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三章 濟南衛
開局土木堡,大明戰神有點慌 by 南山有龍
2024-4-6 09:45
曲阜這邊,孔家已經感覺到情況不對了。
自錦衣衛送來駕帖,衍聖公進京之後,再沒消息傳出來。
現在知縣又丟了,簡直是匪夷所思。
衍聖公府,孔家各族齊聚壹堂,小公爺孔承慶居中坐鎮,氣氛很是凝重。
孔承慶看人到齊了,便說道:“今日召見諸位,是有要緊的事,鄢子如,妳來說說吧!”
鄢子如是曲阜縣丞,先是答應壹聲,然後說道:“孔知縣三日之前去了濟寧府,至今未歸,可是,濟寧府那邊卻說,孔知縣當天便告辭回了曲阜,卑職不敢怠慢,究竟該如何處置,還請公府示下。”
孔承慶說道:“大家都說壹說,對此事怎麽看?”
人群中,有人站出來說道:“我估計人還在濟寧府呢,不如再等幾天?”
“濟寧府畢竟比曲阜要繁華,說不定在哪個煙花柳巷享受呢!”
“此話不假,承平兄生性風流,妳派人去當地幾個有名的妓院走壹走,說不定就找到了。”
聽到眾人的討論逐漸變得不正經起來,孔承慶頓時臉色壹沈。
“夠了!”
大家這才意識到……似乎話題有點跑偏了,於是紛紛閉嘴。
“通過這些天發生的事,妳們還沒感覺到嗎,分明是有人要對付孔家!”
眾人雖然不說話,臉上卻都是壹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因為在大明朝,誰敢對付孔家?
就算是太祖皇帝朱元璋,對孔家也是禮敬有加,甚至到了壹種帶頭捧臭腳的程度。
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卻也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若是離開千千萬萬的讀書人,還治天下呢,治個屁!
因此,作為天下讀書人之首,聖人後裔,孔家從來不擔心有人要對付自己。
就算是宋朝,大宋、金國、蒙古三方勢力並存之際,也沒有任何壹方敢對孔家下手。
千百年來皆是如此,不誇張地說,敢和孔家作對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這個道理,孔承慶最是清楚不過,可是,最近發生的壹樁樁怪事,卻讓他不禁產生懷疑。
究竟是何人,才有膽量和孔家作對?
在大明,有這個實力的人,怕是……只有紫禁城的那位吧……
孔家各族的族長都在小聲議論著,孔承慶臉上的陰霾卻越來越厲害,他愈發感覺到事情不對勁,很大可能,是皇上準備對孔家動刀子!
因為事情的起因,就是即將推行全國的新政。
據說新政之中,很重要的壹項內容,就是改科舉。
說是要放棄傳統的四書五經,改為什麽自然科學,什麽亂七八糟的……
若真是這樣,儒家還怎麽壹家獨大,孔家還怎麽至高無上?
因此,衍聖公府派人去了蔚縣,宣揚教化,同時也是給天底下讀書人傳遞壹個信息,只要孔家還在,科舉就在,所有讀書人的利益就在!
可是,現在細細想來,似乎沒那麽簡單。
孔誌平去了蔚縣之後,竟然直接被錦衣衛帶走了。
接下來,衍聖公親自去了京師,亦是如石沈大海,至今杳無音信。
現在連知縣也丟了……
孔承慶突然擡起頭,問道:“承平去濟寧府所為何事?究竟發生了什麽?”
縣丞鄢子如想了想,然後說道:“卑職不是很清楚,不過,在孔知縣去濟寧府之前,確實發生了壹些怪事……”
“什麽怪事?”
“這……”
鄢子如看著在場的孔家人,咽了口唾沫。
孔承慶不耐煩道:“有話就說!”
鄢子如只得說道:“幾天之前,有四……不對,是五個人,都是當地的百姓,來縣衙告狀。”
“告狀?告誰啊?”
“告……衍聖公府!”
鄢子如話音剛落,就有人拍案而起:“豈有此理,何人如此大膽,竟然狀告衍聖公府?”
“妳先坐下!”
孔承慶瞪了那人壹眼,然後說道:“妳繼續說,究竟怎麽回事?”
鄢子如無奈,只得將當日發生的事,前前後後說了壹遍。
眾人聽完,紛紛義憤填膺,幾個泥腿子去縣衙狀告衍聖公府,這是嫌自己命長嗎?
不就是占了妳家幾畝地嗎?
不就是搶了妳老婆嗎?
不就是打死了妳爹嗎……
這麽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竟敢去告狀?
可是,孔承慶卻嗅到壹絲陰謀的氣息。
誠然,幾個泥腿子而已,平日裏別說告狀,在衍聖公府面前,甚至都不敢擡頭去看壹眼,為何突然有了膽子,去縣衙告狀?
這件事很不合理,如果將近來發生的事,壹件件,壹樁樁串聯起來,則會發現,似乎有了答案。
事情的起因,是皇上要推行新政,衍聖公要為天下讀書人出頭,就相當於得罪了皇上。
錦衣衛是皇上的鷹犬,他們的所作所為,全都是皇上的意思。
也就是說,這些告狀的泥腿子,定是受到壹些人的慫恿,幕後之人當然知道,只憑著幾個泥腿子,幾張狀紙,不可能扳倒孔家,可是,卻足夠扳倒知縣孔承平!
作為壹縣父母,百姓喊冤,卻不理會,無論是包庇,還是瀆職,都足夠將他拉下水。
“沒錯了,濟寧府召承平前去,定是為了此事,而承平的失蹤,也和此事有關!”
鄢子如不解,問道:“小公爺何出此言?”
孔承慶臉色漆黑,說道:“那幾個泥腿子絕對不簡單,他們身後有人慫恿,曲阜縣不予審理,他們定是告到了濟寧府。”
鄢子如又說道:“按理說,濟寧知府也不可能與衍聖公府作對……”
“哼!”
孔承慶冷笑道:“如果本公子所料不錯,下壹個遭殃的,就是濟寧知府了!”
在場所有人都楞住,不懂其中的意思。
孔承慶搖了搖頭,說道:“事情遠比我們想象中的嚴重,應該是皇上準備對孔家動手了,事到如今,孔家別無選擇,如果坐以待斃,必是死路壹條,我們要反擊!”
鄢子如感覺後背冷汗直流,心說,這貨不是要造反吧?
妳孔家尊貴,大家跟著妳們混,多少能沾點光,可是,如果妳們要造反,是想害死我們嗎?
孔承慶繼續說道:“立刻傳書給濟南衛指揮使,就說孔家有難,讓他想辦法支援!另外,本公子會以衍聖公的名義寫壹封告天下書,號召天下讀書人反對新政,妳們也別閑著,回去之後,發動自己能動用的所有關系,為反對新政造勢,我就不信,若天下人人反對,這新政能推的下去?”
不愧是衍聖公接班人,孔承慶的思路甚是清晰,所有問題的癥結,就在新政。
如果皇上成功推行新政,孔家首當其沖,若到那時,再做出壹些反對的行為,幾乎和謀反無異,後果可想而知。
因此,必須趁著現在,新政還沒有推行之際,利用衍聖公的身份地位,將天下讀書人號召起來,讓他們去鬧,去給朝廷施加壓力。
只要新政失敗,那孔家的所作所為就是天下民心所向,就算是皇上不情願,也要考慮千千萬萬讀書人的感受,那麽孔家仍是儒聖至尊,仍是天下人人尊崇的衍聖公。
商議之後,各族的族長都回去準備,孔家枝繁葉茂,在各地當官的子弟眾多,人脈幾乎遍布全天下。
濟南衛指揮使蔡金奎便是衍聖公府的女婿,當他收到書信時,很是糾結。
按照孔承慶所言,衍聖公府確實遇到麻煩,可是,明朝對軍隊的管理非常嚴格,沒有朝廷的調令,各地衛所長官無權擅自行動,否則,以謀逆論處。
這種情況,就算他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父親大人,何事煩惱?”
蔡金奎擡頭看去,正是自己的兒子蔡錕,便說道:“衍聖公府的來信,說是遇到麻煩了。”
“是不是和新政有關?”
蔡金奎詫異道:“妳怎麽知道?”
蔡錕遞過壹張紙,說道:“父親大人,妳看看這個。”
蔡金奎接過後,看了幾眼,是壹封公開的告天下書,落款竟然是衍聖公。
“這是……哪來的?”
“很多人都收到了,我們那個書院的院首,是衍聖公的親傳弟子,自然也收到了。”
蔡金奎心有余悸道:“衍聖公府這是要和皇上作對?”
“非也!”
蔡錕搖頭道:“這不是和皇上作對,而是號召天下讀書人反對新政。”
“有什麽區別嗎?”
“如果是孔家站出來反對新政,那麽,就是和皇上作對,可如果天下人人都反對,那孔家就是大勢所趨,順應其流也!”
蔡金奎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看的如此透徹,這書沒白讀。
“妳再說說,為父該怎麽辦?”
“母親出自衍聖公府,如此關鍵時刻,父親自然要出手幫忙了。”
“可是,沒有調令,為父動不得壹兵壹卒,如何幫呢?”
“這個簡單!”
蔡錕微微壹笑,說道:“若曲阜壹帶出現流寇,濟南衛是不是可以出兵平寇?”
“對啊!”
蔡金奎露出笑意,還得是讀書人主意多,自己怎麽沒想到呢?
無故調兵,那是死罪,可如果是前去平寇,非但無罪,還是大功壹件!
“事不宜遲,妳現在就幫為父寫壹封奏疏!”
濟南衛的奏疏先是送到山東布政使裴綸手中,裴綸乃是永樂十九年的探花,此人生性耿直,不避權貴,敢於直言,在朝中屢受排擠,三楊為了保護他,便將他派到山東任布政使,讓他能夠安心治理壹方,遠離京師的紛爭。
當裴綸得知有流寇,根本沒有多想,便給蔡金奎回了壹封信,命他即刻前去平寇,同時又寫了壹封奏疏,派快馬將兩封奏疏送去京師。
濟南衛是滿編五千六百人,不過,這裏面有大量的空餉,實際人數大致在三千左右,蔡金奎留下壹些老弱病殘守營,親自帶著兩千主力,日夜兼程趕去曲阜。
與此同時,壹支部隊從南京啟程,目的地也是曲阜。
這隊人馬大致有五百人,清壹色的騎兵,身上背著新式的正統十五式步槍,腰間掛著彈囊,每個人的精氣神都很足。
濟寧府郊外,朱驥親自前來迎接。
“卑下錦衣衛朱驥,見過芮國公!”
李珍翻身下馬,開門見山道:“什麽情況了,沒來晚吧?”
朱驥回道:“回芮國公,濟南衛的人馬還在路上,預計三天之後抵達曲阜。”
李珍點點頭,說道:“我接到的旨意,是配合妳們行動,妳就說怎麽打,是半路截殺,還是如何?”
“芮國公壹路辛苦,還是先休息壹下,等濟南衛到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李珍想了想,又問道:“要不先把孔府端了?”
“這……不急,不急!”
“我跟妳說,我們很忙的,江南諸衛所,都要去軍訓,我這好不容易給妳抽出五百人來,要速戰速決,不能拖!”
“芮國公說的是,不過,以卑下只見,還是……計劃壹下吧……”
朱驥心中暗暗發愁,這位怎麽上來就喊打喊殺的,人家還沒造反呢,現在就把人弄死,算什麽啊?
須得將他們的罪名落實,然後再出手,如此方能名正言順。
李珍顯得有些不耐煩,催問道:“那好,妳說說妳的計劃,咱們什麽時候行動?”
朱驥:……
“妳倒是說話啊!”
“這個……”
朱驥看了看天色,說道:“天色不早,卑下預備了酒菜,為芮國公接風洗塵!”
“吃飯不著急,妳先說說妳的計劃。”
“那好,請芮國公移步。”
朱驥無奈,只得帶著李珍來到房子裏,打開輿圖,說道:“根據卑下的情報,濟南衛大致有兩千人,他們對外聲稱是為了剿滅曲阜的流寇,若是半路截殺,他們壹口咬定就是平寇,我們就會很被動。”
“那妳的意思呢?”
“等濟南衛抵達曲阜,根據大明律,若是沒有流寇可剿,他們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回到駐地,否則,可以按謀逆論處。”
“也就是說,還要等?”
“對,要等!”
李珍嘆了口氣,說道:“那妳早說啊,我晚幾日過來就好了。”
朱驥陪著笑,說道:“若沒有芮國公坐鎮,卑下身邊僅僅百來名錦衣衛,倘若對方突然發難,怕是……寡不敵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