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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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四百六十九章 遣返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7

  李泌正在校閱新卒。
  新開辟的校場上,數萬新卒正在操練。
  身邊壹排是將領,壹排是文官,倒也排場不小。
  李泌的額頭看著比以往更凸出了些,光溜溜的。壹雙眼睛看著頗為淩厲,只是眼袋越發大了。
  “要嚴加操練,只待來年,朕便親率大軍出蜀,蕩平逆賊!”
  “是!”
  這時下面操練結束,不知是誰弄的花活,數萬將士齊齊跪下,呼喊道:
  “陛下萬歲!”
  聲浪滾滾而來,氣勢雄渾。
  李泌撫須,“賞!”
  “謝陛下!”
  韓石頭靠過來,“陛下,趙三福來了。”
  趙三福上了臺子,走的很快,看著神色肅然。
  “何事?”
  李泌問道。
  “陛下,北疆軍攻破汴京,年胥出降,南周,滅了。”
  李泌眼角的微笑漸漸變成了魚尾紋,魚尾紋漸漸翹起,那雙老眼漸漸變成了三角形。
  “那個孽種!”
  李泌面色漲紅,然後深吸壹口氣,緩緩看向群臣。
  群臣有的面色鐵青,有的木然……
  “諸卿,莫要忘了長安!”
  李泌壹跺腳,隨即回宮。
  所謂的宮,還是那個大宅子。至於宮殿,如今還在修建中。
  為了修建宮殿,蜀地去年多征了壹成半賦稅,下面的百姓怨聲載道,可官員們卻報喜不報憂,說百姓們得知是為了給陛下修建宮殿後,都歡喜不已。
  李泌因此洋洋自得,說公道自在人心,那個孽種遲早會眾叛親離。
  李泌下了臺子,韓石頭緊跟在後面,隨後是趙三福。
  “說!”
  李泌上馬。
  趙三福策馬跟來,說道:“北疆軍壹路攻伐順遂,最後在穎水前與韓壁大軍決戰……”
  最近李泌沒少聽將領們分析戰局,故而對穎水和韓壁都很是熟悉。
  “此戰韓壁大敗,自盡身亡。隨後北疆軍避開穎水守軍,在下遊渡河,大敗守軍,直撲汴京……”
  “韓壁無能!”李泌冷笑。
  “是。接著北疆軍兵臨城下,城中惶然,彭靖等人竟然把年胥壹家子綁了,送給了秦王。”
  還能這樣……韓石頭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無恥!”李泌罵道。
  “隨後北疆軍出擊,守軍自相殘殺,開門獻城。”
  這番話說的簡略,可在懂行的人眼中,卻處處都值得琢磨,處處都能拿出來當做是教案,教導那些武將。
  李泌急匆匆回到駐地,韓石頭就聽到屋裏壹陣亂響,晚些李泌出來,韓石頭往裏面看了壹眼。
  遍地狼藉。
  “陛下,用膳吧!”韓石頭勸道:“身子要緊。”
  “去太上那裏!”
  ……
  太上皇李元在喝酒,還有宮人舞蹈助興,身邊兩個侍女夾菜餵酒,樂不可支,見到皇帝來了,就斜睨著他道:“妳許久未曾來看朕,這是遇到麻煩事了?”
  “妳倒是逍遙!”李泌坐下,“酒來!”
  有內侍送上酒水,李泌連喝了幾杯,面色潮紅。
  李元放下筷子,嘆道:“能令妳如此的,必然是權力。楊松成等人在蜀地是落地的鳳凰,他不如雞。那麽,可是蜀地之外的消息,那個孽種嗎?”
  李泌拿起酒壺灌了壹氣,大概是被嗆到了,把酒壺壹扔,劇烈的咳嗽著。
  “陛下保重身子啊!”韓石頭為他拍打著脊背,那焦急的神色落在李元的眼中,令他不禁嘆道:“若當初朕的身邊也有韓石頭這等忠心耿耿之人,妳這個逆子想宮變也難。”
  李泌喘息著,又喝了壹口酒水順氣。
  “那個孽種滅了南周!”
  李元的手壹松,酒杯落在了碟子上,呯的壹聲。
  “他……他滅了南周?”
  李泌點頭。
  “北遼被他滅了,天下人都說這是天命。如今南周也被滅了……大唐數百年的對頭都被他滅了,天下人會如何?望風景從啊!”
  李元拍打著案幾,大哭幾聲,“悲哉!悲哉!朕當死無葬身之地!”
  “妳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給朕想想辦法!”李泌目光陰冷。
  “能有什麽辦法?”李元抹去老淚,“世人愚昧,那個孽種結束了亂世,還滅了大唐的對頭,哪怕是鄉間的老農也能看出來,這個天下要太平了。阿兄,這是妳的護佑嗎?”
  李元仰頭看著房梁,“妳定然是恨朕這個阿弟,於是便護佑那個孽種步步順遂……妳要取朕的性命,只管來啊!來啊!”
  “妳瘋了嗎?”
  李元狀若瘋狂,李泌卻格外冷靜,“他滅了南周,接下來便要回長安。回到長安登基,隨後以此大義名分攻伐蜀地……”
  “放那些人回去!”李元低頭,眼中的瘋狂之意漸漸消散。
  “誰?”
  “阿兄當年為何倒臺,咱們的謀劃是壹回事,他自家弄那些革新得罪了天下人才是根源。那些人跟著咱們來了蜀地,放回去!”
  李元目光炯炯,“孝敬當年之死除去妳我父子,那些人難道就沒有罪責?他們會擔心那個孽種的報復。壹旦回歸長安,妳說他們會作甚?”
  “那個孽種怕是也在期盼著那些人回去!”
  “那不正好?”
  李元陰郁的看著李泌,“妳早些時候留著那些人還有用,好歹在天下人的眼中妳還是正朔。如今那個孽種聲勢大振,這些留著何用?只會與妳爭權那點可憐的權力。弄不好,有人便想取而代之。”
  “那些人最近牢騷越發多了。”李泌冷笑道:“鏡臺稟告,得知那個孽種攻伐南周的消息後,不少人都想回長安。”
  “這是眾叛親離。”李元有些惱火的道:“朕聽聞那些人還時常尋妳要錢糧?”
  那些人家逃的惶然,帶的錢財不多,半道出了不少事兒,又丟了些。等到了蜀地後,置辦宅子產業,錢財花的如流水,很快就窮了。
  沒錢了自然找李泌,可李泌那些錢財卻是留著養軍隊,反攻關中的,給的格外不痛快。
  “誰說的?”李泌看了那些宮人壹眼,人人顫栗。
  “妳別管誰說的,這是個危險的征兆。”李元冷冷的道:“這是先禮後兵,壹旦妳這個皇帝給不出錢糧,他們翻臉誰能指責?”
  “朕手中握著軍隊,何懼他們跳梁?”李泌很是自信,“不過,此刻留著他們卻是累贅,只有壞處沒好處。”
  “黃春輝不能放!”李元說道。
  “朕知曉。”李泌淡淡的道:“黃春輝對那個孽種有知遇之恩,他在朕的手中,那個孽種總是要難受壹番。如今,他越難受,朕就越歡喜。”
  “要抓緊!”
  “朕無需妳提醒。”
  李泌把酒杯壹丟,起身道:“太上皇身邊的人懶惰,全數換掉!”
  “陛下饒命!”
  ……
  “南周沒了?”魏忠家的仆役送來了消息。
  “沒了。”
  黃春輝楞了壹下,然後長出壹口氣,坐下,耷拉著眼皮。
  “好!”
  ……
  “天下定了。”
  王豆羅在值房裏嘆道:“那位再無希望!”
  ……
  楊松成和鄭琦等人在喝酒。
  當隨從把消息告知後,鄭琦喝的微紅的臉壹下就成了豬肝色。
  “那個孽種竟然滅了南周?”鄭琦冷笑:“南周孱弱,換了老夫去,也能摧枯拉朽。”
  隔壁傳來了張煥的聲音,“上次南征,若非撤的早,弄不好便會全軍覆沒。南周,不好打!”
  烏梢蛇竟然也敢為那個孽種說話了嗎?
  鄭琦剛鼓起來的勇氣壹下就散了。
  “他要回長安了!”
  淳於山眼珠子發紅,看著楊松成,“國丈,下壹步他定然要攻伐蜀地。蜀道難,定然能守住。”
  這番話就像是自問自答,自我鼓氣。
  楊松成比在長安時消瘦了些,看著臉頰微陷,他淡淡的道:“打天下是壹回事,坐天下是另壹回事。那個孽種並無名師教授,身邊也無大才輔佐。妳等看他的過往,皆是靠著壹股子蠻力行事。誰不聽話,壓制。再不聽,殺了。這等法子在壹隅時管用。用在天下……”
  “關中!”淳於山眼中多了厲色,“關中多少人家當年都是孝敬的對頭,孝敬去了,如今他的兒子又回來了。那些人會如何想?”
  “孝敬當年兩手空空,若是帝王不支持,他什麽都做不了。而那個孽種卻手握虎狼之師,若是他高舉屠刀……”
  鄭琦冷笑,“他的麻煩才將開始。”
  楊松成喝了壹口酒,吃了壹片蘑菇,“那個孽種打壓地方豪強,可地方靠誰統治?豪強若是不管,或是使壞,地方將會亂做壹團。他放話禁止兼並田地,禁止高利貸……可這些都是多少人家賴以養家糊口的生計。他要斷那些人家的根,那些人家,自然會弄死他。”
  楊松成指指眾人,“那些人家中的翹楚,都在蜀地。”
  壹個隨從敲門進來,“陛下召集人議事。”
  晚些,李泌召集群臣議事。
  “那些跟著朕來蜀地的人家忠心耿耿,可親人卻散落在關中,以至於骨肉分離。朕每念及此,便有些不安。”
  李泌溫和的看著群臣,“回去吧!”
  眾人愕然。
  楊松成卻眸色壹變,看向女婿的眼神中帶了欣賞之意。
  “願意回去的都回去!”李泌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隨即消息散開。
  楊松成和淳於山站在皇帝駐地外,看著那些人額手相慶。
  “妳我是不能回去了。”淳於山說道。
  “那個孽種恨妳我入骨,回去便是送死!”楊松成指指那些人,“他們此刻的狂喜,很快就會變成怒火。關中,長安,將被這團怒火燒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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