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馬步就是要站壹個馬出來

　　這會兒，就進了院兒，馬彪子給老李頭卷了根煙，然後，壹招手，領我和阮師父奔後院去了。
　　屋後院是壹塊菜地，地邊兒上，有個搭好的馬棚子，棚子裏，養了壹匹高大的青花大馬！
　　這馬壹看就不是當地品種。
　　長的又高又大，只是瞧歲數，好像有些老。
　　老李這時走過去，給馬棚子門開了，然後摸摸馬的腦袋說：“好馬啊，好馬，就是歲數大了點，這不，部隊要處理，正好我侄子在那邊，我就花了個小錢給買來了，這運來，還費不少事兒呢。”
　　“活兒是幹不了嘍，守著它，到時候它咽氣兒了，我給它找個好地方埋了吧。”
　　老李瞇眼，打量著馬說。
　　馬彪子這時轉身對阮師父說：“老李以前擱內蒙那邊倒騰牲口的，他跟這些牛啊，馬啊，有感情，有感情。”
　　阮師父：“老人家，慈悲呀，慈悲。”
　　老李卻不吃阮師父這套，他搖頭說：“啥慈不慈悲的，這玩意兒，這，妳不能拿它們真當牲口，它們懂，真的，啥都明白，是不，老青花？”
　　老李拍了拍大馬的腦門。
　　那馬，壹扭頭，又壹低頭，好像是在回應他壹般。
　　馬彪子說：“行了，老李，這馬，我牽出去走走，對了，它愛發毛不？”
　　老李：“毛啥呀，告訴妳吧，這家夥，聰明著呢，真的，聰明著呢。”
　　當下，馬彪子把這匹老青花馬牽出來。
　　老李問，我們是不是要騎，騎的話，得給上嚼子，馬鞍子什麽的。
　　馬彪子問有沒有？
　　老李說有。
　　就這麽，老李壹通收拾，整明白了。我，馬彪子，阮師父，牽了馬，就來到了清水河村的曬場。
　　曬場是村裏人，曬豆子，苞米這類糧食的地方。
　　場子很大。
　　到了這兒，阮師父跟馬彪子嘀咕幾句後，馬彪子轉身走了，換阮師父跟我壹起研究這個馬步。
　　這時候，阮師父說：“知道馬步是什麽嗎？”
　　我馬上比量了壹下。
　　這個，是電視，電影裏學的。
　　阮師父見了後，他笑了：“妳這個，姿勢，倒是也跟馬步差不多，但神，心法什麽的壹概都沒有。”
　　阮師父接下來告訴我，武字壹道，最重的壹個心法。
　　什麽是心法，就是身子骨裏領的那道精神。
　　壹樣是拳，對著動作，比劃下來，那叫照葫蘆畫瓢，是學不到真本事的。
　　真心法是師父壓箱底的東西，舊時候，真心法壹句話，能讓師父多領五年的養家銀子。
　　因為，舊時候，都是徒弟們供養著師父。
　　比如這心法是十句。
　　師父壹年教壹句，妥了，夠他十年度用的了。
　　也別說人家師父損，這也是壹種方法，因為，有時候的確，需要用壹年來領悟壹句話的。
　　阮師父講，馬步最出功夫，勁力，等等壹切，都是打從馬步裏出來的。
　　但馬步怎麽站？
　　阮師父讓我翻身上馬了。
　　我也沒打悚，害怕，按阮師父說的，嗖嗖兩下，踩了蹬子，壹翻身，嗖，橫跨馬鞍上了。
　　“好，好哇！”
　　阮師父站下邊，仰頭看我說：“妳這沒騎過馬，動作，還能做的這麽好，不錯，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好苗子。”
　　我騎馬身上，我說：“阮師父，接下來，我幹啥。”
　　阮師父說：“妳心裏要安靜啦，然後，放松，就好像要在這上面睡著壹樣，最後妳得體會，兩條腿，妳的尾巴根兒，馬肚子，對，妳拿兩腿夾這個馬肚子。妳再體會尾巴根那兒。”
　　“總之啊，就是兩只腳的腳蹬，那個力。兩條腿，向馬肚子上緊緊夾的那個力。馬背向上拱，拱到妳的尾巴根那裏，那個力。還有這些力，都到哪裏去了，怎麽放出來，又都收在了哪裏，妳把這個東西，體會清楚。”
　　我認真聽阮師父講的每句話，每個字。雖然，他普通話說的很差，但我能聽懂，能領會他要表達的意思。
　　阮師父交待完了重點，低頭想了下，後又擡頭問我。
　　“阿仁，妳懂不懂騎馬的呀。”
　　我呆呆，搖了搖頭。
　　阮師父……
　　唉！
　　“好吧！我教妳！”
　　騎馬要訣很多，首先馬在跑的時候，屁股跟馬鞍子之間不能挨的過實，過實的話，會把屁股給顛兩半。因此，要留有壹定的距離。
　　此外，馬在正常行走的時候，還有停止的時候，可以讓屁股跟馬鞍子挨實，但同樣，身體要跟隨馬身活動的節奏做輕微的順勢擺動。那樣，可以消耗掉身上的力，否則，騎馬會覺得很累。
　　馬很聽話的，喜歡跑直線，轉彎的時候，要通過韁繩控制方向。
　　阮師父講的很到位，把要領，都壹壹介紹了後。
　　我騎在馬身上，喊了壹聲清脆的駕！駕！
　　青花老馬，撒了四蹄，穩穩當當地走起來了。
　　我壹邊控制著馬走，壹邊感受身體受到的力。妳別說，有了阮師父指導，再這麽壹感覺，我發現了壹個有趣的現象。
　　騎馬的時候，腳蹬要自然，跟隨馬身動勢，牢牢蹬緊。身體坐實後，馬背會向上拱出壹股子很柔和，但很強大的力，這個力，通過尾巴根兒，導到腰上。此時，腰如果崩緊的話，會覺得很累，但要是放松，就會發現，馬在行走時產生的力，仿佛按摩我的腰壹般。
　　兩個腰眼，暖暖的，很舒服。
　　並且，尾巴根那裏，微微有壹絲癢的感覺。
　　我又試著按阮師父說的，讓兩條腿，向內，去夾那個馬肚子。
　　結果，這壹夾，跨上的青花老馬好像受到什麽召喚以的，突然壹仰脖子，啾啾鳴了壹聲後，撒開四蹄，哢達，哢達的竟然跑了起來。
　　說實話，青花馬剛跑的時候，我有點緊張，想撤，但隨即，前些日子鍛煉出的心神起了作用，我深吸口氣後，讓自已穩定下來。
　　接著，我聽阮師父喊：“方向，方向，阿仁，轉圈跑，不要直線啦，直線撞到人家圍墻啦。”
　　我抖起韁繩，控制方向。
　　青花馬果然很聽話，開始改變方向跑了。
　　兜了壹圈，我找著點感覺後，開始去體會，夾馬肚時的那種子力量感。
　　轉爾，我發現，馬肚子會給腿壹個很大的擴撐力，這個力，結合了馬背向上拱的力，我竟然感覺，上半身，兩個胳膊，還有十根手指頭，有種莫名的力量感。
　　我握了壹下拳，很緊，很緊，無比堅硬。肌肉深處，竟然好像有種氣流湧動的感覺壹般。
　　但這個時候，我的腰，上半身肌肉，不能緊張，壹緊張，不僅沒有力，反而感覺到很累，很累，並且心跳的也快。
　　上半身要放松，但兩個腿要夾緊馬肚子，對，就是這個感覺。
　　“駕！”
　　我壹時突然興起，伸手拍了下青花馬的後背。同時，使勁壹夾這個馬肚子。青花馬好像很嗨的樣子，微仰頭，叫了兩聲兒，猛地開始加速了。
　　我瞄見，村子裏有壹條通往後邊，北山上的小路，我操縱韁繩，調轉方向，直接就奔那條小路去了。
　　“阿仁，阿仁，做咩呀！行去邊度……”
　　阮師父在身後喊我，可能他實在是太著急了，壹時竟然喊出了廣東話。
　　那話，我怎麽能聽懂。
　　所以，我也沒往心裏聽，只騎著馬，壹行跑向了後山。
　　後山，說是山，其實就是大片的緩坡，上去了後，還有壹段長長的直路，兩邊呢，種的全是莊稼。
　　青花馬是匹戰馬，它喜歡，馱著主人跑。
　　是以，我能感覺得出，它很高興，很開心。
　　我跑的正爽呢，突然，我感覺身後不對勁，壹擰頭，就見馬彪子，跟……拿個現代話講，跟開了掛似的，手裏拎了壹個大桿子，嗖嗖嗖，幾步就躥到了跟我平行的地方。
　　“關仁！妳小子行啊！來，接大桿子！”
　　馬彪子壹揚手。
　　嗖！
　　他手裏壹個大木桿子，就飛到了我面前。
　　我伸手壹把抓住。
　　馬彪子沈聲喊道：“大桿子，就是槍，槍是萬兵之祖，古時，冷兵器為尊，能使壹手好槍法，那是能成為，扶助名君，封疆立國的大將的！關仁，妳正好領會了這馬上的功夫，我呢，就教妳，怎麽在馬上，使那股子槍勁。等到後邊，妳若有運氣，能遇到會打形意槍拳的高人，得他授了妳形意門的功夫，妳小子，可他媽的牛逼大發啦，哈哈！”
　　馬彪子邊跑，邊喊，氣息，速度，兩不耽誤。
　　由此，不難推測，這貨的功夫，真的很深，很深。
　　我握緊了大桿子，湊近，打量了壹下。好家夥，這馬彪子擱哪兒找的，這竟然是壹根扁擔胡子。扁擔胡子是東北特產的壹種心材硬木，質地，非常硬，並且堅韌，山裏人，經常拿它做鍬把，鎬把什麽的。
　　眼麽前，這根扁擔胡子很長，正好給我拿來做槍用。
　　馬彪子此時，又跟著跑了壹會兒，然後他喊：“沈腰，把腰，松下來，放下壹沈，坐馬，坐實馬背，沈肩，肩膀子放松，妳想著，妳胳肢窩（腋窩）那裏夾了兩個生雞蛋，妳壹松雞蛋就掉了。”
　　“然後，墜肘，肘尖有東西，往下拖妳。再虛領，妳脖子那裏，有個東西卡著，頂勁，腦瓜子，要正，端正了後，要有股子鉆天的勁！”
　　“舌頭尖抵上牙膛，嘴微微閉，不要閉太死，提肛，提肛會嗎？妳拉粑粑，太硬下不來，妳給它夾折了。對，就那個勁！”
　　實話講，馬彪子是個粗人。他真是粗人。但，他說的話，特實在，壹點不玩虛的，幾句話，唰的壹下，就給我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