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八章 不識好歹青面獸

　　鄭智見這場景，自然好奇，連忙快步往前，眼神盯著那持刀的漢子，口中還在回復魯達道：“東京就出兩柄寶刀，壹柄在妳手上，還有壹柄就在那漢子手上了。”
　　再湊近些，果然見這漢子另外壹邊臉上有壹塊青黑色的大痣，鄭智心想，果然是他。
　　眾人跟著鄭智圍在了壹旁，看起了熱鬧。
　　圍觀之人都在誇贊那漢子手中的寶刀，此時壹個膀大腰圓的潑皮開口呵斥眾人。
　　“喝個鳥的彩！”這潑皮又轉頭去看持刀漢子，道：“妳且說說這寶刀的第二個好處是什麽？”
　　“灑家寶刀第二個好處就是能吹毛斷發。”持刀漢子答道。
　　那潑皮便在自己頭上薅下壹縷頭發交給持刀漢子，道：“我不信，妳試試。”
　　鄭智此時也在打量了壹下這個潑皮，也是知道這人就是汴梁城裏的無毛大蟲牛二。
　　持刀漢子自然就是青面獸楊誌、楊制使。只見楊誌接過頭發，放在刀刃上方，手微微壹松，輕輕吹上壹口氣，壹縷頭發落下，已成兩段。
　　“好刀！”鄭智鼓掌叫好。
　　“真是好刀，比灑家的刀也不差。”魯達更是呼喝起來。
　　圍觀的其他人卻是不敢再喝彩，只怕惱怒了這無毛大蟲牛二。
　　牛二見還有人敢喝彩，轉頭面對眾人道：“喝甚麽鳥彩，都給我閉嘴。”
　　魯達聽言倒是也不生氣，卻是擡杠，笑著開口又道：“真是好寶刀，可惜灑家寶刀沒帶，不然也要與妳比試壹番！”
　　楊誌見有人識貨，看向魯達，拱拱手道：“灑家寶刀三千貫可賣。”
　　牛二眼神怒看魯達，見掃視壹下鄭智眾人，也知這些人是壹夥的，再見眾人個個五大三粗，又縮了回去，問楊誌道：“妳這刀第三個好處是什麽？”
　　魯達也是拱手客氣壹下，並不答話，只等楊誌展示。鄭智看著好戲，笑笑也不多言。
　　“灑家寶刀第三個好處便是殺人不見血。”楊誌知道身邊有識貨人，再看鄭智幾人穿著，也知幾人應該有錢，介紹起來也有了點精神。
　　“殺人怎麽會刀上沒有血？”牛二自然是與楊誌胡攪蠻纏。
　　“就是把人砍了，並無血痕，只在壹個快字。”楊誌邊說邊去看鄭智魯達，話語自然也是給這兩個識貨之人介紹的。
　　牛二又道：“我不信，妳殺個人來看看。”
　　楊誌也是知道這潑皮在耍弄自己，語氣不善道：“禁城之中，哪裏敢殺人，妳找條狗來試壹試就知道了。”
　　牛二不依不饒：“妳只說殺人不見血，又沒說殺狗不見血。”
　　楊誌怒氣已然起來，喝道：“妳若不買，且滾壹邊去，灑家是妳能撩撥的？”
　　牛二眼神瞪向楊誌，道：“妳敢殺我？”
　　楊誌看了看牛二，心中稍稍壹忍，語氣平和了些道：“我與妳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殺妳作甚。”
　　牛二見楊誌示弱，上前壹把揪住楊誌道：“我偏要買妳這把刀。”
　　牛二是打定主意要楊誌這把寶刀了。
　　楊誌經歷也是悲催，祖上便是那楊令公，也就是楊家將的後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本是高俅手下的制使官，被高俅派去給趙官家押送花石綱，沒想到半路船翻了，花石綱也沈入了水裏。
　　如此也是失職重罪，楊誌散盡家財上下打點人去高俅那裏說情，終於見得高俅，卻是被高俅呵斥壹頓，趕出了殿前司。
　　身無分文，走投無路，只有把家傳寶刀拿到街市上來賣了。
　　“要買刀，拿錢來就是，妳揪著灑家是什麽意思？”楊誌剛才克制了壹下，此時卻是眼中怒火翻騰。
　　“沒錢，我就要妳這把刀。”牛二恐嚇道，身旁幾個潑皮也圍了上來。
　　楊誌哪裏還忍得住，伸手把這牛二推倒在地。
　　牛二瞬間便又起了身子，揮拳砸向楊誌。
　　楊誌閃身壹躲，寶刀壹翻，便往這牛二胸口刺去。
　　牛二哪裏是楊門虎將後人楊誌的對手，眼睛直勾勾看著刺向自己的寶刀，卻是沒有壹點反抗的手段。
　　眼見就要刺刀見紅，這潑皮牛二也要壹命嗚呼。
　　忽然壹只大手直奔楊誌拿刀的手臂。
　　“嘭”壹聲，楊誌寶刀偏向壹旁，貼著無毛大蟲牛二的左手刺出。
　　只聽牛二壹聲慘叫，人已向後摔倒在地，左臂鮮血湧出，牛二連忙用右手捂住傷口，好在只傷了皮肉。
　　再看楊誌寶刀，果真沒有壹點血跡。
　　楊誌剛才多番忍讓，此時動手已經是怒不可遏，被人偷襲壹下，更是怒上頭頂，寶刀橫劈而去，口中大喝：“妳也與灑家為難？”
　　再看動手偷襲之人，正是鄭智，見楊誌寶刀飛劈而來，連連後退道：“好漢，禁城之中，可不能當街殺人。”
　　鄭智動手去打楊誌手臂，自然是要救楊誌。原著中楊誌當街鬥殺牛二之後，不跑不躲，而是自己去投案自首了，顯然也是壹個良家子弟，只是時運實在不濟。
　　楊誌此時怒火中燒，哪裏聽得清鄭智話語的意思，幾步往前再去追鄭智。
　　鄭智見這般情況，旁邊正好是壹肉鋪，倒是鄭智的老營生，條案之上還有壹根拇指粗細的鐵橫桿，平常正是用來掛肉塊的，此時午後時分，正好已經賣空。
　　鄭智伸手握住鐵桿，往上壹擡，鐵桿出了槽口，已到了鄭智手上，雖然不長，卻也有鄭智人高。
　　楊誌寶刀飛劈又來，鄭智鐵桿當槍橫掃而去，把楊誌寶刀打偏到壹邊。
　　楊誌已然狂怒，止住腳步，寶刀慢慢拿起，便是真要去鬥了，口中呵斥鄭智：“灑家豈是妳們能欺辱的！”
　　先輩楊令公聲名赫赫，楊誌練就了壹身好武藝，卻是只能在別人門下聽候差遣，做些押運花石綱的事情。這也就罷了，如今卻是連這官身都沒有了，還散盡了家財，只求恢復官身，卻是這些收錢之人沒有壹個真心辦事，到得如今走投無路，便是在這街面上賣祖傳寶刀，也被人欺辱，可見楊誌此時心情如何。
　　眾人見楊誌不依不饒，皆往前圍去，魯達更是開口道：“哥哥，灑家來幫妳。”
　　鄭智搖搖頭示意眾人，手中鐵棍便向楊誌迎去。
　　楊誌狀若瘋癲，刀刀皆是殺招，鄭智卻是只能壓制內心暴戾，手中鐵棍更是被砍得火星四濺，缺口連連。
　　見這楊誌怎麽也不收手，鄭智終於起了火氣，喝道：“楊誌，某不過阻妳當街殺人，妳卻與某舍命，以為某鄭智是泥捏的不成。”
　　說完鄭智心中壹橫，鐵棍挑過楊誌劈來的寶刀，順勢往前刺去。
　　楊誌見這迅捷而來的棍頭，也是壹驚，鄭智壹直是防守，突然攻得壹招，倒是讓楊誌沒有預料，連忙側身去躲。
　　剛壹躲完，鄭智鐵棍已經又掃了過來。
　　楊誌提刀壹擋，退了兩步，鄭智提腿飛踢已至。
　　楊誌刀還不及回來，又只得單手護胸去擋。
　　再退兩步的楊誌已然站定，寶刀已回，便要再劈而去。
　　鄭智收招大喊：“楊誌，妳這廝怎麽如此不識好歹！”
　　剛才鄭智就喊過壹聲楊誌名字，楊誌壹心廝殺，沒有註意。
　　此時兩人隔開了幾步，鄭智再喊，楊誌已然聽入了耳中，回話道：“妳怎知灑家的名號？”
　　“妳武藝不錯，在這東京自然有壹號。某阻妳殺人，妳倒是不識好歹。”鄭智也不解釋，只說壹句托詞。
　　“妳是何人？”楊誌此時方才回神，也知前後道理，不免有些理虧。若真是剛才怒而殺人，豈不是走投無路還又添壹劫。
　　“西北鄭智。”鄭智見楊誌收了刀，也把手中鐵棍往那肉攤壹扔，又揮手往朱武示意壹下。
　　朱武上前從懷中掏出些碎銀，放在肉案之上，當作這桿被砍得到處是缺口的鐵棍賠償。
　　“哥哥，與這廝多說作甚。”魯達哪裏見得別人與自家哥哥動手，若不是鄭智示意自己不要上前，早已上前圍毆這楊誌了。
　　楊誌聽言，想了片刻，開口道：“妳是鄭智？灑家昨日在梁門大街上是不是見過妳？”
　　鄭智並不回答，只問：“妳這寶刀賣三千貫，某要了。”
　　楊誌也未回答，又想得片刻，壹臉驚訝道：“妳是鄭智鄭將軍？”
　　此時楊誌臉上表情立馬豐富起來，既有後悔，也有驚訝，更多是尷尬之色。
　　“寶刀還賣不賣了？”鄭智語氣並不和緩，再問。
　　楊誌正在想著如何去圓剛才的尷尬事情，聽得鄭智問刀，低頭看了看，忙道：“不賣了，此刀送與將軍便是了。”
　　說完楊誌雙手持刀走近幾步遞到了鄭智面前。楊誌這道歉的話語還沒有組織好，卻是這道歉的動作已經做了出來。
　　鄭智接過寶刀，語氣才緩和壹些，也是感受到了楊誌的歉意，再道：“刀某收了，錢也要給妳。”
　　朱武聽言，上前拿出背上的袋子，遞了上去，道：“只有幾百兩，回頭再取與妳。”
　　此時地上的牛二已然知道事態不對，爬起身來便往人群外面走去。
　　才走得幾步，牛二肩膀便被壹只大手壓住了，回頭壹看，壹員大漢已經伸手來揪住了自己胸前衣領。
　　只聽這漢子道：“妳這狗潑才，吃我壹頓老打。”
　　這漢子正是史進，這番事情都是因這牛二而起，哪裏能叫他就這樣走了，話語壹完，這牛二便覺眼前壹黑，碩大拳頭雨點般打在了牛二臉上。
　　楊誌見朱武遞上來的包裹，哪裏好意思去接，忙道：“送與將軍就是，銀兩就不必了。”
　　鄭智見楊誌不肯收錢，又把寶刀遞了回去，道：“妳這寶刀某收了，此番再賞給妳，礬樓吃酒，去不去？”
　　鄭智顯然不能放過這青面獸楊誌，礬樓吃酒才是重點。
　　鄭智言語忽然跳脫，楊誌聽得還未反應過來，卻也不自覺點了點頭。
　　只見鄭智手中寶刀壹松，楊誌連忙往空中去接。
　　再看鄭智，已經轉頭往前走去，魯達幾人自然跟了上去，後面楊誌低頭看了看手中寶刀，又左右看了看，邁步也跟了上去。
　　史進打得片刻，見自家哥哥已經轉身，把這牛二往地上壹扔，擡腿又踢了壹記，轉身跟在楊誌後面也往礬樓去了。
　　此時被扔在地上的牛二哪裏還能動彈，早已昏死過去。頭前躲得遠遠的幾個潑皮見眾兇神惡煞已走，連忙上前去查看牛二傷勢。
　　圍觀眾人更是越聚越多，這牛二本就是惡霸潑皮，這集市上的人多受他欺壓。此時見得牛二重傷倒地，心中暗暗叫好，只覺得壹口惡氣得出。卻是也不敢表現出來，只是圍著查看牛二慘狀，心中暗自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