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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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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壹章 空城計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守軍還在城頭吃幹糧,發現北疆軍接近後,有人喊道:“敵襲!”
  “早著呢!”
  老卒坐在地上,壹邊慢條斯理的吃著幹餅子,壹邊瞇著眼,看著朝陽照在城頭上。
  無比貪戀的看著。
  示警沒人搭理,眾人該歇息的歇息,該發呆的發呆……
  所有人都知曉,今日,估摸著就是最後壹日了。
  昨夜的歌聲延續了許久,讓他們無法入睡,閉上眼,腦海中全是家鄉,全是親人的模樣。
  接下來該怎麽辦?
  人活壹口氣,當這股氣泄下去後,整個人也就崩了。
  所以,許多致仕歸家後的官員,仿佛壹夜之間就蒼老了十歲,便是因為那股子氣散了。
  北疆軍在接近。
  “等他們列陣完畢,還得等投石機就位……”
  老卒咬了壹口幹餅子,緩緩咀嚼著,仿佛要把每壹絲麥香都品嘗到。
  “敵襲!”
  有人喊道。
  “敵尼娘!”
  老卒罵道。
  “敵襲!”
  這次是尖叫。
  老卒聽到了腳步聲,無數人在奔跑。
  他緩緩回頭,從城垛口子那裏往外看。
  烏壓壓壹片北疆軍在奔跑。
  弩手們跑的歪歪斜斜的,但大致保持著陣型。
  弩手就位。
  拉弦,裝箭矢……
  “敵襲!”
  老卒尖叫著,把嘴裏的餅屑也噴了出去。
  正在走上城頭的肖宏德面色鐵青。
  他又被耍了。
  很快北疆軍就沖上了城頭。
  比昨日更為慘烈的絞殺戰,開始了。
  北疆軍瘋狂的往上沖,沒有人後退。
  “告知他們,要麽死在城頭上,要麽,沖進城中,奪取功勛!”
  裴儉的命令,讓所有人都沒了退路。
  壹個個北疆軍沖上城頭,他們聚集在壹起,往左右,往前方沖擊。
  “詳穩!”
  壹個將領慘嚎著,回頭呼救。
  肖宏德看到壹個北疆軍軍士揮刀,將領倒在地上,隨即被重重壹腳踩在胸膛那裏,肉眼都能看到胸膛塌陷了下去。
  瘋了!
  守軍的士氣在這等打擊之下不斷下滑。
  “詳穩,上預備隊吧!”
  身邊的將領哀求道。
  肖宏德點頭,預備隊加入了戰團,城頭頓時亂作壹團。
  “亂了好!”
  裴儉靠近城下指揮。
  廝殺很快就白熱化了。
  弩陣開始延伸攻擊,偶爾也會誤傷到自己人,但都被無視了。
  “敵軍預備隊上來了。”
  振威校尉曾光說道:“可要增援?”
  後面還有六千預備隊,裴儉從善如流,“去三千人。”
  這三千騎是騎兵,近前後下馬,混進了攻城的人群中。
  城頭,兩軍絞殺在壹起,不時能聽到北疆軍的歡呼聲。
  很快,那些歡呼聲就被敵軍預備隊被壓滅了。
  雙方反復沖殺,壹個多時辰後,守軍士氣漸漸消沈。
  昨夜的喊話,以及歌聲,讓這些強悍的北遼將士,也失去了鬥誌。
  裴儉看到了。
  肖宏德也看到了。
  彭誌冒死沖上城頭。“詳穩,把看著趙多拉的那些人馬弄回來吧!”
  “不!”
  肖宏德搖頭,“老夫手中還有人馬。”
  他吩咐道:“打開兩側城門,準備……突襲!”
  彭誌說道:“那三千騎?”
  肖宏德點頭。
  “敵軍還有三千。”彭誌說道。
  “出其不意,他來不及!”肖宏德冷笑,“他僅存三千騎,若是他敢調動那三千騎來堵截,老夫的騎兵便會拼死繞過他們,直撲周儉。”
  擒賊擒王!
  肖宏德要的是突襲!
  兩側城門打開,騎兵們興奮難耐。
  北疆軍此刻猬集在城下,只需從兩側給他們壹擊,頃刻間便會崩潰。
  城門打開,外面監控的北疆軍斥候吹響了牛角號。
  “突襲!”
  馬蹄聲大作。
  北疆軍中軍,眾將面色微變。
  唯有幾個將領,以及江存中都深深的看了裴儉壹眼。
  “敵軍突襲!”
  可裴儉卻無動於衷。
  “裴郎君!”曾光焦躁不安,“當增援。”
  “無需多言。”裴儉在看著城頭,說道:“集結!”
  嗚嗚嗚!
  號角聲中,城下猬集的大軍中集結出了兩支步卒,擋在了兩翼。那三千騎兵沖出來,飛也似的跑向自己的戰馬。
  “所謂突襲,必然是對手毫無防備才能成功。”裴儉說道:“從第壹日攻城開始,我便在防著這壹手。”
  攻城的隊伍中,有壹批人是不動的,任務就是提防敵軍從兩側的突襲。
  兩側各自壹千五百騎,從側面繞了過來。
  當看到那整齊的步卒列陣以待時,都傻眼了。
  對手有準備,這還突擊什麽?
  而且,那三千人已經開始上馬了。
  撤,還是繼續沖?
  城頭,肖宏德面色平靜,“沖!”
  鼓聲起!
  三千騎兵從兩側,義無反顧的沖了上來。
  “果決!”
  裴儉贊道。
  江存中知曉,這是最後的攻擊。
  三千騎兵在步卒陣列碰了個頭破血流,弩陣轉移了方向,壹波波弩箭讓他們死傷慘重。
  接著騎兵包抄……
  都特麽的打出花來了!
  “援軍!”
  肖宏德回頭看著遠方,“林駿,該來了!”
  ……
  轟隆的馬蹄聲震動著荒野。
  壹眼看不到頭的騎兵卷起壹片片煙塵。
  “籲!”
  林駿勒馬,舉起手。
  隨後,馬蹄聲漸漸消散在天地間。
  “斥候該回來了!”
  林駿拿出水囊喝了壹口水。
  沈長河說道:“此處距離澄陽不過二十余裏,北疆軍的斥候怕是就在前方,咱們的斥候得繞過去……”
  林駿說道:“驚動了也無妨,泰州等地的斥候來此,誰會懷疑?”
  噠噠噠!
  遠方來了十余騎,都是牧人打扮。
  “他們回來了。”
  扮作是牧人的斥候近前,“使君,北疆軍正在圍攻澄陽城!”
  “建水城與金山城竟然都丟了?”
  沈長河倒吸壹口涼氣。
  “是。”
  “繼續說。”林駿看了沈長河壹眼。
  “我等壹路哨探過去,避開了三股北疆軍的斥候。再往前,能看到更多人馬,小人不敢再去,便回來了。”
  “沒有內州軍的人馬,沒有泰州的人馬,顯然,楊玄已經完全圍住了澄陽城,正在全力攻打。”沈長河恢復了幕僚的冷靜,“此刻最要緊的是判斷澄陽城還能堅守多久。若是遊刃有余,那麽老夫以為咱們可在附近歇息,隱蔽待機。”
  若是岌岌可危,那沒什麽可說的,就該傾力壹擊。
  “北疆軍的斥候多少人馬壹股?”林駿問道。
  斥候說道:“百余騎。”
  林駿下馬,緩緩而行。
  沈長河愕然,隨即跟上。
  “若是肖宏德遊刃有余,那麽,他會不斷派斥候出城試探,突擊,吸引北疆軍的主意,更能振作守軍士氣。若是如此,北疆軍的斥候少說得三四百騎才敢出來哨探,否則無法攔截城中的突擊。”
  沈長河說道:“使君說的是,如此,北疆軍百余騎就敢出來哨探,這是……”
  “楊玄遊刃有余。”
  林駿說道:“且他的斥候散的這般遠,說明他沒把澄陽城放在眼裏,提防的是可能出現的援軍。”
  “楊玄手中有投石機,若是如此,澄陽城怕是守不住幾日。”
  “不,最多兩日。”
  “那麽,此刻突襲,正當其時。”
  沈長河覺得這個時機挺好,正在北疆軍意氣風發的時候,潭州軍兩萬鐵騎突然出現。
  嘖嘖!
  城中肖宏德開門出擊。
  這壹戰,能打出花來。
  “等!”林駿搖頭。
  “使君,說是兩日,可戰陣廝殺說不清啊!說不得,半日壹日就被敗了。”
  “我等的便是澄陽城破!”
  沈長河心中壹驚。
  “若是如此,我領軍前來作甚?”林駿為他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沈長河幹笑了壹下。
  “澄陽城破,北疆軍定然誌得意滿,就在這個時候,我潭州軍兩萬鐵騎突襲,我有七成把握能成功。”
  “剩下三成呢?”
  “征戰靠什麽?將士用命,主將指揮得當,還得看天氣,地形。這些都能掌控,唯壹不能掌控的,是天意!”
  沈長河佩服,可心中湧起了另外的擔憂,“肖宏德畢竟是咱們的人,咱們在此止步不前,見死不救……事後來自於寧興的責難怕是如潮啊!”
  “得知楊玄出兵內州後,我明明可提早兩個時辰出兵,卻以準備幹糧為由,拖到了傍晚。到了此地我勒馬不前,準備坐視肖宏德敗亡,妳以為是內部傾軋?”
  “不敢。”
  沈長河嘴裏說著不敢,心中卻覺得大致如此。
  “肖宏德,已經投靠了皇帝!”
  沈長河心中巨震,“竟然如此?”
  林駿回身,“早在半年前,我們的人就發現了趙多拉和鷹衛在拉攏肖宏德。若是有人拉攏妳,妳會如何?”
  “自然要告知使君。”
  “可肖宏德卻態度曖昧。”
  明白了!
  沈長河長出壹口氣,“原來是個叛逆!”
  但能獲知這等隱秘的消息,唯有壹種可能,肖宏德的身邊有林雅的人。
  在妹婿的身邊安插眼線……
  沈長河想了壹下自己的身邊,然後啞然壹笑。
  老夫只是個幕僚,犯不著。
  “其實,也能出手救援。”沈長河終究不舍澄陽。
  “澄陽不是最緊要的。”
  林駿在盤算著時間。
  壹個時辰後,又回來了壹批斥候。
  “北疆軍斥候突然增多。”
  正在歇息的林駿起身,“澄陽大概撐不住了,此刻北疆軍誌得意滿,正是時機。集結!”
  兩萬騎兵集結。
  林駿說道:“出擊!”
  前出五裏多,就遇到了北疆軍的斥候。
  “敵軍援軍!”
  斥候們呼喊著,掉頭就跑。
  壹隊隊遊騎從左右開始包抄。
  “不可停滯!”
  林駿帶著麾下從斥候戰的邊緣沖了過去。
  他需要的是出其不意的突襲。
  誌得意滿的北疆軍正等著收獲澄陽這枚果實,兩萬騎兵突現,就算是神靈在世,也難挽敗局。
  馬蹄聲轟隆,迅速掠過壹片片荒野。
  “快!”
  林駿不斷催促麾下。
  前方北疆軍的斥候越發的密集了。
  “無需管他們!”
  此刻他們距離澄陽城不過七八裏,斥候就算是回去示警也來不及了。
  何謂攻城戰?
  城下大軍猬集,輪番沖擊城頭。
  在這等時候,想撤退都困難,更遑論還得集結,列陣……
  沈長河回頭看了壹眼。
  入眼處,每個人都興奮的臉頰發紅。
  所有人都知曉,這壹戰,將會彪榜青史。
  內州丟失了,但只要此戰擊敗楊玄大軍,隨後就能從容收復。
  甚至還能順手把南歸城給拿回來。
  這壹戰!
  將會傳遍天下!
  有人忍不住喊道:“必勝!”
  “必勝!”
  歡呼聲中,士氣如虹。
  前方的地形微微凸起,就像是壹片小坡。
  但坡度不大,能沖過去。
  前方的騎兵在加速,準備借勢沖上小坡。
  小坡另壹面,突然出現了壹個人。
  接著,這人不斷向上,看到了戰馬……是壹個騎兵。
  “敵軍斥候!”
  有人喊道。
  按理,斥候看到大軍後就該後撤。
  可他卻壹反常態的避在壹側。
  騎兵們就像是變戲法般的,源源不斷的湧上來。
  隨後往兩側散開,露出了壹條通道。
  “止步!”
  中軍傳來將令,騎兵們勒住戰馬。
  林駿上來了。
  小坡上,數千騎兵列陣。
  所有人都在看著中間的通道。
  壹騎緩緩上來。
  壹面大旗緊隨其後。
  旗手奮力高舉大旗。
  北風吹過,大旗獵獵作響。
  壹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是楊字旗!”
  有人驚呼。
  楊玄策馬到了最前方,看著敵軍的規模,突然壹笑。
  “潭州林駿!”
  林駿神色肅然,看不到喜怒。
  “北疆楊玄!”
  他萬萬沒想到,楊玄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身邊只帶著數千騎兵。
  他算到了所有。
  就是沒算到楊玄會真的擱下戰事,來這裏打醬油。
  沈長河呼吸急促,“使君,突擊吧!”
  若是能弄死楊狗,這個局面,頃刻間就變了。
  失去了楊玄統禦的北疆,必然大亂,林駿甚至能整合壹番周邊軍隊,直撲北疆。
  “小坡的後面,是什麽?”
  林駿幽幽的道。
  沈長河說道:“楊玄擅長伏擊,多次得手……”
  現在就是賭。
  賭小坡後是否有伏兵。
  若是有,那麽,撤離。
  若是無,就該果斷突擊。
  楊玄用馬鞭指著林駿,“人說林駿乃北遼名將,如今我數千騎在此,為何不敢戰?”
  兩萬騎默然。
  楊玄呵呵壹笑,“賤狗奴!”
  這是罵陣!
  林駿突然策馬掉頭。
  “撤!”
  兩萬騎兵隨即遠去。
  小坡上的楊玄回頭看了壹眼另壹側。
  空無壹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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