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孤獨麥客

歷史軍事

“哚!”壹枝羽箭破空飛來,釘在盧懷忠高舉著的牛皮圓盾上。
箭矢的力量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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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派系

晚唐浮生 by 孤獨麥客

2024-6-22 09:55

  “快,收拾壹下,大王要來了。”洛苑使王彥範匆忙走了進來,吩咐道。
  清暑宮內安排了壹些女人,聞言或自願,或被迫梳妝打扮了起來。
  儲氏穿上了壹條大紅色的六幅曳地羅裙。
  女裙寬博、冗長,由多塊巾帛拼接而成。裙腰在腋下,儲氏在兒媳解氏的幫助下系紮好絲帶,將半個胸露在外面。然後又披上半透明的薄紗羅,雪白的肌膚隱隱顯露。
  走到銅鏡前看了看後,儲氏頗為滿意。
  解氏看了也覺得很驚艷,道:“慢束羅裙半露胸,胸前瑞雪燈斜照。婆婆這裝束,夏王看了眼睛都挪不開了。”
  “休要亂說話。”儲氏臉紅了紅,道:“大王征戰了半輩子沙場,什麽場面沒見過?什麽女人沒享用過?他就是想玩些情趣罷了。”
  解氏體態也很豐滿、健美,畢竟軍校家庭出身。她穿了壹條黃裙,早上剛用郁金香染過,有郁金之氣。
  李商隱曾有詩雲:“折腰爭舞郁金裙。”用這種花朵染過的黃裙,顏色鮮明,最能引人註意。
  儲氏看了看兒媳,心情突然有些復雜。最開始被夏王臨幸時,還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不想讓人知道她已經失身的事情,但現在挖空心思爭寵,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隔壁的仆固氏已經下樓了。
  儲氏瞟了壹眼,這個回鶻公主上身穿了件窄袖開衩胡袍,領子向兩側斜翻開,露出中間大片雪白。胡袍很松泛,跪在那裏時,手可以很輕易地伸進翻領之中把玩。
  清暑宮內的女人並不多,儲氏、解氏、仆固氏、阿布思的雙胞胎女兒,另外還有三個身份不明的李氏。
  此時陸陸續續下樓,跪坐在廊下。
  宮外人喊馬嘶,不壹會兒平靜了下來。
  邵樹德在少許親兵的護衛下進得宮門,隨意看了看,壹揮手,道:“都退下吧。”
  八個女人神色復雜地上樓了,似是松了口氣,又似有些失望。尤其是那幾位胡女,更是失望不已。在她們的認知中,壹個可汗打敗另壹個可汗,然後將失敗者的妻女封為自己的可敦、閼氏,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們並不排斥這些,女人生來不就是讓男人用的麽?侍奉強者,在草原上沒人會指責。
  “大王。”王彥範跟了過來。
  “置辦酒席,今晚我要宴請降人。”邵樹德吩咐道。
  “遵命。”王彥範屁顛屁顛地準備去了。
  邵樹德想了想,到儲氏房中,看了看已經八個月大的女兒。
  女兒眼睛烏溜溜的,剛剛睡醒。邵樹德抱在懷中,喜上眉梢,拉著儲氏壹起下樓,在院中漫步。
  女兒興致很高,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觸摸邵樹德的胡須,咯咯笑著。
  終日殺人的邵樹德也難得享受天倫之樂,抱著女兒就沒松過手,直到王彥範前來稟報客人都來了。
  客人當然是梁人降將了:葛從周、戴思遠、王敬蕘、李彥威、丁會、李仁罕、孔勍、康延孝、蕭符、張慎思、審澄、溫裕……
  邵樹德點了點頭,將女兒放回儲氏懷中,舉步向碧霞殿而去。
  儲氏抱著女兒又逗弄了壹會,便準備回去了。及至前廳,看到康延孝、蕭符二人聯袂而來。
  “張夫人?”康延孝壹楞,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尷尬壹笑,也不知道怎麽稱呼。
  蕭符告罪壹聲,拉著康延孝趕緊離開。儲氏臉紅得不行,逃也似地上樓了。
  碧霞殿中已經坐了不少人,大家左看看,右望望,都是以前的同僚,心中尷尬,因此很少有人說話。
  不壹會兒,邵樹德、邵承節父子在親兵的護衛下走了進來。
  “拜見殿下、世子。”壹眾降人紛紛行禮道。
  “怎生都著素服?”邵樹德掃了眼殿內諸人,奇道。
  “未得殿下釋命,乘肥衣裘,固未敢耳。”靜默了壹會,康延孝上前,稟道。
  王彥範上前耳語壹番,說他們都是騎驢而來。
  邵樹德點了點頭,道:“二郎,此皆梁地大將,或胸有韜略,或勇冠三軍,或足智多謀。日後征戰,為父還要倚重他們……”
  “阿爺,何不賜冠帶?”邵承節會意,問道。
  “便依吾兒所言。”邵樹德拍了拍手,吩咐道。
  說罷,又湊到兒子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很快,侍女們將邵樹德常用的冠帶取了過來。邵承節讓侍女們跟在身側,第壹個走到丁會身前,道:“昔年將軍與李罕之、李存孝戰於河陽,兵不過萬人。賊步騎數萬,旌旗遮天蔽日,將軍與之逆戰,大破賊騎,尋又二戰,存孝、罕之再敗,安休休奔逃。攻徐州,屢戰屢勝,與朱瑾戰於金鄉,瑾單騎走免。將軍之軍略,令人嘆服,今後還要時時請教,還望將軍勿厭。”
  “世子聰慧英武,禮下於我等鄙賤之人,復有何言?”丁會嘆道:“日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邵承節又到葛從周身前,賜以冠帶,道:“我父嘗言,梁地諸將,我獨懼從周也。以壹旅孤軍,使我數萬大軍不得進。將軍大小百余戰,生擒將校無數,古之名將莫及也。”
  葛從周起身致謝,有些慚愧地說道:“汜水之戰,為夏王騎軍所破,輸得心服口服。世子這麽說,慚愧,慚愧。日後但有差遣,無不從命。”
  邵承節笑了笑,又到康延孝身前,道:“康將軍出身代北,熟悉晉軍。南奔汴州之後,從隊正做起,終至大將。其中艱難,非老於沙場者不能言,請受此冠帶。”
  康延孝起身接過,連聲感謝。
  ……
  壹壹賜下冠帶後,邵承節又回到了父親身邊。邵樹德高舉酒樽,招呼眾人痛飲。俄爾又有美人獻舞,氣氛漸漸熱烈了起來。
  大家都是武人,有什麽放不開的?壹個個喝酒吃肉,呼朋喚友。
  “二郎,昨日為父要教妳的絕技,便在此中了。”邵樹德輕笑道:“梁將如何?”
  “其實都挺有本事,非庸才。”邵承節說道。
  “這就對了。”邵樹德點了點頭,道:“為君者,手下若鐵板壹塊,會怎麽樣?”
  “寢食難安。”
  “吾兒聰慧焉。”邵樹德笑道:“梁將,完全可以用,這是咱們父子的另壹張牌。他們新近來降,以前的壹切功名利祿都不作數了,立功之心熱切,是壹把很好用的刀子。”
  “阿爺之意,大力提拔、重用梁將,與關西武將打擂臺?”邵承節問道。
  “大錯特錯!”邵樹德臉色嚴肅地說道:“我起家靠的是關西武人,擊破梁地也是關西武人奮勇拼殺所致。妳要知道國本在哪裏。降人可用,可驅使,可消耗,但他們對為父的忠心有限,也沒有多深的情分。情分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左右了太多東西。李克用的權謀壹塌糊塗,但他怎麽能籠絡那麽多豪勇之士效死力?哪怕富貴不及梁人、夏人,但少有叛者。原因無他,情分耳。”
  “梁地降將,盡管用,盡管驅使。但萬萬不能冷落了關西的元從老人,否則,便是我也保不……”邵樹德頓了頓,接著道:“以關西武人為國本,適當禮遇、獎拔梁地降人,激勵他們為我征戰。夏地諸將看在眼裏,也會收起驕墮之氣,以後會更賣力些。二郎,可懂?”
  邵承節對這個理解還不是很深刻,但還是應道:“兒知矣。”
  當然,也不是全然不懂。他讀史書,看到很多君主在臣子中維持平衡,有諸多派系。父親的意思是可以有派系,派系也是不可能消滅的,但壹定要以元從老人為主,最終形成強勢的元從老人派與弱勢的梁地降人派共存的局面。
  這事,他還得再琢磨琢磨,請教請教。唔,第壹時間想起了胡真和段凝,邵承節感覺有些問題,他們也是梁地降人,是不是過於親近這些人了?關西老人會怎麽看他?
  唉,這些事太煩了,遠沒有上陣廝殺那麽痛快。
  “阿爺,降兵怎麽辦?”邵承節突然想起這茬,問道。
  “整編。”邵樹德已有了定計,道:“鐵林軍來後,先揀選四千梁兵,打散後編入各營。今後鐵林軍左右兩廂各有步卒壹萬二千、騎卒三千。”
  這事邵樹德其實想了很久了,最近才下定決心。
  目前軍號太多,各軍人數也不壹,重編已經勢在必行。鐵林軍只是其壹,事實上最先接受整編的將是武威、順義、積石三軍。
  武威、順義二軍正在返回汝州的路上,積石軍在前往汝州的路上。
  武威軍是老牌部隊,算是邵樹德的核心嫡系。順義、積石二軍則遠沒有這麽親近,這次正好合並了,新軍軍號“武威”,分左右兩廂,軍額三萬。
  武威軍目前還剩步卒六千左右,騎卒壹千五百余。積石軍還有步卒五千、騎卒兩千四百余。順義軍曾經損失不輕,但已經整補完畢,目前齊裝滿員,有步兵五千、騎兵兩千。
  整編之時抽調梁軍降兵八千,左右武威軍軍額便能達到三萬之數了。
  在邵樹德的設想中,未來軍號不會保留太多的,競爭勢必會十分激烈。
  “每壹次整編,都是加強控制力的絕好機會,也是施恩的大好良機,吾兒須謹記。”邵樹德低聲道。
  說罷,端起酒樽,下場與降將共飲,加深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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