢慢升溫,蓮娜又焦灼又疲憊的臉上已經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假如臺階壹直熔化下去,會不會阻止雙頭怪物追出來?”我的心念剛剛壹轉,那巨人已經出現在拐角,胸口品字形插著三柄飛刀,大步踏過那些熔掉的臺階,絲毫不受影響。
  蓮娜猛的壹聲長嘆,不勝頹喪,仿佛已經預見到了我們兩個末日。
  在狹長的階梯上動手,我連閃避騰挪的地方都沒有,勝算更是變得渺茫。驀的,頭頂的石板無聲地滑開,壹股清新的空氣吹送進來,帶走了那種令人窒息的憋悶感。我仰頭看到了藍天白雲,不過那些都是通過壹個極高的井筒窺到的,想要逃離巨人的魔爪,就得沖出這個直徑不到壹米的井筒。
  我霍的旋身,把蓮娜背起來,平地拔起,使出擒拿手的“勾”字訣,借著井壁上的石頭縫隙向上飛速攀升。總之壹句話,我們是不能死在這種幽暗的地下密室裏的,每個人肩上都負擔著不同的重要任務。
  井筒的高度大約在六到八米之間,我連續縱躍了二十幾次,便順利地沖出洞口,俯身回望。井底的流動液體越聚越多,向井口滿溢上來,暫時還看不到巨人的影子。
  南面傳來悠悠的鐘聲,羅布寺的重重古殿就在半裏地之外。夕陽正從西山頂上墜落,風輕草碧、天藍雲白,我們的確已經逃出密室,重新站在人類的現實世界裏,而且我們的朋友就在半裏地之外,心情總算踏實了壹半。
  “啊,我們終於……出來了,真是太開心了!”蓮娜猛的在我額頭上狠狠地親了壹口,掙紮著落地,站立不穩,摔倒在草地上。她的腿傷只經過簡單的包紮,拖了這麽久,行動已經越來越不方便了。
  我沒有時間躍過去扶她,而是回手抄起旁邊地上廢棄的壹段青石井欄,虎視眈眈地俯視著井底。那巨人隨時都會沖上來,我必須得用這塊長壹米、重達五十公斤的石頭給他迎頭痛擊。現在,我不再緊張震駭,心裏只有無窮無盡的憤怒,因為自己眼睜睜地看著傑朗和摩羯被巨人屠戮,卻無法施以援手,這股熊熊燃燒的怒火不發泄出來,壹定會在胸腔裏積攢為邪火攻心,傷及自身。據我觀察,他們不該被稱為“雙頭怪物”,而更像是壹個黑色巨人和壹只寄居蟹的關系,那個綠色頭發的鬼女人完全依靠巨人行動,腰部以下也退化得像長蛇壹樣,能夠輕而易舉地盤住巨人的身體。
  “蓮娜,妳回寺裏去,通知寧吉和顧知今等人,做好最壞打算。”我的本意是要蓮娜遠離井口,哪怕是跪地爬行也好,免得被惡戰殃及。
  “做最壞的打算、向最好處去努力”這句話同樣是來自於叔叔的教導,在他的冒險生涯中,無論遇見任何敵人,壹向都是“搏虎用盡全力,搏兔亦然,毫不松懈”。
  透明液體已經升到井筒的三分之壹高度,不斷地發出“噗噗噗噗”的冒泡聲,就像壹鍋即將煮沸的羅宋湯,但那東西是透明的,所以當巨人出現在井底時,我透過這些液體壹眼就能發現了他。
  蓮娜艱難地爬向羅布寺,而我倏的吸氣,抱元守壹,將精神調整到備戰狀態。舉在手裏的長條石欄,像是壹支搭在弦上的弓箭,不是不發,而是不願打無準備之仗,等待壹擊必中的良好契機。
  突然,巨人分開液體的淹沒,雙手、雙腳撐住井壁,飛速向上攀爬。
  我已經忍無可忍,全身內力起於丹田,經腰間中樞催動,貫註於雙臂、雙腕,石欄對準巨人頭頂,然後力量賁發如黃河之水瀉於九天之上,狠狠地撞擊下去。那壹擊,除了石欄的自重,還有我附加在上面的全身重量,總共超過壹百三十公斤,沈重無比地擊中了巨人的天靈蓋。
  嘭的壹聲,他的上升之勢猝然停止,隨著石頭壹起跌下井底。那壹刻,我甚至聽清了他的顱骨碎裂反挫的喀嚓聲。液體翻卷上來,淹沒巨人的身體後,繼續無所顧忌地上漲,仿佛數層密室裏的水晶墻都已經熔化,並且勢不可擋地匯集在了壹起。
  那麽,水晶墻裏的人呢?會像傑朗、摩羯壹樣癱倒在地,還是突然復活,轉變為各種身份的活生生的藏民?畢竟他們與以上兩人不同,都是活生生地嵌在水晶墻裏,沒有受到絲毫的外力戕害。
  為了這壹擊,我全身都落入井筒裏,只剩腳尖勾住井沿,穩住自己的身體。現在,我慢慢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輕觸沸騰液體的表面。那種感覺,就像壹個端著壹碗熱粥的人,不小心將手指蘸進了粥面上壹樣。液體並不太燙,只有四十度左右的樣子,與港島將軍澳附近的海邊溫泉差不多,無色、無味、透明。
  我屈身向上,扶起蓮娜,共同俯視著井筒。如果液體無限上漲的話,只怕會對羅布寺、窩拉措湖造成某些傷害。奇怪的是,液體升到井筒的三分之二後慢慢停住,不再沸騰冒泡,並於十分鐘後逐漸冷卻,重新凝固為水晶。
  那種情況下,我懷疑密室裏所有的壹切,不管是電腦、桌子、床鋪、死人、活人、經書等等等等都會被融為壹體,變成了壹個巨大無比的水晶疙瘩,永遠無法切割開來,真是太令人遺憾了。
  “陳先生,壹切真好像是壹場噩夢似的。”蓮娜由衷地感嘆。她的衣服已經在連番變化中弄得臟亂不堪,但劫後余生的喜悅掩蓋了這種狼狽,轉頭眺望著羅布寺的方向。既是噩夢,終有醒來的時候,雙頭怪物也死於密室,以後再也不能跑出來害人了,我們也等於間接地為丹金王子等人報了大仇。
  夕陽完全落下之前,我抱著蓮娜回到了羅布寺。
  幾名正在掃地的年輕僧人壹見到我,立刻面面相覷、滿臉驚訝地丟下掃帚,飛奔著去中院通報。幾分鐘後,寺裏的所有人都出來夾道迎接我們倆,因為他們以為失蹤超過二十四小時的我們倆已經永遠回不來了。
  如果不是我抱著蓮娜的話,顧知今肯定要飛撲上來擁抱我不可。
  “奇跡,我盼到了奇跡!”他用力地抓著我的手,不斷地重復這句話。
  我把蓮娜送回後院,站在廊檐下仰視著那棵古樹。它現在的形象比傑朗的繪畫中要渺小得多,枝葉雖然繁茂,卻離覆蓋整座寺院還差得遠。也許那些話是傑朗將腦子裏出現的奇怪東西做了最大程度的誇張,以提醒觀看圖畫的人多加關註。
  那時人多嘴雜,我沒有過多地說什麽,只是告訴仁迦大師自己太累了,要回去休息。我和蓮娜都需要靜養壹段時間,平息心裏的諸般雜念,等到徹底平靜下來再展開下壹輪搜索。
  我房間裏那個秘道已經失效,無論我怎樣推按那塊刻著六字真言的石頭,腳下的石板都不再滑開。按照前院與井筒出口的地勢比較,我能想象到密室裏的液體已經充滿了各個角落,然後淹沒壹切、毀滅壹切也凝固壹切,令所有的機關失去作用。
  “也好,至少將肆虐已久的雙頭怪物消滅了,感謝上天的大力庇佑。”我疲憊地躺回到床上,不到半分鐘就進入了夢鄉。
  外面,仁迦大師派了最得力的弟子值守,特意囑咐我可以高枕無憂地酣睡,直到自然醒為止。
  這壹覺,坦然無夢,醒來時屋外陽光刺眼,已是第二日的午後。
  有人在門外臺階上不停地走來走去,壹遍壹遍唉聲嘆氣。我披衣下床,懶洋洋地開門,看到的卻是握著衛星電話來回踱步的顧知今。
  “顧叔,什麽事?”壹開口,我才察覺自己的嗓子也啞了,大概是密室裏的空氣過於幹燥的緣故。
  院子裏靜悄悄的,不見壹個人影。
  “有壹個電話,是找妳的,對方神神秘秘的,連名字都不說,只讓我記住號碼,要妳打過去——是個年輕的女孩子。”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顧知今魂不守舍、憂心忡忡的。
  我接過電話,按照上面那壹長串數字回撥過去,如自己預料的,那個故弄玄虛的號碼來自特洛伊,她打不通我的電話,只能找顧知今代轉。
  “陳風,聽說妳那邊發生了壹些意外?怎麽,沒大礙吧?”她的聲音很低沈,顯然情緒非常差。
  “沒事。”千言萬語,都化作這兩個字。特洛伊不是我傾訴的對象,對她說再多也只是婆婆媽媽式的發泄,根本於事無補。再說,摩羯是51號地區的人,身份特殊之極,如果有需要的話,特洛伊會主動問我,不必我壹廂情願地多嘴。
  在顧知今詫異的目光中,我退回屋裏,反手關門,不想讓他聽到任何與密室有關的細節。昨天,他追問我和蓮娜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只用“被高手擄走又逃回來搪塞”的謊話搪塞過去。
  “我這邊的衛星資料顯示,霍恩的生命活動跡象徹底消失,他所在的區域產生了嚴重的通訊和探測屏蔽。情報部門無法解釋這壹現象,又不能在短時間內派人前往調查,所以我只能求助於老朋友妳了?”聽聲音,特洛伊正在翻閱壹些卷宗,聽筒裏不時傳來“唰啦唰啦”的翻動聲。
  “要我做什麽?”我明知故問,借以拖延時間,好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下來。壹場好睡,讓我的體力完全恢復,渾身充滿活力,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下壹次硬仗。按照傑朗的提示,我準備面見仁迦大師,開門見山地詢問古樹下的秘密,盡量地尋找捷徑,節約時間。
  “如果霍恩死了,我們之前的所有約定就必須取消,請諒解我的苦衷,因為那是組織上的決定。不過,我從私人感情角度出發,必須得提醒妳最近喜馬拉雅山脈東側地區的地下水域有相當復雜的異動,主要是指羊卓雍措湖、窩拉措湖、普莫雍措湖南北壹線,晝夜溫差突破了歷史最高限。按常理推斷,可能是火山噴發、地下巖漿活動加劇、湖底地震、地殼板塊位移之類非常事件的先兆。我知道,找不到夏小姐,妳是不會離開羅布寺的,但也要保持足夠的理智才行。陳風,我已經向上面提出申請,盡快趕往藏南地區,如果有緣,我們很可能在雪山腳下會面,妳聽到這個消息,感覺如何?”特洛伊似乎滿懷期待,聲音裏漸漸添了笑意。
  我不知道這笑聲是屬於間諜人員的特殊偽裝還是發自真心的,只能淡淡地笑了兩聲,不發表任何評論。
  “生氣了?”特洛伊這壹次真正地放聲大笑。
  無論她所在的組織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毫無怨言,畢竟這種與虎謀皮的合作越少越好,否則只會引火燒身。
  “沒有,不過我叔叔生前有句話說得非常有道理,我好幾次想講給妳聽的,卻有些不好啟齒,稍嫌唐突。”我踱回床邊,從床下的旅行箱夾層裏取出刀囊,用備用小刀補滿了內衣上所有的武器暗袋。見仁迦大師的後果如何,誰也不好預測,因為任何人都可能在巨大的利益沖突面前失去理智,泯滅自己的人性。
  只有觸摸到這些冰冷的精鋼小刀,我的思想才會真正放松下來,蔑視前路上壹切艱難險阻和牛鬼蛇神。
  “什麽話,請講。”特洛伊的笑聲說停就停,戛然而止。
  “我叔叔說過,加入51號地區的高手不會得到任何好下場,死的時候壹個比壹個更慘。”我誠懇地重復著這句話。究其實,我對特洛伊的印象甚好,不願日後目睹她的悲慘結局,才刻意提醒她。江湖前輩們篤信“爭棋無名局、列強難善終”的道理,越是高手,越容易被身不由己地推到風口浪尖上,然後無法自主命運,只能隨波逐流。叔叔的死,似乎也印證了兩句話。
  “經典,多謝。”特洛伊怔了怔,良久才黯然回答。
  忠言逆耳,相信身在51號地區的每壹個人聽到這些,心裏都會不舒服。
  “那麽,大家都相互保重吧,總有江湖再見的機會。”我準備掛斷電話。既然沒有合作的可能,何必再浪費彼此的唇舌和時間。
  “等等,等等……”特洛伊驀的低叫起來,“陳風,先不要收線,我還有壹句話說。”
  外面好像起風了,臺階上的落葉因風而舞,嘁嘁喳喳地輕碰著門窗。
  我突然聯想到:“如果風勢加大,後院那古樹的枝葉壹定是搖擺不定,狀如魔女長發吧?”同樣是壹棵樹,或動或靜,帶給人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也許傑朗心中出現的那棵樹的形象,是它被狂風搖曳到極點的時刻留下的,所以才跟我們平日所見迥異。
  “陳風,我愛妳。”特洛伊用英語說出了這句話。
  我的心仿佛被人猛的揉捏了壹把,有點頭暈目眩起來。
  “這句話,也許應該在兩年之前的港島特首回歸紀念酒會上告訴妳,但我在猶豫中不經意地錯過了。彼時,妳是那麽驕傲,是港島千萬女孩子目光中的完美男人,陪在身邊的不是夏雪,而是瑞茜卡。我以為自己只是被妳頭頂的‘盜墓王侄子’那個光環吸引,才會不經意間錯失機緣。我承認,我是個太會算計、太在意得失的女孩子,並且在組織內部,我有‘超級電腦中樞’這個褒貶各半的稱號,但我今天必須得向妳承認,這步棋,我走錯也算錯了。陳風,我愛妳——”特洛伊帶著哽噎聲連續三嘆,余音不絕於耳。
  那次酒會,我也曾註意到她,衣香鬢影間,她如壹株蓓蕾初開的夜來香壹樣妖嬈。或許我是個太註重內心感受的人,才沒有最終邁向她。
  “人生不過單行道,既然錯失,我輸得心服口服。這壹次,如果不是夏小姐生還無望,我也就不會舊事重提了。陳風,記住,無論任何時候,都有壹個女孩子天涯海角永遠牽掛著妳的消息,並且為妳守身如玉……直到生命在晦暗中終結……”特洛伊終於放聲大哭起來,與先前公事公辦時的幹練、算計精準時的大笑比,這時的她更能深深地打動我。
  “那麽,就這樣吧,如果有緣,終會再見的。”她逃也似的飛快地掛斷了電話,但那種悲悲戚戚的哭聲卻永遠地留在了我的耳邊。
  “再見。”我對著話筒輕輕重復,雖然她已經聽不到了,“我心裏只有夏雪,就算再見,也只是朋友。”
  現在,除了我,沒人相信夏雪能夠重新回來,包括蓮娜在內。不過這樣也好,證明只有我和夏雪的心靈是時刻相通的,千萬人之中再沒有第三個同類。人的壹生中,能覓到這樣獨壹無二的愛情,豈不也是壹種巨大的榮幸。
  顧知今曾說,昨天我和蓮娜出現之前,他已經無數遍撥打我和夏雪的號碼,得到的都是無法接通的盲音。我打給他的那個電話,雖然沒能成功交談,卻讓他焦躁上火到滿嘴燎泡、徹夜失眠的地步。
  當我再次打給夏雪時,除了盲音還是盲音。如果她的電話碰巧也是在最後那次撥給我時電源耗盡的話,簡直就稱得上是上天的故意捉弄了。
  “陳風,打完電話了嗎?天氣變了,我老是有要出事的不祥感覺。”顧知今終於按捺不住了,輕輕敲門。
  我開門走出來,感覺從身到心都沈甸甸的,特洛伊的哭聲和眼淚仿佛變成了另外壹副重擔,壓在我的肩膀上,與夏雪那副恰好左右對稱。
  剛剛還是陽光明媚、白雲悠悠的天氣,忽然變得陰雲密布,狂風亂舞,預示著壹場暴風雨即將降臨。向北面望去,隔著壹重院落的古樹正在風中搖擺著,雜亂的枝條上下翻飛,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嘩嘩聲。
  “天氣預報明明說是沒事的,這鬼天氣,到底要搞什麽?”顧知今縮了縮脖子,用力拉緊衣領。
  “顧叔,妳的褲子要拖到地了。”我指指他的腳下,那條到羅布寺來就壹直沒換過的牛仔褲已經被腳後跟踩住,如果沒有腰帶的束縛,只怕就要全部脫落下來了。
  顧知今尷尬地壹笑,立刻雙手提褲子,順便紮緊腰帶。
  “顧叔,我要去見仁迦大師,妳要不要壹起過去?”我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是該向羅布寺攤牌的時候了。不管怎麽樣,我都要驗證傑朗說過的話、繪下的畫,才能不虛密室壹行。唯壹值得放心的壹點,雙頭怪物已經被消滅在井筒裏,被大塊水晶包裹住,羅布寺內外已經沒有什麽強敵威脅了。
  顧知今點頭答應,跟在我後面,向後院走去。
  風越來越急,高遠遼闊的天空已經盡染為墨色,古樹枝葉急舞著,不斷地掃過大殿頂上的青色瓦片,將上面的塵土和苔蘚紛紛揚揚地拂下地來。側耳聽聽,窩拉措湖水拍打湖岸的巨大動靜也聲聲入耳,不必出門去看,就能想象出白浪滔天不休、水鳥倉皇躲避的情景。
  “真是怪極了,我從壹早起來就眼皮亂跳,總覺得像要發生什麽大事似的。”顧知今壹邊走壹邊胡亂嘟囔。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顧叔是那只眼睛跳?”我沒有太多心情開玩笑,但從周圍藏僧的疑惑目光裏發覺,我和顧知今的臉色大概是太嚴肅了,傳遞給他們壹種特殊的危險信號,於是他們的表情也僵硬起來,都在偷偷地觀察著我們。玩笑話能讓自己放松,亦能感染他人,所以我才故意扭頭跟顧知今討論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顧知今聳了聳肩膀:“唉,兩眼壹起跳,總不該是財運、黴運約好了作伴壹起來吧?”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向著因天色驟變而變得昏暗的寺廟角角落落裏張望著。
  我向壹名年輕的僧人打聽仁迦大師現在何處,他指著古樹下的大殿回答:“就在那邊,這個時刻應該是在思過堂裏面壁冥想。”
  進了後院,顧知今仍在自言自語:“要是老邵、司馬他們還在就好了,至少能幫我算算看看,到底要出什麽事,究竟吉兇如何。唉,港島異術界的大人物都明白,泄露天機者夭壽,所以輕易不開金口,謹守規矩,方能得以頤養天年。老邵、司馬也不知是動了哪門子心思,非要向妳下手,這不是明擺著抽滄海兄的後腿嗎?換了我,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絕不會讓滄海兄那樣的好朋友九泉之下大失所望。陳風,妳放心,只要妳壹天不回大昭寺去,我就壹天留在這裏陪妳,絕不先走。”
  他突然提到邵局和司馬鏡的名字,讓我心裏也相當不好受。我把叔叔的這幾位好朋友壹向都恭恭敬敬地視為導師,特別是叔叔離世後,邵局、司馬鏡壹路陪我入藏,我心中的感激無以言表。很可惜,感情替代不了利益,他們最終的抉擇站到了金錢和權勢那邊,棄老友感情、後輩尊敬而不顧,最終喪命與九曲蛇脈壹戰。
  “顧叔,我很抱歉。”我本想將那壹頁全部忘掉的,但經顧知今這麽壹提,心底又隱隱作痛起來。
  “陳風,不關妳的事,是老邵和司馬太……”顧知今感慨地閉嘴,中止了這壹話題。
  “顧叔,我壹直很感激幾位前輩的教誨和關照,叔叔的壹份遺言中提到過,要把幾年來搜集到的壹些小玩意分贈幾位,那件事等我回到港島馬上就辦。這壹次,不管能不能救夏雪回來,我都將終生感激顧叔陪我到羅布寺來。”這些是我的真心話,至少有他在身邊,遇到任何事我都能找人商量。
  後院裏的光線明顯黯淡了很多,因為那古樹的枝葉遮去了近壹半天光。地上滿是落葉和枯枝,卻空無壹人,越發顯得陰森森的。東側大殿的木門緊閉著,窗戶裏也沒有壹絲燈光和人聲,仿佛這裏已經被所有的人都拋棄了。
  “陳風,有兩件事沒來得及告訴妳,壹件是寧吉已經撤掉了所有手下,將力量集中起來防禦外敵;另壹件,前天中午,銀骷髏和他的手下帶著最新的設備乘船進湖,到現在都沒回來,反倒是那條空船自己漂回來了。”顧知今是老江湖,當然知道後壹條代表了什麽。
  我聽摩羯說過,銀骷髏等人已死,因為他們惦記的不是夏雪的命,而是窩拉措湖底的寶藏。這些事通通不是今日的重點,我此刻只想快些見到仁迦大師,打開進入古樹下秘密洞窟的通道。寧吉將槍手撤走也好,省的在我們頭頂多壹架人工攝像機,做什麽事都不敢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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