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壹段時間之前，楓葉村的莊園裏面。
　　克裏克臉上帶著虛假的笑容，做出壹副“強作鎮定”的模樣，和那些求婚者們周旋著。
　　求婚者們吵吵嚷嚷的，大多都是要安娜小姐出來和大家見見面，言語之間全然沒有半點禮貌可言。在他們看來，克裏克·基恩已經是個死老虎，沒什麽可怕的了。基恩領也已經成為了大家的盤中餐，壹個個儼然刀叉在手，只等著這頓饕餮盛宴。
　　克裏克努力壓住心中的怒氣，讓自己不至於冷笑出來，盡量和他們打太極。實在搪塞不過去的，他就劇烈地咳嗽，咳嗽到血都出來。
　　那些人當然不會因為他咳血就對他客氣，但他咳嗽成這樣，是沒辦法說話的，任誰也拿他沒轍。
　　在這片亂糟糟之中，壹直冷眼旁觀的康納終於開口了。
　　“我知道妳要死了，但臨死之前，也要先把正事做了才行！”
　　他隨手壹推，就將附近幾個求婚者或者他們的隨從推到壹邊，跌跌撞撞站立不穩，壹個身材比較瘦弱的更是直接摔了出去，撞倒了旁邊壹張桌子，重重地倒在地上。
　　“啊？！”
　　“傑克！傑克妳怎麽樣了？”
　　“妳這人會不會看路啊！”
　　“太不像話了！”
　　“小聲點！他是兇獸康納！”
　　“啊？！是那條狼？”
　　壹時間眾人嘩然，但康納毫不在乎，大搖大擺地朝著克裏克走去。
　　如果在場有些正直勇敢的人，那他們或許會挺身而出仗義執言，但此刻聚集在這裏的都是壹些人品比較差勁的，就算稍稍好壹點的，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大多認出了康納的身份，不願意和這兇名赫赫的惡棍沖突，少數沒有認出康納身份的，也看得出他所展示的實力，絕不會替那個倒黴蛋說話。
　　事實上……此刻很多人還在暗暗幸災樂禍呢。
　　康納就這麽走到克裏克的面前，壹路上的人們紛紛讓路，左右分開，場面煞是威武。
　　這個擁有狼人血統的高個子俯視著坐在輪椅上的克裏克，眼神之中滿是輕蔑和不屑，身上更透出濃重的威壓。
　　“不要裝死！把妳妹妹叫出來交給我，然後妳想怎麽死都可以。”他冷冷地說。
　　克裏克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他，目光平靜地看過參加酒會的眾人。
　　在這些人的眼睛裏面，他看不到善意和友誼，看不到對安娜的關懷和照顧，也看不到哪怕壹點點對基恩家族的尊重。
　　相反，他看到了貪婪，看到了惡毒，看到了輕蔑，看到了迫不及待，看到了種種醜陋的欲望。
　　（或許這裏有人罪不至死，但至少對於我來說，他們……全都該殺！）
　　他如此想著，忍不住微微壹笑。
　　“這是妳的意思，還是在場大家的意思？”笑完了，他依舊沒有看康納，而是對著在場眾人問道。
　　康納皺起眉頭，感覺到自己被這個快死的病鬼小看了，忍不住壹把抓向克裏克，要把他從輪椅上揪起來，給他點厲害看看。
　　就在這時，杜魯克開口了。
　　“康納·格裏芬，妳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康納立刻松開手，霍然轉身，惡狠狠地看向杜魯克。
　　“肥豬！誰允許妳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杜魯克臉上帶著滿不在乎的笑容，既沒有把康納的憤怒放在眼裏，也沒有因為侮辱性的稱呼而生氣。他甚至依舊站在原地，連向前走哪怕壹步的興趣都沒有。
　　他的眼神之中滿是輕蔑和不屑，仿佛此刻正在怒氣勃發的康納·格裏芬不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不是“獅鷲的兇獸”，而只是壹個在路邊朝著他叫嚷的小狗而已。
　　這種輕蔑的態度讓康納尤為惱怒，大步流星地朝著杜魯克沖了過去，壹邊走壹邊怒吼：“我要把妳那顆滿是肥油的腦袋扭下來！”
　　話音未落，杜魯克擡起右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他身邊的幾個隨從同時拿出了足有半人高的重弩，每壹張重弩都已經開滿弦上好矢，矢尖還淬了用以獵殺地龍之類龐大魔獸的劇毒。
　　沒有哪怕半點猶豫，他們壹起對著康納扣下了弩機。
　　急促的風聲連成壹片，而在風聲響起之前，急速飛馳的弩矢就已經越過彼此之間並不遙遠的距離，射到了康納的面前。
　　康納怎麽也沒想到杜魯克居然直接就動手了，而且壹動手就是殺招。猝不及防之下，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竭力將鬥氣提升起來，壹邊試圖用鬥氣擋住弩矢，壹邊努力跳向空中，想要從空中跳過去，沖到杜魯克的身邊，發動最猛烈的反擊。
　　然而，壹切都只是徒勞。
　　杜魯克這些部下們全都是使用重弩的好手，每壹個都有參加射擊大賽並且拿獎的實力。在這種近距離突然奇襲，杜魯克事先又沒有防備，哪裏有射偏的可能？只聽得簇簇簇壹陣悶響，康納身上已經挨了十幾發弩矢，劇毒更是轉瞬間就滲入了他的臟腑，原本怒吼跳躍的身體在空中就失去了活力，頹然摔落，跌在杜魯克的面前。
　　直到這時，康納的部下們才反應過來，壹邊發出驚惶的叫喊，壹邊急急忙忙沖過來，想要保護自己的主人。
　　但是，遲了。
　　杜魯克的部下們壹擊得手，立刻將沈重的重弩扔下，然後紛紛拔出了武器，迎向康納的部下們。而杜魯克自己，則斯條慢理地走到康納面前，壹腳踩在已經無力反抗的他的頭上，順手從靴子裏面拔出了壹把鋒利的短刀。
　　他完全沒有浪費時間的意思，直接壹刀割下去，那把附加了高等鋒銳的魔法短刀鋒利得驚人，輕輕松松就把康納的半個脖子割開，已經發黑的鮮血噴了出來，濺了壹地。
　　此刻周圍的人們早已逃開，倒是沒有濺在他們的身上，否則的話，光是被這毒血濺到，就可能會身中劇毒，命不久矣。
　　杜魯克壹刀落下之後，並沒有停留，又接著第二刀，第三刀……只是片刻工夫，康納的腦袋就和身體分了家，死得不能再死。
　　這個兇殘暴虐了幾十年的家夥，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這麽死去，猶如殺雞宰羊壹般，被人這麽輕輕松松地割掉腦袋。
　　康納的部下們看得心驚肉跳，卻沒有哪怕壹個膽敢逃跑，而是更加瘋狂地進攻，試圖沖破杜魯克手下們的阻攔，去把杜魯克給殺了。
　　獅鷲大公禦下極嚴，幾乎完全就是使用軍法。這些人保護不力，讓康納死在了他們的面前，已經犯下了無可彌補的死罪。此刻除非他們能夠殺死杜魯克，為康納報仇，否則的話，就只有戰死在這裏，才不至於連累家人。
　　到了這壹步，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壹時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場面極為慘烈，看得那些求婚者和隨從們紛紛駭然色變，卻又戰戰兢兢不敢離開，只能盡量躲到大廳的角落裏面，遠離戰場，或者是退到大門的旁邊，想要在情況不對的時候立刻逃跑。
　　杜魯克有些癡肥的臉上露出了平和的笑容，壹點都沒有把剛剛殺死獅鷲公國親王這種事情放在心上，笑呵呵地走向克裏克。
　　“您好，基恩男爵閣下。”他稍稍欠身，打了個招呼，“很抱歉讓那個沒教養的雜種打擾了您。”
　　克裏克微笑著點頭還禮。
　　“不，我還要感謝妳呢。”他說，“如妳所見，我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能力。妳能夠替我殺了他，出了這口氣，我要謝謝妳。”
　　杜魯克肥肥的小眼睛瞇了壹下，沒料到克裏克竟然這種反應，但他隨即就繼續笑了起來，說：“那麽，克裏克大人，您覺得，我適合當安娜小姐的丈夫嗎？”
　　克裏克並沒有回答，微笑著看著他。
　　“我承認，我的長相是稍稍醜了壹點，其實只是因為太胖而已。”杜魯克笑著說，“我們達卡商盟的文化就是以胖為榮，胖代表財富，畢竟有錢的人才能吃成胖子。長久以來我壹直生活在那邊，所以才長這麽胖。不過您可以放心，只要給我幾個月的時間，配合魔法的力量，我就能快速地瘦下來。到時候，我也算是蠻帥的呢。”
　　克裏克笑著點頭：“這壹點我完全相信。”
　　“所以您看，相貌不是問題。至於我的實力，您想必也已經看出來了別人跟我根本不能相比。”杜魯克信心十足地說，“如果我和安娜小姐結婚的話，別說周邊那些個貴族，就算是雷霆大公，也休想把手往基恩領伸！”
　　克裏克又笑了笑，沒有回答。
　　“至於感情方面，我承認我跟安娜小姐真的沒什麽感情。但是對於我們這個層次的人來說，感情很重要嗎？聯姻為的是彼此的利益，您也不是那種相信感情的天真少年吧？”
　　克裏克又點頭，說道：“妳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我們也不能因此就完全排斥其他人。這樣吧，我把安娜叫出來，大家先見個面，如何？”
　　杜魯克當然不會反對，於是克裏克便讓妻子離開，帶著仆人們去幫在後面房間裏面等待的安娜換壹身衣服，再最後打扮壹下，然後來和客人們見面。
　　但是，壹向對他言聽計從的艾米薇這次卻違背了他的命令，她揮揮手，讓仆人們去做事，自己依舊扶著輪椅，沒有離開的意思。
　　克裏克皺了皺眉，擡頭看向她。
　　她溫柔地笑著，宛若當初克裏克剛剛穿越醒來，臥病在床時候，她照顧他時候的模樣。
　　於是他就明白了。
　　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他沒有說什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對著她笑了笑。
　　“抱歉，我妻子有點擔心我……那可能要麻煩諸位稍稍多等壹下，全靠仆人們做事，怕是會有點慢。”他苦笑著說。
　　此刻大廳裏面依舊在打得不可開交，求婚者們哪裏有空關心這個！雖然也有少數幾個人看到仆人們紛紛離去而有些擔憂，但看到克裏克夫婦都留在這裏，他們也就放下了心中的顧慮。
　　然後，又過了壹會兒，不僅安娜小姐沒出現，仆人們也沒回來。
　　“這是怎麽回事？”克裏克皺起眉頭，有些吃力地掏出壹塊懷表，看了看時間，“怎麽拖延這麽久？”
　　“女人化妝總是需要時間的。”杜魯克笑著說，因為感覺勝券在握的緣故，他現在心情很好。
　　“也不該需要這麽長的時間啊！難道她在耍小性子嗎？”克裏克搖頭，又看向懷表，顯得很不滿。
　　“不用擔心，我們繼續喝酒吧。”杜魯克笑著走向擺放酒菜的桌子，倒了兩杯酒，壹手壹杯，回到了克裏克身邊，將其中壹杯遞給他，“雖然說這個有點傷感情，但我想您現在應該已經不介意喝酒了吧？”
　　克裏克苦笑，示意妻子接過那杯酒，自己則劇烈地咳嗽了壹陣，又低頭看向懷表。
　　“怎麽會這麽慢！”他很不滿地嘀咕，“難道出什麽意外了嗎？”
　　“需要我派幾個人去看看嗎？”杜魯克問，“我這邊……應該還能再抽出兩三個人手。”
　　克裏克搖頭：“再等等吧，反正……也就等這最後壹次了……”
　　杜魯克聞言，以為他已經完全屈服和認輸，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
　　就在這時，他們腳下的地面突然炸裂，猛烈到難以想象的大爆炸瞬間吞沒了整個大廳。
　　無論是早有準備的克裏克和艾米薇，還是全無準備的杜魯克以及其他求婚者和隨從們，所有人在這猛烈的爆炸中都來不及作出任何的反應。
　　下壹瞬間，巨響震動天地，猛烈的爆炸聲伴隨著沖擊波，摧毀了整個莊園，余波不息，將大半個楓葉村也變成了廢墟。
　　地面劇烈地震動著，猶如地震壹般，這震動四面傳播，就算遠在幾百裏外都能清楚地感覺到。
　　而這個時候，原本莊園裏面的仆人和楓葉村的村民們，都已經在騎士夏爾和士兵們的帶領下遠離了村子，躲到了壹處樹林的後面。
　　他們當中不少人被震倒在地，而更多的人則目瞪口呆地看著莊園那邊騰起的巨大火焰，說不出話來。
　　夏爾靜靜地註視著那團火焰，淚流滿面。
　　在場諸人裏面，他是唯壹知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的。
　　“如果我們能夠更加強大壹些的話……大人他壹定不用這麽做……”
　　而聽到了爆炸聲，感覺到了震動，原本微笑的羅蒙也收起了笑容，深深地嘆了口氣。
　　“究竟怎麽了？”參加晚會的人們驚慌地問。
　　“沒什麽。”羅蒙揮揮手，示意大家鎮定，“聽聲音就知道，離我們還遠得很呢。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會對我們有多大影響的，大家放心吧。”
　　為了防止安娜掩飾不住緊張和擔憂，克裏克並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她，就連要陪同她壹起參加挽回的蕾娜也沒告訴。
　　所以在晚會的會場裏面，真正明白那壹聲爆炸含義的，只有羅蒙壹人。
　　而這個時候，虛空假面神殿的小型傳送門旁邊，達姆韋德法師最後壹次回頭看了看爆炸聲傳來的方向，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傳送門，前往虛空假面遊樂場。
　　不出意外的話，他的下半生就要在那裏渡過了。
　　而米洛蒙主祭則有些震驚，雖然他對於克裏克的計劃有所了解，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克裏克的手段竟然如此的剛烈和兇猛，簡直令人驚駭！
　　“就算是兩位傳奇強者生死決鬥，也不過如此了吧……”他不禁喃喃自語，“克裏克先生這最後壹招的威力，還真是超乎想象啊！”
　　男爵府邸的書房裏面，坐在陰暗角落裏面的萊頓管家嚎啕大哭，淚水打濕了他花白的胡須，但這個壹貫註重儀容的老人卻全不在乎，不管不顧地哭泣著。
　　“少爺！克裏克少爺！您怎麽也去了呢！老爺啊！您當年囑托我照顧好少爺們，結果我沒用，三位少爺我壹個都沒能照顧好啊！”
　　正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和領地所有的騎兵，守住基恩城通往外界主幹道的霍華德·詹姆斯騎士猛地轉頭，看向火光和巨響的方向，他壹貫堅強的身軀顫抖起來，雙手漸漸的甚至連韁繩都無法握住。
　　“為什麽……死的不是我這個沒用的老東西……”
　　正帶著士兵們在城裏巡邏的瑞德猛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爆炸的方向。
　　他身邊的老朋友“火錘”莫頓牧師楞了壹下，疑惑地問：“那邊怎麽了？”
　　瑞德沈默了壹下，深深地嘆了口氣：“壹個偉大的人物逝去了。”
　　莫頓皺了皺眉，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神情有些驚訝，卻什麽都沒說，只是跟著長嘆了壹聲。
　　站在城堡頂端瞭望臺上的情報官拉佛爾同樣看著爆炸的方向，平常滴酒不沾的他今天罕見地給自己倒了壹杯酒，正在跟同樣罕見地離開了監獄的薛德爾獄長對飲。
　　“那邊怎麽了？”薛德爾問。
　　拉佛爾嘆了口氣，輕聲對他說了幾句。
　　薛德爾頓時滿臉驚駭，霍然站起，但楞了壹下，卻又坐了下來。
　　“費斯那家夥不知道吧？”他問。
　　“嗯，整個領地裏面，知道這件事的應該不超過十個人。”拉佛爾低聲說。
　　“大人不在了的話，領地該怎麽辦？”薛德爾擔心地問。
　　“……總會有辦法的！”拉佛爾認真地說，“總會有辦法的！”
　　他看向年過半百的老獄長，眼神是這壹輩子從沒有過的明亮。
　　被柔和白光籠罩著的神國“庇護所”裏面，克裏克和隋雄見面了。
　　當然，他見到的是變作人類模樣，和當初地球上的他壹模壹樣的隋雄。
　　無需言語，靈魂的交流瞬間讓彼此明了心中的想法，原本就是壹體的靈魂之間，以任何人都無法理解的方式傳遞著真實不虛的情感和思緒。
　　“我的人生，是有意義的嗎？”克裏克問。
　　“妳的人生和我的人生等價。”隋雄回答，“妳既不是傀儡，也不是實驗品，而是‘隋雄’在不同人生軌跡上的另壹條道路。”
　　“我感覺我做得不夠好，我原本應該還能做得更好。”克裏克說。
　　“不，妳已經做得很好了，甚至做得比我更好。”隋雄回答，“短暫的人生讓妳擁有了無比的熱情，妳所綻放的光芒，讓作為神祇的我都自慚形穢。”
　　“艾米薇她……怎麽樣？”克裏克問。
　　“如果妳希望的話，我可以讓她復活。但我覺得，她或許不會喜歡那樣的結果。”隋雄說。
　　“……妳說得對，那樣對她來說，太殘酷了！”克裏克深深地嘆了口氣，“能夠幫我洗掉她的記憶，改變她的相貌，讓她從此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嗎？”
　　“這樣有意義嗎？”隋雄問。
　　“對她來說或許沒意義，但對我來說很有意義。”克裏克苦笑，“我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如果妳願意的話，其實我可以讓妳們壹起生活在我的神國，誰也不會知道妳的身份。”隋雄提議說。
　　“不，那樣不是適合我的結局。”克裏克笑著搖頭，“妳走的是神祇的道路，我走的是凡人的道路，讓我把這條路走到最後，給妳留下完整的資料吧。”
　　“我很抱歉。”
　　“不用道歉，哪怕只能夠為這世界朝著正確的方向開拓壹點點的道路，那就什麽都值得！換成妳的話，不也是壹樣嗎？”
　　“……我覺得，我大概沒有妳那麽高尚。”隋雄有些赧顏。
　　“哈哈，妳就是我。我所作出的選擇，在類似的情況下，也壹樣是妳會作出的。”克裏克笑了，“我的時間不多了，總之，壹切就拜托妳了。”
　　“妳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隋雄回答，“放心吧，無論艾米薇、安娜、基恩領，還是妳的那些朋友們，我都會照顧他們的——或者說，照顧他們的依舊是妳，無非改換了壹個模樣而已。”
　　克裏克微笑著，靈魂漸漸消散，化為無數的光點，有壹片最大的光點卻並不消散，直到隋雄顯出真身，才飄落到碩大水母的額頭上，化為無數的訊息。
　　在這些訊息的最後，是壹聲從容的輕笑。
　　“我這壹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