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暗波倏起 4K

　　看見對方與之前判若兩人的神態舉止後，寧塵眼神微動，很快就明白此女已奪回了身體的控制。
　　“不說話麽？”
　　貴婦笑得更顯妖媚勾人，還特意更湊近了幾分，低喃道：“又或者說，很想念剛才溫馨愜意的氣氛？”
　　曖昧香風拂面，寧塵只是神情平靜道：“妳知曉我們剛才交流的話題？”
　　說話間正要挺身坐起，可未料到對方卻主動伸手壹攬，將他強行按回了大腿上。
　　迎著寧塵的疑惑目光，貴婦只是吐氣如蘭道：“別急著走，繼續在本座的腿上躺個片刻又無妨。”
　　言至此，她又笑吟吟道：“叫那個女人將我的記憶都窺探了壹遍，著實是分外惱人。不過與妳可沒什麽必要撒氣。”
　　“...妳現在又是何意。”
　　寧塵皺眉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應該還沒有那麽親近。”
　　“當真？”
　　貴婦卻露出曖昧笑意，用指尖在他心口處若即若離地畫起了圈圈：“妳我二人可是‘生死與共’的關系，壹同攜手在鬼門關走上壹回，如何稱不上親密呢？”
　　寧塵將其正在作怪的柔荑挪開，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已經大致了解妳此行的動機，不至於再將妳視作是洪水猛獸。不過妳還是矜持壹些為妙，我們——”
　　只是話音未落，貴婦便驀然捂住了他的嘴。
　　“......”
　　寧塵怔了怔，眼神反而變得愈發古怪。
　　但見其臉上沒有絲毫不快，反而還壹副饒有興致想要瞧自己出醜的狡黠模樣，他索性也沒再動彈。
　　躺就躺了，反正他又不會吃虧。
　　“嗯，這種感覺果然截然不同。”
　　貴婦這時又自言自語般呢喃出聲：“有壹種奇妙的暖意。”
　　寧塵擡眼看著她的面龐，驀然道：“我想問問妳，當真是想要重塑初界，以此來抗衡所謂的惡之化身？”
　　“...‘她’既然都已道盡了我的秘密，又何必再多此壹問。”
　　貴婦臉上的笑意很快隱沒不見，略顯冷淡道：“是，又如何？”
　　寧塵對她善變的態度也算早有預計，很快繼續道：“若是如此，我們並非無法合作。如果我們能助妳壹同抵擋住惡之化身、妳又是否能放棄重塑初界的念頭。”
　　貴婦瞇起雙眸，冷冷道：“勸妳趁早放棄這個想法。”
　　“為何...”
　　“僅憑‘她’的三言兩語，妳真以為能夠與之抗衡麽？”
　　貴婦面露譏諷之色，抵在心口處的玉指仿佛化作尖刀，似乎下壹刻都會重重刺下。
　　“妳們聯起手來，就連現在無比虛弱的我都無法戰勝，又是誰給妳的自信？”
　　“我相信那位姑娘的判斷，也不想辜負她的期待。”
　　寧塵神情沒有絲毫動搖，不急不緩的說道：“況且，我亦有信心繼續精進修為。只要能繼續走下去，沒有理由望而卻步。”
　　“......”
　　貴婦緊蹙黛眉，臉色陰沈著久久不語。
　　那銳利森然的幽暗目光，仿佛是想要將寧塵的內心盡數洞穿壹般，如有魔音撼神。若巔峰修為尚在，怕是僅僅這壹眼便足以抹去億萬生靈。
　　而寧塵至始至終都壹臉淡漠，分外平靜地迎上其目光。
　　兩人就這樣對視許久，直至壹絲輕笑驀然打破了沈默。
　　貴婦似乎想到了什麽趣事壹般，漸漸流露出難耐笑意，那深幽陰暗的恐怖視線眨眼間便化作秋水漣波，咯咯媚笑個不停。
　　“如此癲狂的想法，真虧妳們能去想。”
　　她撫了撫寧塵的面龐，莞爾道：“不過，勇氣倒是可嘉。本座可以給妳這個嘗試的機會，只不過在離開這個地方之前，妳得先戰勝了我再說。”
　　寧塵嘴角微揚：“不如說說，是個什麽評定標準？”
　　“沒什麽標準，只要叫我心服口服便可。”
　　貴婦玩味道：“當然，可不許妳耍什麽花招。”
　　“這倒是可惜。”
　　寧塵眼神微動，頗為輕佻地調笑壹聲：“我還想趁著妳渾身乏力之際，好好出手戲弄妳壹回，叫妳明白矜持自重的道理。”
　　說話間，他已然翻身坐起，側首輕笑道：“可要現在開戰？”
　　但貴婦卻笑著搖了搖頭：“待我們何時養好些傷勢之後再說吧，在此地交手，我布置的結界定會支撐不住的。”
　　“...這層結界能支撐多久？”
　　寧塵往四周掃視壹眼：“只要不加外力沖擊，便可壹直維持下去？”
　　“沒錯。”貴婦吃吃壹笑，身姿妖嬈地慢慢爬行而來：“換句話說，我們能在此地壹起生活十年、百年，哪怕更為長久的歲月都無妨。”
　　“停。”
　　寧塵驀然擡手制止了她的靠近，無奈道：“有話好好說，就不必再動手動腳的了。”
　　貴婦動作壹頓，悠然笑道：“我瞧妳剛才受她撫慰還分外愜意，如今不想再多享受壹陣？”
　　“妳若真有如此好心，我自然坦然接受。”
　　寧塵嘆了口氣：“現在還是先省省力氣吧。”
　　話音剛落，九憐的身影驀然出現在旁，黑裙翻飛之際，擡手橫攔在了兩人中間。
　　“——沒錯。”
　　甫壹現身，九憐便冷著臉緩緩道：“別以為身處此地，便能為所欲為。要想害他，先過了我這壹關。”
　　“......”
　　只是這番威風凜凜的呵斥聲，卻引得結界內壹陣沈默。
　　看著貴婦投來意味深長的含笑視線，九憐不禁皺起了眉頭，回頭瞥了眼寧塵，卻見他同樣看著自己欲言又止。
　　“...我在閉關療傷之際，發生了什麽意外嗎？”
　　“呃...”
　　寧塵嘴角微抖，心中也有些糾結。不知現在就道出真相是不是不太好。
　　但看著自家娘子壹臉疑惑的模樣，他不禁輕籲壹聲，終究沒有選擇含糊隱瞞，開門見山道：“憐兒，她是妳的母親。”
　　“......哈？！”
　　九憐在呆滯了足足數息之後，頓時發出壹聲略顯失態的怪叫聲。
　　她瞪圓了美眸，差點以為是寧塵在與自己開玩笑。可見其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又連忙扭頭看向前方的女人。
　　“不會吧，難道妳真的是...”
　　“妳和寧塵都已猜到了我的身份來歷，怎得沒有想到這壹層可能？”
　　貴婦環臂托腮，露出壹副好似人母般慈愛溫柔的笑容：“難不成，妳真以為自己是從石頭裏面蹦出來的，我的乖女兒？”
　　九憐：“......”
　　她壹臉如遭雷擊的震驚表情，顯然壓根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
　　畢竟在初界之中活了那麽多年，從來都沒聽說過有何母親的消息，如今突聞此真相，著實是大感震撼。
　　最為重要的事，自己的母親竟然還是這個女人——
　　“塵、塵兒...”
　　九憐有些發楞的回過頭來，小聲道：“難道是真的？”
　　寧塵無奈點頭：“不僅她是這樣說的，那位姑娘在恢復記憶後，也是如此說法。”
　　“等、等壹下，我腦袋現在有點亂。”
　　“沒事，我來和妳從頭解釋壹番。”
　　寧塵壹時也有點哭笑不得，攬住晃晃悠悠的九憐背過身去。
　　而在解釋之際，他還特意回頭看了貴婦壹眼，示意莫要輕易靠近。
　　“呵呵，妳們慢慢聊，我不會打攪的。”
　　貴婦只是壹副看好戲似的輕佻笑容。
　　寧塵見狀也是無奈，憐兒怎得攤上這樣壹個性情古怪的娘。
　　...
　　低語交談少頃後，寧塵已經將大致的來龍去脈都講述了壹番。
　　九憐聽得壹楞壹楞的，好半晌才懵懵懂懂的哦了壹聲，旋即又沈默了許久。
　　“...怪不得。”
　　“嗯？”
　　聽見她微不可聞的低喃聲，寧塵連忙湊近了些：“有什麽想說的？”
　　“我是說...怪不得。”
　　九憐擡起螓首，臉色復雜的嘟噥道：“當時在魂海裏的時候，和那個女人待在壹起...心底裏莫名會有些安心感，對她也升不起太多的敵意，原來竟然是這樣關系作祟。
　　只是在瞧見妳和她卿卿我我的時候，我心裏卻很是微妙。想要出手阻攔，又有些不忍...”
　　寧塵聞言也只能訕笑兩聲。
　　九憐驀然扭頭望來，揪著他的衣袖，呲起虎牙沒好氣道：“妳這臭徒兒，到處禍害女人。沒想到連我的母親都給禍害到了！”
　　“我之前可不知道...”
　　“妳若知道了，難道就不占便宜啦？”
　　“咳咳！”
　　兩人低著頭吵鬧作壹團。
　　而不遠處的貴婦很快輕笑出聲：“既然已經聊完了，不準備來與我相認嗎，我的女兒。”
　　“......”
　　九憐松開寧塵的衣袖，沈下臉色扭頭望來。
　　旋即，她淡淡開口道：“即便我的誕生當真是因為妳，也不意味著我會唯妳是從。想讓我喊妳壹聲母親，等妳何時受了懲戒認了錯再說。”
　　如此鎮定自若的反應，讓寧塵都不禁側目。
　　憐兒平日裏雖然嘻嘻哈哈的，但若認真起來，果真也有自己的堅持。
　　“...可惜了。”
　　貴婦收起了笑容，興致缺缺地搖頭輕嘆：“本座還以為能來壹場感人的相會，又或是怒火氣急的反應。”
　　“那還真是抱歉。”九憐微微壹笑：“讓妳的期待落空了。”
　　說罷，她拉上身旁的寧塵往另壹側角落走去。
　　“...開始吧。”
　　“啊？”聽見自家師尊極為小聲的傳音，寧塵連忙暗中道：“什麽開始？”
　　九憐偷偷瞥來壹記滿是忿忿怒火的眼神，捏緊粉拳惡狠狠道：“當然是快點調息療傷、恢復修為。等我恢復了力氣，定要將這個臭女人按在地上痛揍壹頓，打得她痛哭流涕向我和艷星跪地求饒！”
　　寧塵：“......”
　　看樣子，憐兒心中的怨氣也是不少。
　　...
　　身世之謎被解開，終究沒有再帶來多大的風波。
　　寧塵和九憐占據結界壹角開始專心療傷，而貴婦也沒再出聲打攪，背靠在另壹側，似笑非笑地盯著兩人，仿佛還在想著接下來該如何開口捉弄。
　　終結之地內死亡彌漫，仿佛壹切都靜止無聲。
　　而在茫茫無邊的‘終末’之中，唯有結界散發壹絲亮光，卻是更顯空洞寂寥。
　　直至過去許久，兩人心滿意足地收功吐納。
　　“——在此地修煉起來，當真是歲月難知。”
　　寧塵睜眼握了握雙手，感慨道：“若非體內自成天地，怕是只覺過去了短短壹瞬。”
　　九憐拂袖橫來壹眼：“以妳如今的境界閉關修煉壹回，過個三五載歲月本就十分正常。只是妳的底蘊太過深厚，方才能恢復的如此之快。
　　若換做其他聖者受了這種程度的傷，沒個幾十年的功夫可能都爬不出洞府呢。”
　　“沒錯~”
　　貴婦不知何時從寧塵背後探出了螓首。
　　九憐雙眼微微睜大，猛地拉上寧塵暴退十丈，將他牢牢護在身後。
　　“妳又想幹嘛？！”
　　迎著她的兇狠目光，貴婦只是略顯慵懶地撫了撫秀發，莞爾道：“沒想做什麽，只是與妳們打聲招呼而已。畢竟我們接下來還要在此地壹起生活許久，總不能壹直都如此水火不容吧？”
　　“說得好聽，誰知道妳會不會作何——”
　　“妳們要是出了事，我也無甚好處，何必自討苦吃？”
　　貴婦並攏裙紗下的美腿，撐著臉頰輕笑道：“我原以為妳們會雙修壹回，怎得只是單純在運功修煉？”
　　九憐瞇起雙眼，冷聲道：“我沒興趣在妳眼皮底下露醜。”
　　“何醜之有？”貴婦笑吟吟道：“以人族文化來說，男女雙修本為陰陽交合，循天地至理，可稱極樂美事，不該美妙如畫才對？”
　　“......”
　　九憐暗咬銀牙，只覺此女好生煩人。
　　都活了多少歲月了，還在這裏假裝純情無知。
　　而在此時，寧塵很快從她身後探了出來，輕笑出聲：“看來夫人對於人族文明也並非完全了解。”
　　貴婦眉頭微挑：“何解？”
　　“雙修雖為歡愉極樂，卻也是極為隱私之事，非道侶夫婦者可無法行之，更不能叫旁人瞧去。”
　　寧塵笑呵呵道：“夫人就莫要期待了。”
　　“原來如此。”貴婦抿起壹抹曖昧笑意：“不如，就由本座與妳...嗯？”
　　只是話音未落，她臉色突然略微壹變，周圍結界也為之震動起來。
　　這壹幕令寧塵和九憐頓時心頭壹沈，連忙警戒四周。
　　在這片終末至地內部，難道還有何未曾察覺的危機隱藏在暗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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