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線索

　　景陽宮，禦書房。
　　朱栩抱著油漆桶，仰著小臉，偏著頭，壹臉難受。
　　皇帝朱由校拿著毛刷，壹遍壹遍的在剛剛刻好的木雕上刷著，神色激動又興奮。
　　“皇兄，這是哪來的油漆，味道這麽臭！”
　　朱栩被熏不行，扁著嘴難受地說道。
　　朱由校很是耐心的壹遍又壹遍的塗著，滿臉笑容道：“這是魏卿給朕找來的，這油漆幹得快，色澤亮，塗起來非常好，妳待會兒就會看到了。”
　　朱栩心裏微動，頭歪的更遠，艱難道：“皇兄，這魏忠賢其實還不錯，要是還在就好了，我也想讓他幫我辦點事。”
　　“不著急。”朱由校笑容更多，端詳著眼前的木雕，紅色綠色慢慢浸潤，道：“等朕忙過這陣子。”
　　朱栩暗自咬牙，這味道實在是臭，不過從朱由校的話裏，他隱約也覺得，或許魏忠賢真的被這位皇兄給召回來，藏在這景陽宮裏。
　　門口壹個太監轉身跨進來，在禦桌前不遠，恭敬的道：“皇上，葉大人，韓大人求見。”
　　“宣！”朱由校猛壹擡頭，大聲道。
　　朱栩壹怔，看著朱由校興奮的側臉，眉頭微皺。葉大人，韓大人，是葉向高與韓爌吧？
　　這兩位壹個是首輔壹個是次輔，皇兄找他們做什麽？
　　朱由校放下手裏的刷子，轉頭對著朱栩道：“皇弟，妳先自己去玩，對了，去禦膳房，讓他們做壹碗燕窩，妳給皇後送去。”
　　朱栩看著朱由校，分明看到了他臉上有著壹種難言的興奮，仿佛在醞釀著什麽。
　　朱由校心裏如電轉，臉色卻笑嘻嘻道：“好嘞，對了皇兄，妳今晚去皇嫂那嗎？”
　　朱由校壹怔，自從知道張皇後懷孕，他只去過壹次，沒有留下過夜，心裏不免有些愧疚，想了想道：“妳跟皇後說，朕晚些時候過去。”
　　“好，我這就去傳旨！”朱栩放下油桶，轉身就向禦書房外走去。
　　出門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兩個人向這裏走來。壹個大腹便便，面相寬厚的老者，壹個神色嚴峻，面黃肌瘦，目光炯炯的五十左右。
　　朱栩看了兩人壹眼，便轉向禦膳房走去。
　　朱栩壹路思索著，朱由校最近壹直沒有動作，靜的出奇，他總覺得要出大事。
　　到了禦膳房，朱栩背著手，邁步就走進去。
　　壹個大胖子立即迎上來，抱拳躬身連連賠笑道：“殿下，您怎麽來了？”
　　朱栩沒看到他壹樣，背著手走進去，溜達著瞧來瞧去。這禦膳房他不是第壹次來，但卻從來沒有逛過。這壹眼看去就幾十人，如果全算起來，恐怕得壹兩百人。
　　“嘖嘖，真是腐敗……”朱栩壹邊看壹邊搖頭。
　　這胖子是禦膳房承應，跟在朱栩身後，陪著笑臉道：“殿下，您要做什麽，我親自給您做，您看這膳房亂糟糟的，您在這裏小心臟了衣服。”
　　朱栩撿撿這個弄弄那個，壹屋子砰砰砰砰，百無聊賴道：“給我做壹碗燕窩，皇上給皇後娘娘的。”
　　這承應壹聽，連忙道：“殿下您稍候，我這就去親自給您做。”
　　朱栩看著這胖子突然心裏壹動，道：“不用妳，讓其他人做。”
　　胖子壹楞，旋即道：“是殿下。”胖子叫過壹個人，吩咐壹聲，然後陪著笑臉站在朱栩身側。
　　朱栩四處亂瞄，隨意地問道：“對了，最近都給皇兄做了什麽？皇兄胃口怎麽樣？”
　　這胖子承應立即壹臉笑容的道：“回稟殿下，皇上最近胃口好的很，每天都是好幾頓的飯量，而且口味也變了，說明皇上最近的心情特別好，胃口大開。”
　　朱栩眼角微跳，又道：“馬腎有煮嗎？”
　　馬腎，這個是客氏常煮給朱由校吃的，若是客氏也在宮裏，恐怕這東西也少不了。
　　胖子承應壹聽，楞了下道：“這個……倒是沒有。”
　　“沒有？”朱栩認真的看著這胖子的眼睛。
　　“沒有。”胖子承應很認真地回道。
　　朱栩點了點頭，這胖子倒是沒有說謊，但這也無法判斷客氏是否被朱由栩藏在禦書房裏。
　　沒多久，燕窩就做好了，胖子承應接過來，遞給朱栩道：“殿下，您要的燕窩好了。”
　　朱栩伸手將盒子接過來，擺了擺手道：“行了，再做壹份，送到禦書房。”
　　“是殿下。”這胖子承應很是歡快的答應，將朱栩給送了出去。
　　朱栩大概能夠了解這胖子被領導視察的感覺，不過現在他沒有空理會小嘍啰，拎著燕窩直奔坤寧宮。
　　現在種種跡象都表明客氏可能已經回宮，但需要證實。好在因為之前的風波，無論客氏還是魏忠賢都不敢冒頭。
　　“皇嫂，皇嫂……”
　　朱栩壹進坤寧宮就大聲嚷嚷，拎著個盒子好似千斤墜壹般，哼哧哼哧的跨過門檻。
　　張皇後恰好要出門，正面迎了上來，壹見朱栩的模樣就莞爾壹笑，對著身邊的煥兒道：“煥兒，趕緊接著，不要將惠王殿下累著。”
　　“是娘娘。”煥兒也抿嘴偷笑，走過來將朱栩手裏的盒子接過去。
　　朱栩嘿嘿壹笑，道：“盒子不重情意重，這是皇兄讓我給皇嫂送來的，皇兄還說，晚些時候過來。”
　　張皇後壹怔，她正要去禦書房，聞言不由得轉頭看向煥兒。
　　煥兒也沒想到皇上要過來，看著張皇後建議道：“娘娘，要不，我們就在宮裏等皇上過來？”
　　張皇後稍稍思忖，也點頭，向著朱栩嗔笑道：“行了，妳個鬼機靈，進來吧。煥兒，妳去後面挑個好東西給惠王。”
　　“謝娘娘賞！”朱栩拉長聲音，跟在張皇後身後。
　　兩人坐下來，張皇後似乎知道朱由校要過來，心情高興，看著朱栩道：“聽說，妳最近都沒出宮，還算妳老實。等過壹陣子，我讓皇上給妳找個好老師，多讀些書，性子不會那麽野。”
　　大明最近好幾個皇帝出身都不怎麽光彩，朱由校也是，婢女所生，從小不受重視，也沒怎麽讀書。
　　朱栩嗯嗯壹臉乖巧的點頭，眼睛壹轉，四處瞄了瞄，忽然湊近張皇後，低聲道：“皇嫂，妳最近要小心些，我聽說皇兄最近日日煮馬腎，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被別人搶了寵……”
　　朱栩說著，眼神壹直盯著張皇後的表情，壹絲壹毫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