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鄭圖，鄭觀汐

　　李師師眼神緊盯鄭智，倒是不覺得多少無禮，反倒是壹臉的希冀，好似真想看到鄭智來上壹首佳作。
　　鄭智不理眾人，身子筆直，抓起壹杯好酒，壹口而入，大聲開口：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壹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首《青玉案》正是南宋辛棄疾所作，此時辛棄疾還未出生，鄭智也背不得幾首詩詞，大多也就是課文裏學過的，出了課文，還真背不全幾首其他的。此時這個場合拿來用正好。
　　今日鄭智本來也不想在這文人圈子裏出什麽風頭，只想安靜見識壹下這北宋風情，卻是被人言語嘲笑擠兌多時，此時也想出口氣，自然也就出言不遜，接著放個大招。
　　就在那“東風夜放花千樹”這句壹出，滿場聲浪便被鄭智大聲壓制下去，等到二句三句，竟然沒有壹人再言語，只聽鄭智讀詞。
　　此時鄭智壹曲背完，又拿壹杯好酒，滿飲而下，開口道：“師師姑娘，這首《青玉案》便送給妳了。”
　　臺前李師師也是被鄭智這首大作驚住了，再聽鄭智話語，不禁臉色羞紅，詞句內容裏本就有示愛的潛臺詞，此時不免讓李師師多想了些鄭智詞裏表達的意思。
　　“多謝公子憐惜，如此佳作賦予了師師，師師定然每日彈唱，不枉公子大恩。”李師師羞紅了臉色，在那白皙之間，更顯得艷麗無比，站起身來微微壹福，答謝鄭智知遇大恩。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此時鄭智這詞壹出，正是解了李師師的為難，可見李師師心中的感激。
　　再看旁人，大多口中念叨鄭智的《青玉案》，只想找出詞裏面的破綻之類，好來攻訐壹番，卻是讀了又讀，面色難看，就是找不到什麽紕漏，壹時間滿場竟然這麽尷尬起來。
　　後世辛棄疾此詞壹出，傳說那年元夕整個南宋就沒有了第二首元夕詞。這等佳作，哪裏是在場這些青年才俊能攻訐得了的。
　　文無第壹，也是要看層次，不在壹個層次上，那便只有心服口服。
　　“之前孟浪，還望海涵，未請教公子大名？”首先開口說話的還是這周度文，周度文還算是有壹身風骨，不枉壹個多讀聖賢的品格，想來他能為首，也是有這方面的人品加分的。
　　這周度文壹問，反倒是鄭智有些猶豫了，剛殺了陸謙，這個時候留名，萬壹傳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想到這裏，鄭智也就開口道：“鄭圖，鄭觀汐！”
　　鄭智也是惡趣味，竟然說出了個諧音，鄭屠，鎮關西。魯達三人瞠目結舌看著鄭智，沒想到鄭智竟然真能作出詩詞來，實在是難以想象。
　　周度文聽言哈哈壹笑：“觀汐？倒是別致，常人取字大多取立誌向上之意，倒是兄臺非同尋常，觀那潮汐，坐看潮漲潮落，想來也是別有壹番風味，正合了今日鄭兄低調不為名利的做派，鄭兄乃妙人啊。”
　　沒有本事之人囂張是狂妄，有本事之人低調再顯擺便是不為名利的做派。這等邏輯，倒是也合人心。
　　倒是鄭智被周度文壹番誇獎有些不好意思了，若是誇獎鄭智武藝非凡，鄭智倒是泰然受之，答道：“山野鄉下人，沒讀幾本詩書，第壹次來這汴梁，獻醜了。”
　　“哈哈……兄臺如此於山野之間，也算逍遙，在下周克周度文，見過鄭兄，此番鄭兄來汴梁，可是要謀個出身？”周度文也通了名字，這便是文人的基本禮儀，誇獎壹番，自然也是要有些意圖，至於意圖到底是什麽，也要鄭智答話再說。
　　“倒是沒有什麽想法，都說汴梁好風光，在下不過也是想來見識壹番，隨後也就要離開了。”鄭智現在還真不想與這些東京才俊有過多了交集，隨意敷衍壹下。
　　“也罷，縱情山水，也算不枉此生，鄭兄可願同坐飲上幾杯？稍後還有壹袖佳人出來會客，鄭兄可要再出壹首好詞。”說完周度文便往鄭智走了幾步，算是來請，話語間也是要鄭智再出佳作，這樣也就知道鄭智到底是不是真的滿腹文才。
　　鄭智此時也不好再拒絕，往前走了幾步去迎，兩人壹起坐到了前桌。在場眾人此時見這壹番景象，多有懊惱之色，後悔之前不該那麽出言不遜，格調沒有顯示出來多少，卻是白作了惡人，若是今日事情傳揚出去，反倒自己得了個狂妄不知的名聲。
　　李師師眼神壹直沒有離開過鄭智，之前多是感激，此時見兩人壹番對話，心中更對鄭智起了些許心意。
　　等到眾人再坐定舉杯，李師師琵琶又響，開口再唱，已經就是鄭智這首《青玉案》了，唱到眾裏尋他千百度雲雲，不禁又紅透了臉頰。
　　鄭智也是飲了好幾杯，李師師已經唱完，準備下臺，鄭智興致起來，也是知道以後怕是沒有什麽機會參與這些文人聚會，竟然又背了壹首送與李師師。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恨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迷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殷勤，畫檐蛛網，盡日惹飛絮。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休去倚危樓，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還是辛棄疾，壹首《摸魚兒》，既誇贊美貌，又有情愫藏在字裏行間，還有哀轉愁腸，最動少女心思。
　　也不知鄭智是惡趣味，要撩撥壹下李師師的少女心事，還是真的就只想到這首辛棄疾。
　　李師師壹番感謝，又唱上這曲詞牌，下場之時，不斷回頭去看鄭智。
　　只見滿場皆是贊揚，鄭智頻頻舉杯應付，沒有回頭去與那李師師眼神交匯，師師姑娘只有壹步三回頭，難舍難離到了後面小廳。
　　壹袖佳人隨後也就登場，今日她才是這詩會主角，眾人也是奔著她來的，開場便是壹段水袖長舞，還有琴師奏樂，更有口中淺唱，眾人也是如癡如醉。
　　“女兒啊，今日妳是走了大運道，沒想到壹個山野之人竟然有這等文才，還願為妳出了如此佳作，以後師師就要壹飛沖天了，紅透汴梁，也不枉媽媽調教妳這麽多年。”王媽媽在這後廳看到這壹番事情，早已喜笑顏開，不說什麽母女感情，就說這銀子，只怕也是嘩嘩而來。
　　才子佳人正是好配合，才子要佳人揚名，佳人當然更要靠才子捧場。壹首絕世佳作，那便是紅透壹個青樓佳人也是不在話下的。
　　“媽媽，妳說這鄭公子明日還會來嗎？”李師師此時心思壓根就不在這壹飛沖天的事情上，開口卻問了壹句這話。
　　“會來會來，妳看這兩首絕世好詞，還能不解其中含義，那鄭觀汐鄭公子是看上妳了，哪能不來。”王媽媽在這花場浸淫二十多年，原先也是當紅花魁人物，哪裏還看不懂這些事情。
　　卻是王媽媽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鄭智今日壹走，這師師姑娘再見鄭智，已經是兩年以後的事情了。那時候的師師姑娘正是二八年華，才剛剛出落的亭亭玉立、絕代風華。
　　那時候的鄭智西北剛立大功，隨童貫春風得意，進京面見天子受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