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漢高祖

歷史系之狼

歷史軍事

漢帝十年
建城不滿五年的長安城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明明是壹個嶄新帝國的新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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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認同套認同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5

  晁錯板著臉,對這位皇帝的兄長依舊沒有什麽好臉色。
  在這些時日裏,晁錯引以為大敵的,就只有這位南邊的吳王。
  燕王有勇卻暴躁武斷,梁王國強卻才疏學淺,齊王富裕卻無大誌向,長沙王強將卻膽小懦弱,趙王昏庸無能。
  而如膠東,河西,城陽等諸王更是不值壹提。
  唯獨這位吳王,國強民安,上下壹心,本身野心勃勃,長與智謀,善攏人心,簡直就是廟堂的第壹大敵。
  整個吳國都願意為他而死戰,廟堂派去監督他的大臣最後都心甘情願的為他所用。
  晁錯之所以有如此強烈的削藩念頭,大概還是出自對這位吳王的深深忌憚。
  他的威望太高,實力太強,不說他有沒有謀反的想法,但是已經具備了初步的謀反實力,他不謀反,那他的兒子呢?他的孫子呢?
  晁錯以充滿敵意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吳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劉恒倒是很平靜,絲毫不懼。
  “吳王當真是有膽魄啊,裝模作樣的來我這裏,提議削藩?呵呵,大王就不怕失了宗室之心嗎?”
  晁錯挖苦道。
  “過去的時日裏,頗得晁君的關照,晁君年年都要為我吳國輸送大量的人才,寡人心裏感激不盡,今日特意前來,拜謝壹二。”
  劉恒很是認真的回答道。
  晁錯頓時破防,險些破口大罵。
  他時不時派出壹些人去分割吳王的權力,監督吳王,可派去的人去了吳國就不聽他的了……為吳王所打動,直接投奔了吳王,有的還寫回書信,勸說晁錯不要對自家大王有這樣的敵意……
  晁錯咬著牙,憤怒的說道:“妳有什麽事便直說,不要耽誤我辦正事!”
  劉恒這才開口說道:“我這次,是為了王權之事而來的,妳要操辦的事情,說是削藩,只怕不太恰當,陛下也從未說要削弱諸侯國,削弱的應該是王權才對,諸侯國強盛,對大漢來說是好事,諸侯王強盛,那才是壞事……這些時日裏,我壹直都不贊同妳的想法,不是因為反對妳限制諸侯王,而是反對妳削弱諸侯國。”
  “妳自己常常說,諸侯國的百姓只知其國,不知有廟堂……而妳又何嘗不是呢?妳始終都將諸侯國當作外人,聽到哪個諸侯國開始富裕強盛,就開始齜牙咧嘴的,難道說,這些諸侯國的百姓,就不是廟堂的子民了嗎?作為廟堂三公,妳應當為諸侯國的強盛而開心才對……”
  晁錯此刻反而不生氣了,他冷笑著。
  “按妳的說法,我倒是應該上書給諸侯國減免稅賦,讓各諸侯國積累更多的糧食,蓄養更多的軍隊?”
  “妳不是壹直在推行郡國等同嘛……說實話,寡人從前還是很期待這件事,壹直都在註意著妳的做法,可惜啊,的做法,讓寡人頗為失望。”
  “寡人還以為妳是要將諸侯國變成郡,沒想到,到頭來是將郡變成了諸侯國。”
  “如今的郡和諸侯國有什麽區別呢?郡守跟諸侯王都沒有分別了……妳也是註意到了這壹點,所以這次才迫不及待的對郡守們下手,對吧?”
  晁錯臉色壹沈,“天下大壹統的時日終究還是太短,地域之觀念是很難改變的,各地視外郡人為外族,毫無認同,更別提是諸侯國了……想要扭轉這種看法,能做的只是大規模的打通各地的來往……”
  “所以妳才那般的贊同食貨府……向來重農的晁錯,高調的支持食貨府,就是因為商業能加快各地的交流,能打破這種非我族類的隔閡對吧?”
  聽到劉恒的詢問,晁錯的眼眸裏閃過壹絲驚訝,隨即搖了搖頭。
  “能猜到這件事的人很多,陛下曾對我說,交流有兩種,壹個是戰爭,壹個是商貿……我當然只能采取第二種,商賈們在各地流竄,陛下又打開了對百姓們的限制,允許他們外出,甚至鼓勵那些余丁前往各地郡縣生活……這都是為了改變以郡為國,排斥他郡的情況……”
  因為還沒有經歷過被胡人弄得幾乎滅種的情況,因此在此刻各地之間沒有同壹個作為同壹個民族的認同,大家見面了,不會說我們都是漢人,而是說我是汝南人,妳是潁川人……我們之間就沒什麽關系,很多時候甚至帶著敵意,郡縣都是如此,更別說是諸侯國了。
  劉恒點著頭,“所以妳才想積極操辦那個刺史制吧?太子提出刺史制,是為了治理地方,而妳,卻是想要在郡上形成同壹個州的認同,起碼,往後汝南人和潁川人見面就不會互相打殺,會覺得大家都是豫州人……是同壹個地區的了,刺史麾下,有郡,有諸侯國,也就是說,郡和諸侯國都會有同壹個地域認同……其實妳還是挺有想法,挺有才能的,我敢說,廟堂大臣,很少有能比得上妳的。”
  晁錯只是覺得很憤怒,他咬著牙,“呵,沒想到啊。”
  他憤怒的不是吳王看出了他的想法,而是這天下能理解他的想法,與他為知己的,居然是他心裏最大的敵人。
  “我可以幫妳來操辦這些,無論是刺史,還是限制王權……當然,我還是更擅長王權這壹塊,我在宗室裏,還是頗有話語權的……妳想要讓王權達到什麽地步?若是妳要讓諸侯王完全成為擺設,大權完全交給大臣,在這壹代,起碼還是做不到的,不是說我們不願意放手,而是情況還不允許,廟堂還需要我們這些人,或許再往後三四十年,地方大治,道路四通八達,廟堂的命令可以傳達到任何壹個地方,到那個時候,諸侯王就可以安心在王宮裏遊玩,權力出於相……”
  “這個我明白,我要推動諸侯國的革新,讓諸侯國與郡壹類,權力三分,諸侯王可以督促他們做事,廟堂允許的情況下可以統帥他們迎敵,但是不能再作為壹國之君,肆意橫行……並且,要服從派遣的刺史……刺史必須要有資格監察諸侯王。”
  “可以。”
  劉恒點著頭。
  “那需要我做什麽呢?”
  晁錯開口詢問道,他不相信面前這位會無條件的來幫助自己,劉恒盯著他的雙眼,“很簡單,事成之後,我要妳辭三公之位。”
  “我擔任三公,會讓妳覺得有威脅嘛?”
  “不,大漢目前所需要的是穩步向前,妳過於激進,不適合繼續擔任三公。”
  “好,若是能辦成這件事,我就上書請辭,不過,陛下是否會答應,那就不好說了。”
  兩人就此達成了協議。
  與此同時,長樂宮內,趙佗正在跟呂後聊著壹些過去的事情,兩位老年人還是挺有共同話題的。
  他們談起秦國時的情況,周邊的年輕人恍若在聽天書,完全不能理解那個時代。
  “我看南越王是愈發的硬朗了……比當初拜見我的時候還要年輕了很多啊。”
  呂後感慨道。
  趙佗搖著頭,“怎麽會呢,我長期在南,那邊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到處都是瘴氣,壹下雨,就下的沒完沒了的,我這老骨頭啊,壹逢下雨,就疼的無法忍受……當真不知還有多少時日,可恨我這兒子,又沒有什麽才能,才疏學淺……唉,倒是太後,當真是越來越年輕了啊。”
  “哪裏的話……如今,我不拄拐杖,已然無法走路……飯量也是越來越少,吃不得壹碗米。”
  趙佗輕笑著,“還是那張相的身體最好啊,我聽聞,張相如今還能吃肉飲酒,還常常納妾……當真是……”
  “您也不賴啊,我可是聽說,您在南越,常常與甲士搏鬥,互有勝負……我知道您是有勇力的,當初因為武藝最出眾,故而留在始皇帝身邊保護他,後來出征南越,更是常常以少勝多,手持長矛,徒步沖鋒,斬首數十,壹戰而升三爵,無人能擋……”
  “南越人都極為驚恐,見到您都不敢再交戰,到如今,您的威名還不曾削弱……”
  趙佗臉色壹變,急忙搖著頭,“這都是些謠言,我這年齡,如何能跟甲士搏鬥,不過是鍛煉身體,那些甲士也都是讓著我,怕我受傷而已,不知怎麽就傳成了我與甲士搏鬥……天下豈有年近八十還能與甲士搏鬥的人呢?還是得您,容光煥發……”
  壹直都在旁聽的劉長終於忍不住了。
  “對對對,妳們都很年輕,壹個力搏甲士,壹個幻光煥發,就我老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咱能不能換個話題?”
  兩人的談論頓時就被打斷了。
  劉長壹把抓住趙佗的手,“既然聊完了,妳跟我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妳商談!”
  趙佗就這麽壹路被劉長拖拽著來到了厚德殿,劉長松開了手,打量著面前的老頭,“阿母還真沒說錯,妳還是挺有力氣的,妳要是年輕個三十歲,說不定我們還能打過壹場……”
  沒有呂後,趙佗的臉色頓時就放肆了不少。
  他得意的說道:“老夫要是年輕個三十歲,能把妳按在這裏打。”
  “呵,項羽都不敢說這樣的話!”
  劉長頗為不屑,舉起了自己那手臂,高高隆起的肌肉,“看到了嘛?”
  “妳把老夫從長樂宮拖過來,就是為了給我看這個?”
  劉長無趣的坐了下來,“我有事要妳幫忙,妳要全力相助。”
  “老夫在南邊活得太久了,都不知道中原的禮儀已經變成了這樣,找人辦事,還是這般模樣,妳幹脆躺在床榻上,就說:趙生,幫我做了這件事……這樣不是更好嘛?”
  “晁錯要削王,四哥已經答應要出面了,四哥在諸王裏最有威望,而妳呢,是諸王裏最老的那個,年紀都快比得上四個膠東王了……所以,我希望妳能幫助我四哥,跟著他來辦成這件事,只要妳們兩人同意了,我想其他諸王就不敢反對了,這件事,我也不會完全交給妳們來操辦,我會親自出面,但是具體的事情,還是得妳們來辦。”
  “我若是親自開口,他們肯定也不會反對,但是吧,二哥剛剛逝世,我不想在這種時候開口……還是妳們來吧。”
  趙佗眼角壹跳,“老夫就是諸侯王,要老夫自己削自己?”
  “妳可以不削啊,被人逼著削和自己主動削,還是有區別的吧?”
  “妳要是不削,我就只能掐著妳的脖子來削了。”
  “就妳這番話,都可以遺臭萬年了……”
  “放心吧,不會的,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這些話的,司馬喜今日休假。”
  趙佗輕輕撫摸著胡須,說起來,趙佗早已沒有了過去的想法,什麽割據壹方,現在都是統統不存在的,以大漢的強度,這發展規模,任何人妄圖割據,能守壹個月都是祖墳冒青煙,更別說,如今的南越,也根本不是他當初的壹言堂,內部傾向大漢的人不少,他今日說割據,晚上可能就有人進來割他的腦袋換軍功了。
  限制王權是必然的,是無法避免的,但是吧,也不能答應的這麽快,起碼也得給自己弄點好處吧?
  “我也有壹件事,需要妳來幫忙。”
  劉長不屑,“就知道,妳就不能像四哥那般大公無私嘛?說吧,什麽事?”
  “以大漢的制度,我逝世之後,嫡子繼承王位,而庶子們卻只能封侯……我想,若是可以,在我逝世之後,將我兩個庶子也封為王……不需要太大的疆域,哪怕只有幾個縣……”
  到了如今,老頭所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宗族了。
  而推恩令不是無條件的封,是看血統的,只有嫡子才能得到封王的機會,就說齊王,齊王逝世之後,也只有那三個嫡子封了王,其余子嗣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好點的能封徹侯,其他可能就只是個關內侯,連食邑都沒有……而趙佗只有壹個嫡子,他若是死了,他的兒子能繼承壹塊土地,封為王,其余郡縣,就要落在廟堂的手裏了。
  趙佗看來是對自己的嫡子很不信任,讓自家多兩個小王,家族的傳承就不會輕易斷送,哪怕嫡子出了事,其余兩脈還能繼續,而在大漢當徹侯是很危險的事情,每年都有徹侯被罷免,封王就有了保障,只要不犯下大錯,就不會輕易被除國。
  “這不難,我可以做主。”
  “本來就是要推恩的,既然妳想讓庶子們也能繼承妳的諸國,那我就隨妳的心意,等妳死了,我會讓妳的兩個庶子也繼承王位。”
  趙佗松了壹口氣,“妳莫要怪我,我的兒子不成器,生性如此,我壹直都很擔心,他會為我招惹大禍,弄得宗族皆滅,而徹侯……唉,這壹年都不知罷免多少徹侯……我已經老了,所在意的只有宗族裏的那些後人。”
  “無礙,我能理解,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接下來我們就談壹談正事,妳有什麽想法?”
  “諸王之內,梁王和長沙王定然不會有什麽意見,膠東王畢竟年幼,縱然有意見,也不敢反駁兄長,而所要在意的,就只有燕王,趙王,河西王,齊王這幾位,燕王暴躁雄武,而且素來有報復,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手裏的大權,趙王的為人,我在南邊也曾聽聞,據說是個殘暴無謀的君王,至於河西王,他年輕,又有周勃這樣的人輔佐他,多次對外征戰,而且他阿父剛剛逝世,也不好強硬的出手……至於齊王,齊國強盛……”
  聽到趙佗的分析,劉長搖著頭,“不對。”
  “劉祥這個豎子,在過去是很沖動的,可如今嘛,早就學乖了,周勃年紀大了,上戰車都費勁,壓根不會有什麽問題,趙王就更是如此,趙王對廟堂沒有丁點的威脅,反而是廟堂對他的威脅太大,要不是我攔著,趙王都已經被處死幾十次了,齊王剛來長安,就急忙來跟我認罪,到現在都嚇得不敢出殿,唯獨會反對的,可能就是燕王了。”
  “但是吧,燕王這個人,與我的關系是很好的……”
  “那陛下還在擔心什麽?何須如此麻煩?”
  趙佗有些茫然。
  “我不是擔心能不能限制他們,我只是在想如何限制他們才是最好的,諸侯王目前還不能完全成為擺設,要為朕鎮守四方,這其中的壹個度,是很難把握的,妳以為四哥就是來幫著我鎮壓他們,讓他們不敢說話??妳未免有些太小看我了,這就是我壹句話的事情,四哥是幫我把關,不至於削太狠。”
  趙佗點了點頭,恍然大悟的說道:“看來我確實是老了。”
  “可不得老,妳是給始皇帝幹過護衛的,那始皇帝都死了多少年了……妳給我說實話,當初始皇帝煉丹,是不是被妳們三個給偷吃了?壹個是始皇帝的圖書管理員,壹個是他的醫,壹個是保鏢……結果到現在,妳們三個還活蹦亂跳的……”
  趙佗輕笑了起來,撫摸著胡須,“或許如此吧。”
  壹直都保持著沈默的呂祿起身,說道:“這都是陛下的功勞啊!在陛下的治理下,老人越來越多,壽命越來越長,這正是陛下仁德之政的最好體現!在陛下的仁德下,老臣們無病無災,各個善終,陛下實乃千古壹帝!!”
  劉長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妳是什麽情況?誤食了張不疑的藥?”
  呂祿清了清嗓子,“陛下,臣也有壹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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