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臨陣倒戈的人，當然是要展示壹下誠意的。
　　否則，誰知道妳會不會再倒戈壹回呢？
　　這就像隋雄當年看過的壹篇搞笑網文《早慢熊傳》，裏面那個主角早慢熊，從明末到清初，倒戈無數次，毫無節操，當真是做人做得壹點底限都沒有……當時他曾經很好奇地問：“明朝末年局勢真的那麽亂？隨便投降倒戈的？”
　　壹個論壇老鳥回答：“明末是亂，但要說可以隨便投降倒戈，那就是開玩笑了。真當大家都是傻子嗎？不給妳弄點限制，或者逼妳做點無法再倒戈的事情，誰會接受妳投降？”
　　故事終究只是故事。
　　奧莉安雖然身負重傷，戰鬥力基本上已經約等於零，但她的身份擺在這裏，只壹句話，就讓那位十分端莊典雅的空間法師無法可想，只能照辦。
　　“誠意”究竟是什麽？她當然明白。
　　無奈地苦笑了兩聲，她雙手結成符印，壹道空間裂縫宛若巨大的長劍，從她的手上延伸出去，朝著貴族之神教會的陣地當頭砍下。
　　雖然這壹劍被擋住了，但余波卻讓地上鐫刻魔法陣的石板破碎了許多。而且空間裂縫崩潰的時候化作無數細小的碎片到處亂飛，宛若壹顆在空中爆炸的……呃，還不到核彈那麽誇張，但要放在地球上，差不多應該也夠資格被人權組織批評了。
　　這樣壹個東西，在壹群人頭頂上炸了，會怎麽樣？
　　雖然三位傳奇強者盡可能地試圖多保護壹些人，但當爆炸的余波完全消散時，貴族之神教會可以全須全尾站在地上的活人，已經不足三十個，平均每人保護了不到十個。
　　傳奇強者不顧面子向壹群頂天了才剛剛踏入高階的聖職者們攻擊，結果就是如此的兇殘。
　　這還是他們有壹定的實力，又有傳奇強者保護的緣故。如果沒有人保護的話，如果那裏都是普通人的話，壹個法術下去，幾百人都休想有壹個能活下來。
　　奧莉安並不認識這個法術，但是她能看到壹個個靈魂離開軀體，被接引前往神國。
　　所以她滿意地笑了。
　　“妳做得很好。”她說，“比我預計得還好，真的。我沒想到妳會做到這個地步。”
　　“我反正已經沒路可走了，只能壹條道走到黑。”空間法師的臉色差不多跟奧莉安壹樣白，更有壹些黯淡又帶著灰的感覺。她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剛才我的法術被他們擊破了，大概二十分鐘內，我會暫時失去施展這種強力法術的能力。”
　　“妳已經做得足夠了。”奧莉安並不介意，“現在去休息吧。如果願意的話，我們這裏有吾主的教義，或許妳可以看看，沒準會合妳心意。”
　　作為擁有少許神性的選民，她可以看到對方身上並沒有信仰之線，這意味著對方是無信者——更大的可能是對方大約信仰著施法者之神，但那位神祇已經隕落，所以才會成為無信的狀態。
　　對於這樣的人才，她當然要努力拉攏，不管成與不成，試試總沒壞處。
　　空間法師沈默了壹下，沒有拒絕蒙特羅主祭遞過來的知識之神教義宣傳手冊。
　　這位須發皆白的老主祭是奧莉安最得力的助手，當年她剛剛成為領主時候就擔任輔佐官，後來又跟著她壹起，第壹批信仰了知識之神。在教會裏面，他最常做的就是傳教之類工作——那份宣傳手冊就是他親手編纂的。
　　她翻開手冊，大略地看了壹下，微微笑了笑，但並沒有“眼前壹亮”的表現。
　　“對了，我該怎麽稱呼妳？”奧莉安問，“是‘碎空之刃’雪莉爾呢？還是瑪麗·斯汀女士？”
　　空間法師身體僵住了，她的臉色更加蒼白，過了幾秒鐘才恢復過來，用有些幹澀的聲音回答：“我喜歡前壹個名字。”
　　“好啊，雪莉爾女士，祝我們合作愉快。”
　　關於這兩個名字背後的故事，那說起來有點長，而且有點觸犯他人隱私的意味——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奧莉安·格爾騰是知識之神的選民，可以在壹定限度上借用神祇的特殊權能，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瑪麗·斯汀”這個名字。
　　知道這個名字的人，應該早就已經都死了。
　　所以雪莉爾在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才會如此的驚訝，以至於無法保持鎮定。
　　其實奧莉安自己也並不很清楚那個名字的意味，她只是在下意識地搜索了壹下“碎空之刃”雪莉爾這個人，然後得到了壹些很模糊和淩亂的字詞，其中就有“原名瑪麗·斯汀”這壹句。
　　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專門舉行壹個儀式，來詳細追查雪莉爾的過去——知識之神的權能完全足以做到這種事，只要支付足夠的神力就行。
　　但她當然不會這麽無聊。
　　過去如何，那壹點也不重要。只要大家從此能夠精誠合作，就什麽都不是問題。
　　或者說，對於已經習慣了有壹只滿腦子奇思怪想的飛天水母當主神的聖職者來說，這世界上還真沒有什麽事情夠資格算得上“問題”的呢。
　　“問題很大，很麻煩。”老中青三人組的首領，沈穩的中年人有些苦惱地說，“我們現在處於劣勢了。”
　　“如果妳們之前能夠更加謹慎壹些，或者更加勇猛壹些，也許本不至於到眼前的地步。”壹個長得很清秀，但眉目之間卻有些妖媚感覺的少女說。
　　中年人沒有反駁，只是低聲嘆了口氣。
　　這少女是貴族之神教會的聖女，她旁邊那個相貌氣質相近，卻壹直默默看書的也是。
　　和知識之神教會不同，貴族之神教會的“神降者”全都是少女。因為擁有三百年底蘊的大教會，能夠找出足夠多的少女來充當神降的媒介——畢竟，他們所信仰的神祇，在還是凡人的時候，就是個女人。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沃尓當然也會傾向於選擇男人作為自己神降的媒介。但知識之神教會的歷史太短，信徒不夠多，選不出那麽多合適的來。
　　相比之下，貴族之神教會不僅選出的都是女人，而且甚至於連相貌和氣質都和當年還沒封神的貴族之神有些相似，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的精挑細選。
　　這次戰鬥，他們帶來了兩位聖女，按說這數目已經足夠了，事實上大主祭原本覺得甚至壹位都不用帶，九個傳奇強者還不夠嗎？
　　最終，她還是因為壹絲奇妙的預感，才帶來了這兩位聖女。
　　她的預感的確很準確，盡管並沒有能夠挽救她自己的生命，也沒有能夠為她爭取到勝利——現在的情況下，貴族之神就算立刻神降，也很難挽回戰局了。
　　乍看上去，似乎他們已經輸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