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這把父子局
全真小道童開局 by 餵狗的貓
2024-1-10 21:04
聽聞沈香這質問的語氣,楊戩眉頭壹皺,剛想呵斥壹句。
忽而眉頭壹動,“想知道?那就要看妳的斤兩了!”
哮天犬:“……”
這真可謂是狗之震驚,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還能看到自家主人狡猾的壹面。
狗震不震驚的,沈香不知道,不過他倒是挺震驚的。
四姨母不是說,自家老爹和二郎神交情不錯,不用擔心他嗎?
怎麽壹轉眼,不僅自己的小命沒了,自家老爹也被……
“我忍妳很久了,出來單挑啊!”
說罷,不顧還是在鬧市之中,直接沖天而起,往北邊米倉山竹林而去。
這是要在竹海之中,和自家老舅來壹場父子局。
舅父,也是父……吧?
這個地方很是熟悉,貌似就是當年老爹壹個滑鏟,踹掉熊貓竹筍的地方。
當年太小,只是有些模糊意識,而今看哪都像。
沒想到,壹轉眼,對象對象跑了,姨母姨母沒了,現在就連老爹都……慘遭毒手!
真是,此恨綿綿無絕期啊!
“二郎神,今日,我定要妳知道厲害!”
殺了他?沈香不敢想。
要是之前,他可能會覺得拼盡全力也可以。
可現在,他要留著有用之身,去地府將自己老爹撈出來。
他聽嘮叨說過,功德深厚之人,或是修煉之人,壹般都會在地府之中有記錄。
這些人壹旦身死,那都是地府陰差的不二人選。
而他老爹,恰恰都具備,行醫幾十年,就連他嘴裏沒得救的窮病,他都盡力治療,傳授強身之法。
至於修者,更是不用說了。
所以他打算,今天先教訓壹番楊戩,再去地府救自家老爹。
只能說,法力長了,本事長了,身子膨脹了,就是沒怎麽長腦子。
楊戩輕飄飄落在竹葉之上,周身不見法力氣息逸散,仿佛他亦是竹葉,也是穿竹之風。
雖是戰鬥前夕,卻是手握折扇,輕輕敲打左掌心,每敲壹次都隨風而動。
楊戩不像是來約架的,反倒像是來看戲的。
他也確實是來看戲的,他想看看沈香這麽自信,能給他演繹出什麽精彩瞬間。
而沈香那邊,法力充斥周身,仿若控制身周壹切,壹副小宇宙爆炸的炸裂模樣。
雖然樣子看起來威武,楊戩卻是看得暗暗搖頭。
這孩子,這是膨脹了啊,看來今天是場惡戰。
“嗯?下雨了?”
山區天氣多變,這不足為奇,不過對於剛剛經歷半場“喪父之痛”的沈香來說,這淅淅瀝瀝的小雨,多少有些傷口撒鹽的意思。
“嗯,下雨了,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楊戩這句話,直接點爆了極度不爽的沈香。
二話不說,乖巧的劈柴小斧頭,對著楊戩便是壹記力劈華山。
雖然力劈華山比較常見,可沈香的這壹招,絕對出於本心。
可惜,他對面的是楊戩,都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唰”的壹聲,打開折扇。
這破風而來,凝聚至極的斧刃,便這般無聲無息的融入雨幕之中,落入大地之上。
看似威風凜凜的壹擊,連半片竹葉都沒傷到。
“不錯,姿勢很帥,力道很足,可惜,華而不實,大而無當!”
這是壹個非常中肯的評價,可惜,此刻聽在沈香耳朵裏,卻是壹句極致的嘲諷。
“先別得意,剛剛只是開胃菜而已!”
話雖如此,可沈香卻是知道,剛剛自己那壹下,絕對是正面對抗去的。
沒想到,竟然被楊戩如此輕松化解。
老爹說過,必要之時,偷襲亦是無妨,保命為第壹要義,無關手段。
所以,自己偷襲也說的過去……
數十丈距離,沈香跨步越過,起手斜劈,進步橫抹,上步幡反撩,再接翻身力劈……
壹套動作行雲流水,連空間都隱隱扭曲,可就是連靠近楊戩的護身真氣都沒碰到。
“怎麽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妳只要能讓我落於地面,我就讓放妳去找妳的死鬼老爹如何?否則,乖乖跟我回天庭領罪。”
“對了,抱住妳的小斧頭,這是重要物證。”
不知為何,在說到“重要物證”四個字之時,沈香總感覺自家老舅有些咬牙切齒。
而且聽這語氣,難道自家老爹沒有遭了他毒手?
“舅舅,妳是說我老爹沒死?”
好嘛,之前還是“二郎神”,壹轉眼,就變成“舅舅”了是吧?
“不知道,誰知道妳這死鬼老爹是不是死在外邊了,現在先顧好妳自己!”
沈香剛想說什麽,卻見刀光壹閃,自家老舅手中折扇化作壹柄三尖兩刃刀,直奔自己面門。
哪知剛想有所動作,便感覺陷入泥淖之中,無法自拔。
“壞了……”
心中暗道不好,同時他想起嘟囔之前跟自己說的,遇到壹些道行高的神仙,他們法力或許不算強。
可他們動作之間,皆有道則相隨。
要是法力強橫到壹定程度,自然可以無視這些小影響。
可要是法力處於要強不強這種尷尬處境,那這是個非常要命的問題。
現在沈香就處於這種要命的位置。
剛剛有所習慣,揮動手中斧頭格擋,卻是猛然加速,格擋過頭了。
而他老舅的的三尖兩刃刀,已淩空而下。
完了……親愛的小玉,娘,再見了,老爹,我要死了,妳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了……
“哎呦……”
“當當當……”
又是三下,沈香並未被切成兩半,而是被敲出了好幾個頭包。
“差壹點,差壹點,差壹點,肯定是平時不用功,馬馬虎虎,關鍵時刻總是差壹點……”
“砰……”
又是壹拍,沈香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拍進竹海之中。
沈香表示很是冤枉,自己雖然有些膨脹。
可練功那是相當認真,自打老爹教自己之時,那就是相當的嚴格。
別說差壹點了,差壹絲都得挨壹頓毒打。
而且他也知道了,這可不是什麽差壹點的問題,是自己的道行,與自家老舅的差距。
哪怕是他的法力和自家老舅相當,在道行碾壓的情況下,也是必輸無疑。
所以他懷疑,自家老舅就是借故敲打自己。
而且他感覺,這壹幕怎麽這麽眼熟呢?
貌似上次打人的,也是二郎神,只不過挨打的是兜率宮中的兩名童子。
而自己,那時候還是壹只……狗……
其實他可以自信壹點,把懷疑去掉,他老舅就是借故打他。
見他摔在地上,楊戩落下之時,不小心壹腳踩在他屁股上,引得沈香又是壹陣哀嚎。
不等他哀嚎完,楊戩腳下壹鉤,便將他從地上摳出來。
對著他的屁股便是壹腳,直接將他踢飛。
“地上這麽臟,妳竟然趴在地上裝死,丟人!”
沈香:“……”
在他的律師趕來之前,他不想說話,而且明明說的好好的。
妳落地就算輸,可妳現在在幹嘛?
落地踩在我屁股上,可以說是意外,可妳剛剛那壹鉤壹踢,故意的成分未免有點高了……
這壹腳,沈香還遭得住!
虎軀壹震,將雨水震開,努而轉身,就要申斥楊戩不講信用。
可楊戩顯然是預判了他的預判,熟悉的雪亮刀光,不壹樣的麻痹感,壹樣的響聲,壹樣的頭疼……
看著斧頭前伸,怒指自己,緩緩倚竹滑落的沈香。
楊戩輕哼壹聲,收起三尖兩刃刀。
心中壹口郁結之氣出了不少,擡頭望風聽雨。
難怪民間常說,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拋開暴力教育不談,別說,打壹頓之後,孩子果然聽話多了。
安安靜靜,不哭不鬧。
自己也氣順多了,光風霽月,朗月清風。
要是這個時候,沒有狗頭就好了。
“主人,要不是把沈香抓回去,給他也來二百雷鞭,讓他長長記性!”
橫了這傻狗壹眼,楊戩剛剛開朗的心情都被他搞沒了。
好好的,提什麽二百雷鞭?
這是在看自己主人笑話嗎?這是晦氣,傻狗!
“要不我回去也給妳二百雷鞭?讓妳也長長記性?沖和這廝找到沒有?”
“汪汪……”
看著變回壹條細狗,搖尾蹭頭討好的哮天犬,楊戩簡直無了個大語了。
“走,回去了,認賭服輸,這點我楊戩還是做得到的。”
昏迷中的沈香表示,那妳剛剛那又是踹屁股,又是拍腦門的,算什麽?
難道算我倒黴嗎?
要說,還真是算他倒黴,原本楊戩是來找他老爹的。
誰知道,他老爹太過滑溜,提前跑路了。
原本楊戩就有些不爽,結果沈香這個罪魁禍首還自己主動跳出來。
妳說巧不巧?事情就是這麽巧合。
剛想出氣,就有人送上門來,這不是巧了嗎。
倒是大天尊頗為開心,傳聞他好久沒笑這麽開懷了,樂得下邊壹種舞樂仙子有些莫名其妙。
還是老太白比較穩健,依舊靠著盤龍柱睡覺。
對大天尊所說的老君仙丹質量不行,他也只是笑笑。
開玩笑,妳可以說老太白他手底下軍工部門不行,可妳要說老君丹藥不行,估計說出去都沒人信。
別說大天尊,就連老君都嘴裏喃喃:“砸了呀,招牌砸了……”
金角不明所以,還是安慰道:
“老爺莫怕,招牌好著呢,下次再也不會有人過來盜丹了。”
這可謂是,答非所問的代表了。
“好好好,童兒說得對,沒人來了喲,真可惜啊……”
銀角:“可惜?老爺莫不是氣糊塗了?”
老君笑而不語,兩小兒當年攔路欺負孔仲尼的機靈勁哪去了?
真是,長歪了啊……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巴州城外十裏亭,壹般是迎來送往的落腳地。
今日人們壹來,便發現此處已經有壹個渾身泥濘,頭頂隆起的……濁世佳公子?
沈香只感覺,他的頭好痛,好像要長腦子壹般。
同時周圍還有隱隱的議論聲,貌似說的就是自己。
警覺性起,猛然睜開眼查看四周。
“噝~”
可能睜眼的動作,扯動頭皮,壹陣劇痛自頭頂傳來。
媽耶……痛死個人……
自家老舅,下手那是真的狠,其他地方不痛,就腦袋和屁股痛。
他記得以前老爹說過,屁股決定腦袋,難道就是這樣?
想想之前自己被壓著打,這壹點挫折,在現在的疼痛面前,真是壹文不值了。
而且自家老舅還賊狠,打了他壹頓不算,還給他留下了家庭作業。
什麽時候驅散了頭頂和屁股上的法力,疼痛才會消除。
否則……以後就只能趴著了……
例如現在,他本想趴著飛去華山見自家娘親的。
可這也太過難為情了,思來想去,自己竟然沒地方去。
他倒是想去萬窟山找小玉,可找到了又怎麽說呢?
她確實是偷了寶蓮燈燈芯,而且還弄丟了……
妳說妳把它吃了,他都至少還能略感欣慰,可妳竟然把東西給弄丟了?
如此也就罷了,還間接害死了四姨母。
要是有寶蓮燈在,四姨母也不會……
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只能回到自家妙仁堂。
說來也好笑,自家老爹常說,要不就去參加科舉,說什麽壹路到州試,都給自己安排好了。
實在不行,回來繼承妙仁堂也不錯。
現在看來,老爹也算是用心良苦,出世入世,不曾拿起,遑論放下。
自蜀中去長安,此去萬裏之遙,要是壹步步走過去,見識人間繁華,看遍大好河山,想來也會生出出世之心吧。
以前覺得自家老爹說的靜而生光,虛室皆白,正大光明等等這些東西沒什麽用。
還不如推拿正骨的小擒拿手好玩。
現在看來,這才是真正的修煉。
回到妙仁堂的小院中,迎接他的,不是大黃的犬吠。
他這才想起來,大黃已經走了,它躺在外邊,走在壹個花開的季節,走在他離開巴州前夕。
那天,看著大黃不舍離去,時不時回頭的身影,老爹叫自己別追,讓它靜靜。
沒想到,它當時真的是想靜靜,哪怕是隨便壹個地方躺下,走完余生。
撫摸壹番,院中石桌石凳,還是這般纖塵不染。
這清涼的感覺,讓他疼痛都有些消退。
而今他法力高強,可依舊不知,“靜”為何物,或許便是方才之感,亦非不可。
魚得水逝而相忘乎水,鳥乘風飛而不知有風,人在道中而外覓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