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天山明境 5K

　　猝不及防間被壹把抱住，寧塵不免楞了壹下。
　　但還來不及感受懷中女子的溫暖柔軟，只覺背後陡然傳來壹陣若即若離的冷冽視線。
　　他連忙回神，哂笑著將程珂珂推開壹些：“前輩，可否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我們解釋壹下？我們現在還有點摸不著頭腦...”
　　“啊...也對！”
　　程珂珂壹雙美眸靈動忽閃兩下，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嗓子，抿起優雅笑容朝竹園內壹攤手：“這裏是我的壹處隱居之地，名為‘天山明境’。而這些小丫頭們都是我往日收下的徒弟。”
　　寧塵聽得有些驚訝。
　　還真是這位程珂珂前輩創造的壹界。
　　“她們剛才喊妳壹聲‘母神’，又是何意？”花無暇神情嚴肅地走上前：“妳身為三娘的姐妹，又為何會出現於此？”
　　“此事解釋起來，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程珂珂笑了笑：“不妨先進來，讓我們從頭開始聊聊？”
　　寧塵與花無暇正要點頭應下，卻有幾名少女愕然靠近而來：“母神，為、為何...會與這兩個人說話，而且還...”
　　看著她們壹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程珂珂只是淡淡壹笑：“這個男人，對本座來說十分重要。”
　　“——！”
　　此言壹出，在場的少女們更是如遭雷擊，露出壹副天塌了似的恐怖表情。
　　更有甚者，竟是連手裏的寶劍都掉落在地都恍若未聞。
　　寧塵瞧見這樣的反應，不免露出古怪神色。
　　就算自己來歷可疑，但聽聞這層關系，有必要表現的如此詭異？
　　“呃...我應該還沒做什麽人神共憤的事吧？”
　　“那可不壹定。”九憐在魂海中撇撇嘴：“說不定這群丫頭壹眼就看穿了妳的心思，知道妳是個花心壞男人，這才拼了命的想把妳往外趕，免得有人落入妳的魔爪。”
　　旋即，又隱約響起了祝艷星的含蓄淺笑。
　　寧塵：“......”
　　...
　　——自己是不是還在睡夢之中？
　　自不久前，名為林雙雙的高挑女子便是壹直恍惚到現在。
　　最初，她壹臉呆滯地看著自家母神與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噓寒問暖、喜笑顏開，又渾渾噩噩地跟著他們壹起回到了竹園，來到母神平日裏居住的小屋，眾人圍桌而坐。
　　——這不是真的。
　　林雙雙眼神變得愈發冷冽，死死凝視著寧塵。
　　母神她善良而又純潔，又怎會與壹個醜惡的男人待在壹起，甚至還笑意盈盈的模樣...定然是其用了什麽詭異手段蠱惑了母神！
　　對，定然是用了難以啟齒的狡詐手段，才會讓母神如此！
　　嘩啦啦啦...
　　杯中茶水早已滿出，正淅淅瀝瀝地灑落地面。
　　寧塵端著不斷溢水的茶杯，幹笑道：“這位林姑娘，是不是有些累了，要不要先去休息壹二？”
　　“——呵。”
　　但林雙雙只是發出宛若譏嘲般的聲調，放下茶壺，壹臉冷漠地坐到壹旁，恍若壹柄散發著寒意的兵器，冷得嚇人。
　　這等氣勢，甚至比之前拔劍迎戰還要更強些。
　　寧塵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將杯中茶水喝掉壹些，再甩掉滿手的水漬。
　　“看來，誤會不小。”
　　程珂珂笑意溫和，面龐上仿佛閃爍著聖潔光彩。
　　寧塵眼神微動，總覺得這位程前輩...性子好像與當初相見有些不同。
　　“不過，妳也別太惱這群小丫頭。畢竟這天山明境乃是壹處封閉之地，妳跟花宗主突然強闖進來，她們自然是會被嚇得提心吊膽的。”
　　程珂珂合手貼腹，儀態極為典雅高貴，嘴角流露出的笑容也分外溫柔，充斥著令人心安的慈愛光輝。
　　寧塵差點沒握穩手裏的茶杯，眼角微微抽搐。
　　怪不得有種詭異的割裂感，這程前輩這幅笑容看起來...跟自家的三娘很是相似。
　　壹不留神，仿佛是三娘坐在身邊。
　　“咳、我與無暇姐雖來的突然了些，但我剛才也告知了程前輩您的姓名，她們為何會不知...”
　　“因為她們並不知曉我的真名。”
　　程珂珂微掩朱唇，輕笑道：“她們說是本座收下的弟子，但另壹種說辭，也像是‘侍女’壹樣的身份吧...不過，本座倒是沒讓她們去當什麽侍女，實在可惜了些。”
　　侍女？
　　寧塵眉頭微挑。
　　“程前輩，還不知您究竟是何身份？”
　　“既然與母神相識，竟不知母神之尊貴，實在無知。”
　　坐在壹邊的林雙雙閉眼冷聲道：“母神乃是我‘大元三界’的締造者，人稱萬族之母、大元聖母、妙法母神，可謂天上地下最為高貴的神女、無人能夠染指的創生之祖。”
　　寧塵與花無暇都聽得有些吃驚。
　　連魂海中的九憐都饒有興致地笑了笑：“還挺厲害。”
　　程珂珂淡然壹笑：“只是虛名而已，不必太過在意。”
　　寧塵略作思忖，連忙道：“林姑娘說的大元三界又是...”
　　“是另壹處天地。”
　　林雙雙語氣依舊冷冽，不急不緩道：“乃是諸天萬界中的九大界之壹，廣袤無邊，不知有生靈幾何。其中規模定是遠遠超過凡人所能想象。”
　　寧塵恍然。
　　雖不清楚九大界是哪幾界，但聽著應該十分不凡。
　　而作為壹界的創造者，程珂珂豈不是——
　　“只是僥幸而已，不必太放在心上。”
　　程珂珂依舊流露著溫和謙遜的淺笑：“至於我們如今所在的天山明境，妳們應該有所察覺，這方天地內唯有些蟲鳥花草、還有居住在這裏的姑娘們，除此之外並無旁人。”
　　“算是明白了些。”
　　寧塵暫且壓下心頭震撼，好奇道：“不過這天山明境為何會恰好出現在這裏？既然程前輩是...大元三界之主，為何不隱居於那邊，反而要大費周章的...”
　　“別忘了我剛說的，這裏是壹處隱居之地。”程珂珂輕笑道：“這些姑娘們來自於大元三界各方勢力，皆是些頗有身份的子嗣後裔。她們或是不喜權勢鬥爭、或是不喜廝殺血戰，有被各勢推選而來，也有被本座親自收下，壹同到天山明境來生活——”
　　她點了點下頷，莞爾道：“換句話說，也可以稱作是山中‘私塾學堂’壹樣的存在。”
　　“正是如此。”
　　林雙雙又冷不丁地哼了壹聲：“能在天山明境中侍奉母神、得其恩惠指點，乃是我們這些女子壹生的福分，得將此等恩情牢記心中，壹生壹世都要報以感恩之心。”
　　“原來如此...”
　　寧塵強顏歡笑兩聲。
　　而暗中他不免嘀咕道：“程前輩是挺好心的，但這些小姑娘們...還挺狂熱。”
　　九憐托腮壹嘆：“能有這樣脫胎換骨的機會，還與壹界之主有了相處的可能，她們有這樣的反應的確不奇怪。”
　　“雙雙說的太誇張了些。”程珂珂甚是端莊的輕笑壹聲：“說到底，我如今只是造了此地、收了些徒弟而已。”
　　但林歡歡在旁卻連忙道：“母神還請不必妄自菲薄，您是我等眾人壹生的恩人。”
　　程珂珂展露著充滿母性的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龐：“乖孩子。”
　　“......”
　　看著林雙雙不復清冷，反而露出壹副嬌憨幸福的模樣，寧塵與花無暇都有些眼神微妙。
　　這性情變化可真大。
　　“對了。”
　　程珂珂轉來目光，神情略微嚴肅了幾分：“剛才在冥獄發生的事，我已經知曉了。”
　　寧塵神情陡肅：“程前輩難道——”
　　“那群家夥不好隨意招惹，只能用了點場面話唬壹唬他們，勉強算是拖延住。”
　　程珂珂蹙眉道：“不過，妳們這幾個月究竟經歷了何事？不僅在北域音訊全無、甚至還會出現在冥獄裏面？”
　　——冥獄？
　　剛還在回味母神饋贈的林雙雙頓時變了臉色，驚疑不定地看著寧塵與花無暇。
　　這對身份可疑的男女，竟是從冥獄而來？！
　　“此事說來話長。”寧塵撓撓頭，哂笑道：“先是因為跟北域的勢力發生了沖突，借機來到了東玄界，又因為壹些私事便去墮淵天了壹趟。沒想到撞上了東玄界各大勢力的暗中博弈，只能硬著頭皮順勢往冥獄裏繼續逃竄。”
　　說著，他不免露出尷尬神情，繼續道：“仔細想想也是倒黴，壹而再再而三的碰上危險，從北域壹路逃到冥獄亡道。這次會無禮闖入天山明境，也是因為後方有冥獄壹方的強者追擊，只能遁入虛空，借機尋找返回北域的方向。”
　　壹旁的花無暇微微頷首：“正如塵兒所說，此行經歷大概便是如此。”
　　程珂珂神情凝重地思忖沈吟。
　　而壹旁的林雙雙已是聽得瞠目結舌。
　　暫不提所謂的北域究竟位於何處，這對男女竟闖入了墮淵天、甚至還在冥獄之中死裏逃生？！
　　那冥獄不正是傳說中九天十地、諸天萬界的寂滅之所，萬物生靈的歸往之地嗎！
　　這人是怎麽活下來的？！
　　而且聽其描述，似乎還遭遇了冥獄之人的大肆追殺...這世上竟當真存在能從冥獄內全身而退的人物？！
　　回想著從各種古籍中了解的秘聞，林雙雙只覺自己的意識都有些發滯。
　　難不成，是撰寫古籍的上古強者騙了人？
　　“想來雙雙她們會對妳們二人如此警惕，便有其中的原因在。”
　　程珂珂回過神來，淺笑著解釋道：“妳們自己或許無甚自覺，但妳們如今身上彌漫的冥獄之息實在太過濃烈，仿佛身伴‘死亡’壹般。對她們而言自然是與驚嚇恐嚇無二。”
　　寧塵有些意外地瞧了瞧自己周身：“如此誇張？”
　　他不禁笑了笑：“我覺得身上的氣味還挺香甜好聞的，或許是聞習慣了？”
　　魂海中的祝艷星微抿笑意，心中有些暖意。
　　只是待在壹旁的九憐聽得直翻白眼：“笨女人，臭徒兒是在說好話給妳聽妳呢，別那麽容易就壹臉嬌羞的樣子。”
　　“咳...我、我還沒有臉紅...”
　　“哎——”
　　程珂珂輕輕壹嘆，溫柔道：“三娘若知曉妳們此番經歷，怕是得擔心的夜不能寐了，又得消瘦許多。”
　　寧塵壹怔，神情漸漸低沈下來：“程前輩，三娘如今可還好？”
　　“前幾日我見過她，數月不曾與妳相見，她如今有些擔憂。”
　　程珂珂柔聲安撫道：“既然此次順利從冥獄中逃生，得早些回北域壹趟，好讓她安心壹些。”
　　“我明白。”
　　寧塵沈吟片刻，又道：“程前輩不問問我們此行的緣故、以及在冥獄內的經歷？”
　　但程珂珂卻展露著充滿聖潔的慈愛笑容：“武者壹生各有機緣，亦有自己的私事，我自然不會隨意多問。可看妳們平安逃脫，甚至連修為都大有長進，便知曉妳們此行之驚險。”
　　說話間，她不禁握起寧塵的手掌，溫和道：“大半年前見妳，還是初入玄明。如今壹見，竟已邁入元靈巔峰，這等成就已稱得上匪夷所思。”
　　花無暇瞇起雙眼，冷冷看著他們二人相握的手掌。
　　而壹旁的林雙雙卻是聽得眼角直跳，心頭又泛起壹陣駭浪。
　　這詭異莫測的男人，大半年間竟有此恐怖突破...
　　要知道她們都有不凡天資、身處天山明境這等修煉聖地，又得母神贈予仙髓，才能有遠超世俗的驚世根骨、以及這壹身的強橫修為。
　　但與這人相比起來...
　　“程前輩過獎了。”
　　寧塵幹笑著將手掌默默抽回：“倒是我從未想過，程前輩竟會是這等遠超想象的大人物。”
　　程珂珂眼神微動，絲毫不惱地笑了笑：“算不上什麽大人物，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稀裏糊塗間才有此身份。“
　　沒等林雙雙回神開口，她便擺擺手勸阻下來，繼續道：“不過，我也有些好奇。妳們二人是怎得如此恰巧鉆進天山明境的？”
　　“是借助此物。”寧塵幹脆喚出了北域權柄。
　　程珂珂見狀恍然壹笑：“原來是這個，怪不得會來到這裏。”
　　“程前輩的意思是...”
　　“此物與天山明境頗有淵源。”程珂珂略作斟酌，又道：“準確來說，應該是天山明境與北域有些聯系。正因如此，這件寶物才會將妳們從虛空中吸引而至？”
　　寧塵有些意外道：“這天山明境與北域有關？”
　　“是啊。”
　　程珂珂笑著頷首道：“在許多年前我創立天山明境，正是借助北域壹角捏造而成。而北域的誕生與我也曾有些糾葛。”
　　寧塵心頭壹震。
　　他驚疑不定道：“正因如此，程前輩才能穿過災衡之潮，順利出現在北域？”
　　“確實如此。”程珂珂柔和道：“不過我所能做的只是化出壹縷神念分身，僅此而已。”
　　“......”
　　寧塵臉色復雜地捏了捏眉心。
　　雖然只是短暫交流幾句，但這些驚聞實在讓人有些吃驚。
　　“看來，妳們二人剛逃出生天也甚是疲憊，心中想必也有不少疑惑未問。”
　　程珂珂驀然莞爾道：“既然都恰巧來了此地，在動身返回北域之前，不妨在這裏先暫住壹段時日如何？”
　　寧塵壹楞：“如此叨擾當真無妨？”
　　林雙雙也變了臉色，下意識開口道：“母神，天山明境從未有男子入住，這樣會不會不太妥當...”
　　“沒事的。”
　　但程珂珂卻揚起壹抹無比耀眼溫暖的笑容，仿佛包容壹切的聖母壹般，頓時令林雙雙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臉色復雜地低頭應了聲‘是’。
　　而寧塵與花無暇的臉色卻變得更為古怪。
　　在印象中，此女好像不是這樣的性格才對...
　　“好了，雙雙妳先去安撫壹下園內的丫頭們。我帶他們二人到後院。”
　　“...是。”
　　“妳們先隨我來吧。”程珂珂噙著笑意優雅起身。
　　寧塵與花無暇對視壹眼，只能暫且先壓下疑問，快步跟上。
　　但直至這時，他才發現程珂珂的穿著有些誇張的‘繁盛’。
　　不僅身穿猶如仙裙般的雪紗霓裳，手腕流蘇，那裙袍上更是紋繡著道道精美耀眼的圖案，不僅別有深意，更是完美襯托著其勻稱身姿，竟似是壹尊完美無缺的仙尊聖母，閃耀著足以令人目眩的華貴雍容之意。
　　款款邁步間，長至拖地的裙裾更似夢幻星幕，淺薄如雲，隱約可見壹雙精美長靴踩踏著地面，發出猶如珠玉碰撞般的悅耳脆鳴。
　　這幅打扮，當真比皇後還要皇後，比天上的仙姬還要——
　　寧塵心下正感微妙，但走在前面的程珂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環顧起了四周。
　　“程前輩，難道已經到了地方？”
　　他下意識掃視了兩眼，疑惑道：“但這裏好像沒什麽屋子？”
　　“哈——”
　　但在這壹刻，原本還如同聖母般溫柔慈愛的程珂珂卻突然發出壹聲...無比懶散的長籲。
　　她絲毫沒有架子般撓著長發，壹臉慵懶無奈地回首道：“壹板壹眼的說話果然累得要死，還得當著妳們二人的面，差點都要在丫頭們面前露餡了。”
　　寧塵與花無暇頓時啞然。
　　“這...又是什麽情況？”
　　“還沒看出來？”
　　程珂珂大咧咧地笑了笑，豎起壹根大拇指：“我這‘母神’氣場當然是裝的。”
　　“...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