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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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七十二章 掃帚精,誰說不妥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2

  衛王就站在院子裏,黃坪擔憂的看著他,“大王……”
  衛王伸出手,黃坪毫不猶豫的拱手,“老夫告退。”
  他捂著屁股跑了。
  衛王知曉黃坪不是不忠心,若是可以,這個老鬼會隨時擋在自己的身前,毫不猶豫的面對刀槍斧鉞。
  黃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點了蠟燭……托衛王有錢的福氣,蠟燭很好。讓黃坪想到了隔壁點的蠟燭,上次他見過,點燃後不時劈裏啪啦炸響,火焰顏色渾濁。
  有錢不是萬能的。
  但在此刻,有錢能讓他的眼睛比隔壁的更好。
  他跪坐在那裏,腦海裏浮現先前衛王的話。
  “本王為何不行?”
  黃坪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大多活不長,這是他的經驗。
  所以他經常裝傻。
  良久,他撓撓頭,“罷了,大不了壹起死。”
  衛王依舊站在那裏。
  小時候先生教授他時,提及了人活著的目的和意義。先生當時說了壹通高大上的話,大抵是為國為民。
  先生又說了壹通什麽皇帝英明無比,太子睿智之類的話。
  那時候的皇帝是武皇,那時候的太子是他的祖父。
  宮中的孩子早熟,過了幾年,衛王漸漸發現先生的話都是謊言。
  武皇君臨天下,他的祖父活的就像是壹個小透明,壓根看不到壹點睿智的模樣。
  在塑造性格和三觀的年齡,衛王的心態就扭曲了……先生都是騙子!
  隨後他就看到了壹幕幕宮廷大戲上演,而他的父親,當今皇帝李泌就是唯壹的主角。
  帶兵殺入宮中,武皇退位。
  他的祖父成了皇帝。
  他的父親成了太子。
  接著,他的父親把兒媳婦梁氏接進了東宮。
  這件事讓衛王徹底的懵了,以至於半年內都是渾渾噩噩的。
  這是父子?
  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嘲笑他們壹家人。
  不要臉!
  等他的父親再度殺入宮中,把他的祖父趕下臺,自己做了皇帝後。
  衛王整個人徹底的冷靜下來了。
  他冷眼看著皇帝和太子在那裏表演著父子樂,君臣樂,暗中想著太子定然是想壹刀捅死自己的父親,以報奪妻之恨。
  而父親看著太子是什麽心態?
  “恬不知恥!”
  衛王冷笑著,“這對父子活成了壹個笑話!”
  他覺得自己活著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壹件事。
  結束這個笑話!
  他看了隔壁壹眼,進了書房。
  他找出了壹封信,打開仔細的看著。
  ……
  “郎君。”
  “嗯!”
  “郎君可熱嗎?奴給妳扇風。”
  “點火不?”
  “……不點。”
  “妳自己扇吧。”
  “怡娘會打死奴。”
  “怡娘只打王老二。”
  “怡娘也打奴,不信郎君妳看,就在腰這裏。”
  “哎哎哎!別掀衣裳啊!”
  楊玄坐在樹下乘涼,身邊站著章四娘。
  章四娘作勢要掀開衣裳,“就在這裏。”
  “我知道了。”
  楊玄滿頭黑線,“女子要矜持。”
  “哦!”
  章四娘悄然去了後面。
  怡娘在給楊玄做衣裳。
  “怡娘,讓我來做吧。”
  章四娘討好的道。
  怡娘沒擡頭,“別人做的不盡心,不好。”
  章四娘沒走,怡娘擡頭,“何事?”
  章四娘癟嘴,“怡娘,郎君說女子要矜持。”
  怡娘沒好氣的道:“矜持的女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儀的男人被別的女子拉走。記住了,男人是嘴硬心軟,壹拉就走。”
  “哦!”
  章四娘又回去了。
  “郎君。”
  “嗯。”
  楊玄背靠大樹,愜意的看著夜空。
  卷軸裏的夜空很糟糕,灰蒙蒙的,而現在的夜空卻像是被水洗過壹樣,星河燦爛。
  美!
  “郎君,講個故事吧。”
  楊玄輕輕嗓子。
  “太平縣中有大牢,每年都裝的滿滿當當的。來自於大唐各地的人犯整日爭鬥不休。”
  “某日,壹個叫做寧采臣的人犯進了大牢。當夜,就有女鬼出現在他的夢中。”
  女鬼……章四娘哆嗦了壹下。
  “女鬼妖嬈,說,奴聽聞今日來了個豪傑寧采臣,特來看看。”
  章四娘雙手抱臂,摩挲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寧采臣只是冷笑,‘妳是誰?’,女鬼說‘奴叫聶小倩,郎君俊美,奴願自薦枕席。’”
  寧采臣定然不願……章四娘搓搓手臂,對寧采臣多了些好感。
  “寧采臣雙眼放光,‘如此,還等什麽?’”
  章四娘:“……”
  “郎君,上次妳還說人鬼殊途呢!”
  “多單純的少女啊!都學會開車了。”朱雀幸災樂禍的道。
  “住口,聽我說。”
  “是!”
  “於是寧采臣夜夜都夢到聶小倩,不過兩月,整個人就形銷骨立。這日新來了壹個人犯,叫做賈仁……”
  郎君又在編排老夫了……在另壹邊看著王老二寫作業的老賊翻個白眼。
  “賈仁看到他不禁大驚,‘郎君妳這是被盜了陽氣,命不久矣。’,寧采臣心中壹驚,問道:‘何為陽氣?’。賈仁說,‘人體內分為先天之氣與後天之氣,陽氣便是先天之氣,從母胎中帶來。陽氣耗盡,壽命也就盡了。郎君如今看著陽氣稀薄,危矣!’”
  章四娘雙手握拳,恨不能壹拳錘死那個聶小倩。
  “寧采臣惶然求救,賈仁說,‘此乃鬼怪作祟,郎君今夜可入夢,老夫在邊上守著。’。”
  老賊擡頭,仔細傾聽。
  王老二也想聽,被老賊壹巴掌,“做作業!”
  “當夜,寧采臣依舊夢到了聶小倩,就在二人纏綿之時,只聽到壹聲霹靂,接著聶小倩從腰部斷為兩截,喊道:‘郎君好狠心。’,接著夢境消散。”
  章四娘蹲在楊玄的身邊,“郎君,後來呢?”
  “後來啊!”楊玄繼續編,“寧采臣醒來,就見身前有自己常用的掃帚,掃帚斷做兩截。”
  “他不禁驚嘆,‘原來女人便是掃帚?’”
  章四娘搓搓手臂,急匆匆去方便,晚些仔細壹想,覺得不對。
  “怡娘。”
  燭光下,怡娘拿著針線問道:“怎麽了?”
  章四娘想哭,“郎君說我是掃帚精。”
  怡娘哦了壹聲,嘟囔道:“哪來的掃帚精,只聽過掃把星。”
  章四娘:“怡娘……”
  怡娘用針在頭頂的發髻中插了幾下,低頭,仔細縫制。
  良久,她放下針線,擡起脖頸,反手揉揉脖頸。
  章四娘過去,輕輕揉捏著她的肩膀。
  怡娘愜意的閉上眼睛,說道:“郎君是個意誌堅定的人,做事有條理,他知曉該先做什麽,再做什麽。”
  章四娘不解,“那郎君為何不搭理我呢?”
  怡娘活動了壹下脖頸,“後面啊!”
  “什麽?”章四娘把手往後移,捏著脊背。
  “妳排在後面。”
  ……
  淩晨起床,隨即去洗漱。
  楊玄覺得淩晨的世界很孤寂,很無趣,不如繼續睡覺,直至太陽曬屁股了,生機勃勃的起床。
  “生機勃勃啊!”曹穎走了出來,看著天色,壹臉陶醉。
  “好景致。”老賊也頗為喜歡淩晨的時光。
  楊玄壹邊刷牙壹邊看著天邊,覺得就是壹片昏暗,不知兩個老鬼為何說好景致。
  人活到了壹定的年齡,會覺得去日無多。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會不舍這個世界的壹切。少年時不屑壹顧的東西,此刻卻彌足珍貴。
  每壹刻都是珍貴的,這樣活的充實。
  但也緊張。
  “鐺鐺鐺!”
  怡娘在敲鐵板,召喚大夥兒去吃飯。
  “鐘鳴鼎食,好兆頭。”曹穎照例大清早為大家討個好口彩。
  吃完飯,怡娘吩咐道:“老二陪我去買菜。”
  “哦!”
  王老二老實的應了。
  楊玄和曹穎等人琢磨衛王昨日的要求。
  “出兵報復對衛王有何好處?”南賀問道。
  “老夫想……好處不多,最多得壹個積極進取,嫉惡如仇的名聲。”曹穎有些納悶,“這個名聲對於郎君而言是利好,可對於壹位皇子而言,老夫覺著有些無趣。”
  老賊拿出兵書,下意識的想從中尋找答案。
  “皇子積極進取沒錯,畢竟都是盯著那個位置。嫉惡如仇……我怎地覺著有些沖動?”南賀不大吭聲,此刻壹番話卻讓曹穎眼前壹亮。
  “沒錯。沖動,沖動便是沒有城府,沒有城府對皇帝便沒有威脅。”曹穎嘿嘿壹笑,“衛王是想營造這麽壹個性子,讓長安的皇帝對他放心。”
  楊玄摸摸光滑的下巴,“太子是沒前途了,剩下兩個大些的皇子,越王有個軟弱的名聲,衛王再來個沖動無謀的名頭,嘖嘖!這皇家的孩子怎地都成了傻子。”
  “誰當他們是傻子,誰才是真正的傻子!”老賊壹句話得了大夥兒的贊同。
  “是啊!皇家就沒傻子。”曹穎起身準備去前面做事,“此事老夫以為無所謂,可做。”
  楊玄也是這般認為的,“順帶得個人情。”
  衛王的小舅子死在他的手中,此後雖說衛王以‘大局為重’,沒動手弄死他,但丟個人情去總是好的。
  楊玄開始寫信。
  王老二陪著怡娘去了菜場。
  “不要錢,不要錢!”
  賣場的老嫗搖頭,把錢往外推。
  怡娘笑道:“妳不收,明日我就不來了。”
  王老二板著臉,“拿了!”
  老嫗訕訕的拿了銅錢,說道:“明府為咱們做了多少事,這錢拿著虧心。明日奴把最新鮮的留下。”
  “好!”
  怡娘走在前面,王老二提著個大竹籃就像是跟班。
  買好菜,二人出了菜場。
  壹路到了縣廨外,前方壹騎飛也似的沖過來。
  路上的人趕緊往兩邊避讓,有孩子在路中間被嚇的壹動不動。
  “老二!”
  怡娘喊道。
  王老二把提籃擱在地上,飛掠過去。
  駿馬從他剛飛掠過去的地方沖了過來。
  馬背上的騎士罵道:“賤狗奴,為何擋路?”
  “城中不得打馬疾馳,妳不懂?”怡娘怒了,壹手叉腰,壹手指著騎士罵道:“妳哪來的信使?什麽急事值當這般橫沖直闖,今日妳若是沒個說法,老娘就給妳個說法!”
  “好!”
  那些百姓紛紛叫好。
  幾個碰瓷的好手相對壹視,都摒棄了同行相忌的壞毛病,準備聯手給來人壹個教訓。
  騎士身著灰色衣裳,風塵仆仆的模樣。他居高臨下看著怡娘,“賤人!”
  怡娘的臉壹下就漲紅了。
  對面人影閃過。
  啪!
  騎士跌落馬下,掙紮著擡起頭,半邊臉迅速腫脹。
  王老二看看右手,“怡娘,能不能抽死他?”
  他剛才收力了。
  怡娘剛想說話,隔壁的門開了,黃坪走了出來。
  見到騎士後,黃坪神色不變,說道:“為何爭執?”
  爭執,而不是動手。
  怡娘冷笑,“原來是妳們的人,此人在城中打馬疾馳,口出不遜,我就抽了他壹巴掌,怎地,不妥?”
  “妥!”
  王老二大聲道。
  “誰說不妥?”
  縣廨大門內走出數人,為首的便是楊玄。
  壹群人就差挽袖子了。
  騎士怒了,因為臉頰腫脹的緣故,含糊不清的道:“這個女人狠毒,黃先生……”
  “住口!”
  黃坪冷著臉喝住了騎士,“把他扶進去。”
  騎士被兩個侍衛架了進去,壹人牽著他的馬,黃坪拱手,“此人有急事在身,焦躁了些,回頭老夫自然會收拾他,見諒。”
  他帶著騎士進了後院。
  衛王正在看書。
  雄壯的身軀跪坐在那裏,擡頭,目光如電。
  “何事?”
  信使故意把腫脹的壹側臉頰朝著衛王,可衛王卻視若無睹,他這才稟告道:“消息為真。”
  衛王點頭,“如此甚好。”
  信使終究忍不住,哽咽道:“小人為了傳遞消息,進城後打馬快了些,被壹個女子令人抽打,大王……”
  衛王蹙眉看看他的臉頰,“誰?”
  黃坪說道:“是隔壁的怡娘,動手的應當是王老二。”
  “王老二的實力本王知道,若是存心抽妳,壹巴掌就能讓妳看到自己身後的景象。”衛王屈指輕輕叩擊了壹下案幾,“那個女人彪悍,連楊玄都得低頭,這等時候妳去得罪她,便是得罪楊玄。”
  黃坪笑道:“不能耽誤大局。”
  信使悲憤的被帶了出去。
  衛王淡淡的道:“讓咱們的人在陳州散播些話,鼓動報復基波部。”
  “是。”黃坪應了,出去之前說道:“隔壁那個怡娘是不是太彪悍了些?可要出手給她個教訓?”
  衛王搖頭,“莫讓小事幹擾了大事。”
  “是!”
  黃坪知曉自己有些睚眥必報了。
  也就是格局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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