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壹章

　　西北共和國的第壹屆公務員招考，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雖然不明白那所謂的“公務員”究竟是什麽，但報名的人依舊很多。
　　大家都不是傻子，略微琢磨壹下，就能推測出“公務員”應該就是管理領地日常事務的官吏。按照過去的傳統，官吏都是由領主提拔的。壹般從領主的部下裏面挑選，或者是由領主的親戚擔任，像西北共和國這樣直接在民眾之中選拔的，倒是罕見。
　　也只是罕見，不是沒有。
　　畢竟共和國根基薄弱，高層官員人數不多，親戚和部下也不多，想要提拔足夠的官員來，終究還是不夠的。
　　這就是大家的機會了。
　　所以短短的三天裏面，別說四鎮地區但凡有壹技之長的人幾乎都報了名，甚至有很多人特地通過傳送陣趕往虛空城報名。
　　三天截至之後統計的時候，報名的人數赫然過萬，讓負責統計的人員目瞪口呆。
　　“咱們有這麽多職務讓他們來做嗎？”菲雷克斯拿到統計表之後，楞了好壹會兒，問。
　　虛空城執政官蒂格夫人沈思了壹下，搖頭。
　　“那大概能有多少位子？”菲雷克斯又問。
　　“這個倒是統計過，目前咱們空缺的人手……急需的，大概有三百到四百的樣子。”
　　“算多點，五百吧。那就是至少二十個人裏面選壹個……”菲雷克斯嘆了口氣，“總覺得會出亂子啊！”
　　她雖然沒經歷過這種事，但只要想象壹下就明白，二十個人有壹些本事的人，被淘汰了十九個——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就罷了，但當數字擴大到壹萬多人，其實差不多就相當於壹萬多個報名的人全部被淘汰了。
　　這種事情要是不出亂子，她就把那份統計表吞下去！
　　事實證明，她畢竟還是太年輕太單純，還需要繼續學習。
　　隋雄拿到報告之後，淡淡地壹瞥，笑了笑，說：“報名錄取比百分之五，這錄取率還挺高的嘛。”
　　啥？挺高的？！這高在哪裏啊！
　　聽到這評價，菲雷克斯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忍不住問了出來，隋雄笑呵呵地說：“二十個人競爭壹個崗位，真心不算是太難的了。而且這還只是報名而已，連筆試都沒開始呢。”
　　“筆試可以篩選掉很多嗎？”菲雷克斯皺眉說，“這麽多人啊！”
　　“估計能夠篩選掉很多吧，畢竟是考試嘛，大不了卷子出得難壹點。”隋雄很不負責任地說，“實在不行還可以擇優錄取，辦法總比問題多。”
　　“考試？”菲雷克斯壹楞，這跟她想象中的“筆試”可不壹樣！
　　“那不是學校裏面弄的東西嗎？”她問，“筆試不是讓大家隨便寫點什麽東西，證明自己能寫會算就好嗎？”
　　“怎麽可能！”隋雄瞪大了眼睛，“那樣的話，優劣怎麽判斷？”
　　菲雷克斯又楞了壹下，她真沒考慮過這個。她本來覺得，所謂筆試，只是把那些大字不認識壹個的人剔除掉的辦法。想不到隋雄竟然要仿效學校裏面的課程，來個高標準的。
　　“要招聘公務員，當然要先考個試。”隋雄說，“先通過考試，把那些連基本文化水平都沒有的篩掉，也把那些思路奇葩，和正常人對不上弦的也淘汰掉，再把那些本事平平，完全不懂該怎麽做人做事的淘汰掉……淘汰掉這些沒有價值的冗余之後，剩下的才算是有效報名。”
　　菲雷克斯想了好壹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猶豫著問：“可是……不識字的不管他了，那些識字不夠多，或者算術水平不行的怎麽辦？”
　　“連這點水平都沒有，當個鬼的公務員啊！”隋雄大笑，“有事情要報告的時候，總要寫份報告單吧；有事情該他負責的時候，總該寫個便條簽個名吧；上級有文件下達的時候，他總要看得懂吧……我不要求他們能夠寫詩編歌劇什麽的，但起碼的讀寫和計算能力還是需要的。”
　　菲雷克斯皺了好壹會兒眉頭，然後問：“那麽，陛下打算怎麽處理那些因為文化水平不夠而被淘汰的呢？”
　　“有興趣學讀書識字的話，可以申請定居，然後上掃盲班。學費低，課程松，但只要自己多加把勁，花個壹年半載，也就學會不少字了。有錢或者願意日後還錢的，可以報名上學，不過現在學校招生名額挺緊張的，他們未必能夠報得到。至於不願意學的，那我也沒辦法。”他笑著說，“壹個人吧，他自己都不求上進，難道我還能逼著他去學好嗎？”
　　“……當年我倒是有這個興趣，現在不行嘍！我要管的事情越來越多，真的沒這個精力啦。”
　　菲雷克斯差不多明白了隋雄的意思，沈默了壹下，問：“那些被淘汰的要是鬧事，該怎麽辦？”
　　隋雄冷笑壹聲：“到時候我讓沃尓去主持筆試，我倒要看看，有幾個人敢在知識之神面前撒野！”
　　事實上，壹個都沒有。
　　其實這次來報名的人裏面，頗有壹些來歷可疑動機不良的，但無論他們懷著怎樣的想法，當他們目睹神光冉冉之中，知識之神陛下降臨凡塵，親自主持筆試的時候，就都放棄了原本的打算。
　　在真神的眼皮子底下作怪？開什麽玩笑啊！
　　這些人裏面當然也有不怕死的死士，但是當面對真神的時候，再怎麽意誌堅強的人也很難提起勇氣不顧壹切折騰點花樣。其中倒是有壹兩個經過反復的思想鬥爭，稍稍有那麽壹點豁出去的沖動，但還沒等他們下定決心，就已經被沃尓識破，手壹揮直接抓到神國“庇護所”去了。
　　至於這些人上壹瞬間在考場上咬牙切齒要自爆，下壹瞬間就到了神國裏面對壹只笑得讓人頭皮發麻的超級大水母，究竟是會崩潰呢還是會發狂呢？就不在“公務員考試”這件事的範圍內了。
　　因為有沃尓的坐鎮，筆試進行得很順利。正如隋雄估計的那樣，絕大多數的報名者都沒有能夠在筆試中獲得最低標準的及格分，慘遭淘汰。
　　這絕對不是筆試的試卷難度太高，而是這個世界的教育水平實在太低。
　　筆試的試卷是菲雷克斯出的，壹共分為四個部分，第壹部分是判斷三十個常見字寫得對不對，第二部分是十道難度很低的加減法，第三部分是閱讀壹份布告，在下面簡單寫上布告內容摘要，第四部分是聽壹段民間糾紛，寫出自己的處理方法。
　　這四個部分裏面，只要能夠把前兩個部分全部做對，就可以拿到及格分。在菲雷克斯看來，差不多已經屬於白送的感覺。別說是魔法學校的學生，就連負能量礦場的礦工們，都有不少能夠把這兩部分給全做對。
　　然而事實證明，她太樂觀了。
　　當她改卷子的時候，被那些亂七八糟的錯誤弄到幾乎崩潰，不止壹次咆哮著沖出辦公室，莫名其妙地吼上好壹陣子，才平息了心情，重新開始批改。
　　這麽壹而再再而三之後，隋雄終於看不過去，自己接下了批改試卷的工作。
　　那些低級錯誤的確讓人抓狂，但隋雄動用神力，根本無須自己批改，壹下子就搞定了。
　　當“及格率不足百分之二十”的結果出來的時候，菲雷克斯很平靜，她甚至還有些好奇地問：“陛下，您該不會降低標準了吧？及格率竟然有這麽高？”
　　如果在考試之前，她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然而被那些錯誤百出的試卷折磨過之後，她已經對考生們的文化水平完全失去了信任，產生了嚴重的錯覺。
　　在她看來，這些考生們之中能夠有十分之壹合格，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事實證明，這只是偏見而已。
　　筆試成績很快被公布了出去，考生們倒也沒有鬧事，畢竟自己的文化水平如何，他們自己也是心裏有底的。覺得自己水平很高應該可以及格的壹個都沒有，倒是有些人看著大名單上自己名字後面藍色的“及格”兩個字發了半天的呆，然後哈哈哈地傻笑起來。
　　這時候，倘若有人借用範進中舉時候的表現，來壹句“噫！我中了！”，必定是十分應景的。
　　當然，其實還沒中，接下來還有面試。
　　壹萬多人變成了不足兩千，最後將要錄用五百，這個比例讓隋雄嘟囔了好幾遍，不外乎“當年我怎麽沒遇到這麽高的錄取率！”之類。
　　作為壹個正兒八經的大學畢業生，雄哥當年自然也考過公務員。然而藝術生實在不適合參加這種考試，他的筆試成績慘不忍睹，直接連面試的資格都沒有。
　　這真不能怪他，藝術生考上公務員的情況不是沒有，但真的是太少了！
　　大約也就那些基礎知識方面紮實無比的學霸們，才能做到這種事吧。
　　不過，要是當初筆試的卷子跟這次壹樣難度，想必誰都能夠過關。呃，前提是把卷子的語言翻譯成漢語……
　　面試的情況比起筆試來要稍稍好壹點，起碼沒有淘汰掉超過百分之八十的人——經過壹番篩選，最後選出了相對來說比較出色的五百人，其余的人如果願意定居在西北共和國的話，下壹次招考的時候可以直接免去筆試，但如果不定居在這裏的話，下次還要重新接受筆試。
　　最終有超過壹千人選擇了定居，加上那五百個被招錄的公務員，西北共和國的人口壹下子就增加了壹千五百多，而且都是高素質的——相對於這個世界的平均水平來說。
　　這讓菲雷克斯他們都非常高興，尤其是終於可以和堆積如山的文件告別的菲雷克斯，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但隋雄並不怎麽高興。
　　這次公務員考試裏面，他連壹個真正優秀的人才都沒發現。
　　他本以為搞這麽大壹次活動，起碼也該網羅到壹批人才，卻沒想到那些報名的人裏面，真的連壹個出色的都沒有！
　　這讓他長籲短嘆，郁悶不已。
　　幾天之後，莫拉尼偶然來拜訪他，討論給神使打造裝備的事情，見他壹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就忍不住問了壹下。
　　當祂聽說隋雄想要尋找出色人才的時候，沈默了壹會兒，說：“如果妳不介意的話，我倒是有個人才可以推薦給妳。”
　　“誰？”隋雄壹楞，隨即高興地問。
　　“著名的流浪英雄，以遊俠保羅的名字被人們所熟悉，曾經差壹點就封神成功，卻又選擇了放棄封神，現在差不多可以算是壹個邪神的‘重裝雄獅’雷納德。”莫拉尼想了想，又補充了壹句，“我曾經的選民，現在的仇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