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平和雁門

　　四公主在這住了幾天，順帶過了個年，便回去了。
　　本來蔡伯喈夫婦，對楊嬋的這個親人，還是很熱情的。
　　畢竟這麽久了，他們也就看到楊嬋這麽壹個親人。
　　小蔡琰在這半年中，在楊嬋的教導下，已經可以彈奏曲子了，不過卻沒有教她具體的曲目，而是讓小蔡琰看著彈。
　　她喜歡怎麽彈，便怎麽彈。
　　這是丘誌清建議的，讓楊嬋僅教會小蔡琰壹些基礎，和常識。
　　而後曲子便讓她自己彈。
　　這壹來，效果倒是不錯，除夕當晚，郡守府舉行除夕宴，小蔡琰和楊嬋列席，人多熱鬧，還有幾個同年紀的夥伴。
　　小蔡琰興致來了，便拿出鳳鳴，即興給大家彈奏壹曲。
　　琴聲悠揚，清心凝神，同時仿佛有掃蕩陰霾，凈化天地之效壹般。
　　壹曲終了，就連蔡伯喈這廝，都忍不住從楊嬋那裏，借來瑤琴，彈奏壹曲。
　　父女倆的琴藝，可謂是壹時瑜亮……不好意思，現在還沒有這個說法，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各有千秋難分伯仲。
　　引得壹眾賓客“彩”聲不斷。
　　就連湊熱鬧的四公主，都覺得，這個人類幼崽，似乎是高質量幼崽。
　　不由對小蔡琰好奇幾分。
　　當楊嬋聽到四公主給她傳音之時，亦是有些好奇，怎麽會突然對小蔡琰感興趣了。
　　好奇歸好奇，問題還是要回答的，便把小蔡琰的情況，說給四公主聽。
　　聽聞這個小家夥，竟然是先天道體？
　　四公主倒是好奇地多看了幾眼，畢竟也就是在凡人中比較特別而已，對他們來說，哪怕再特別，也就那樣。
　　如不修煉，多年之後，先天之氣退化。
　　經脈閉塞，也就泯然眾人矣，除了聰明壹些之外，並無不同。
　　對於楊嬋來說，正在教導小蔡琰壹事。
　　四公主的反應很是淡定，就如同聽到朋友養了只貓的妳，或許有些好奇，不過也僅僅是因為她太過寂寞而已。
　　此時四公主，便是如此作想。
　　楊嬋估計是太寂寞了，看著這麽可愛的人類幼崽，才會如此開心。
　　她的結論不說全對，也沒多大謬誤……
　　其實四公主這次來，主要還是為了楊嬋他們家的家事，丘誌清無意間也聽到了，聽了壹耳朵的家長裏短。
　　只能說，恐怖如斯。
　　還好，他全真道是要出家的，他是受了戒律的，也不想還俗……
　　其間，丘誌清也和四公主有過交流，不過感覺大家不在同壹頻道。
　　因為丘誌清對它所說的吐口水，並不是很認可。
　　下雨吐口水，攻擊吐口水，罵人吐口水，要麽就是拿尾巴掃，拿爪子撓，還有拿龍角頂，雖然真實情況可能有所出入。
　　不過在丘誌清看來，本質就是這樣……。
　　同樣，四公主對於丘誌清的那壹套，也很是無感。
　　什麽天啊，地啊，自然啦……聽著都頭暈，這些東西哪裏要這麽麻煩？
　　就像下雨，在它看來，可不就是本能嗎？
　　吐吐口水就可以做到，不想吐口水也行，只要想下雨，那就可以下雨了，只不過大面積的下雨，還是要吐幾口，或者在雲層中遊動幾圈，輔助壹下。
　　要不妳就像它父王壹般，法力通玄，念動即來！
　　丘誌清再也不想和四公主論道了。
　　因為四公主說的那些，天生自帶的東西，卻是他修煉壹二百載，才能企及的。
　　比如他說的下雨，丘誌清現在還只能下壹場覆蓋平城縣的中雨。
　　大雨他都下不來，可四公主卻可以輕輕松松做到。
　　他算是有些明白，為何楊嬋她二哥，總是跟他老婆吵架了，這……娶了壹條龍，而且還是有公主病，小心眼的龍……
　　丘誌清有種，念上幾篇道經，給當前的這位，清源妙道真君，去去晦氣的想法。
　　壹個吃過苦的小康家庭子弟，和壹條龍，還是西海公主，三觀嚴重不協調啊。
　　……
　　送走了四公主，小日子又回到了從前，那種少憂少慮的日子。
　　光和三年（第十年），四月初。
　　春耕剛剛結束，丘誌清便收到了壹個文書，或者說是通告。
　　大致內容是，天下災害頻頻，現有善道太平，導人向善，平息瘟疫，推廣高產糧種，祈福保漢，任何官員，
　　不得以任何名義，阻擋太平道傳道……
　　收到這個文書之時，丘誌清還翻出他那壹版的《太平青領書》從頭到尾地看了壹遍。
　　貌似，像文書中這麽解釋，也並無不妥啊。
　　導人向善是有的，強調天地人和諧統壹也是有的。
　　不過這個祈福保漢的說法是哪來的？
　　這個丘誌清有點不得其解，張角都決定要搞大漢了，這邊還在要求大漢各級地方官員，不得阻礙太平道傳道。
　　這屬實有些魔幻。
　　不過這對丘誌清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
　　六月，徐榮借著去歲大戰，損失巨大的由頭，開始大規模調動部隊。
　　大量安插去年年底，大戰之中立功的將士。
　　原本以為是正常換防的家夥，在這壹次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徐榮組織的純潔隊伍的活動，受到丘誌清和魏和的大力支持。
　　當那些人反應過來之時，有備而來的徐榮，已經完成了洗牌。
　　近乎所有的，管理壹百人的屯長，全部被交叉調換壹遍。
　　徹底打亂了那些人在郡兵中安插的人手。
　　至此，四萬人，二十個營的郡兵，全部掌握在徐榮手中。
　　丘誌清並沒有緊隨其後跟進，而是在等他們服軟。
　　可惜，他並沒有等到，請客這壹招……
　　十二月的時候，劉宏的第壹任皇後被貶壹年多以後，迎來了第二任，何皇後，何進，也成功由壹位殺豬的，壹躍成為大將軍。
　　這世界，就是這麽離譜，昨天指揮人殺豬。
　　今日指揮人殺人。
　　這個對丘誌清他們三人，影響還是不小的，至少上計多交了兩千萬錢。
　　說是補上去年，其實就是彩禮。
　　值得慶幸的是，雁門郡內，不缺糧食，這就夠了，同年，整個雁門郡中，不幹事的縣長被他弄掉了壹半還多……
　　……
　　光和四年（十壹年）董胖子調任河東太守。
　　空出來的並州刺史位置，由原來的並州刺史，張懿接任。
　　丘誌清的提名，近乎遭到了全體官員的反對。
　　緊接著，便是壹大堆的彈劾奏疏，什麽妄動兵事啊，迫害百姓，清除異己，貪贓枉法，安插親信之類的……
　　說實話，都有，不過看劉宏怎麽判定罷了。
　　劉宏的判定也很是簡單，誰有錢，我站誰壹邊。
　　既然爾等如此賢良，那麻煩爾等，把稅收給朕收上來先。
　　可惜，沒人接陛下的茬，劉宏無奈，只好把他們的提議，也給否了，讓原來回家養老的並州刺史，張懿繼續上位。
　　這才八十多，養什麽老？
　　六月，正是下手季節，丘誌清沒等到彼輩請客服軟。
　　直接祭出他的殺招：清丈田畝，清查隱匿人口。
　　隨著丘誌清，對雁門郡內部的整頓開始，豪強們開始有些坐不住了，對土地人口的清查，更是如同捅了馬蜂窩。
　　剛開始之時，時常會有襲擊清查人員的事情。
　　徐榮早就等著他們這壹遭，直接派兵鎮壓。
　　很快此事便鬧得沸沸揚揚，連新來的刺史張懿，都被驚動了。
　　跑到平城這邊來找丘誌清喝茶，是真的喝茶。
　　這家夥精明著呢，可不會給那些人站臺，雖然他也是他們中的壹員，不過就如同後世反駁北方鄰國領袖的諷刺壹般。
　　“我出身資產階級，妳出身無產階級，可我們卻是有壹個共同點，那便是都背叛了自己所在的階級！”
　　此時張懿亦然，他雖然沒有背叛自己的出身。
　　卻也沒有幫那些家夥說話，更像是來度假的。
　　丘誌清沒慣著他，直接讓他在縣衙的驛站住下了。
　　還想住在郡守府，門都沒有。
　　不過他倒是來得正是時候，平城正是瓜果收獲的季節，順帶給他嘗了個新鮮，畢竟西瓜，還是少子的西瓜，誰都喜歡。
　　就這般，雁門郡打壓下去了十多個隱瞞田地，隱匿人口的豪強。
　　只不過，都是那些沒什麽背景，又喜歡撒潑耍橫的。
　　真正識趣的，都在得到徐榮出手的消息後，乖乖地送上了自家的田畝數。
　　並且主動上交隱匿人口。
　　不過丘誌清也不是什麽都沒有付出，畢竟刀兵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因為他並沒有那麽多人，來治理地方。
　　因此也算是給了黨禁中的他們壹條出路。
　　每年秋天，考試或招兵入伍之時，都要允許他們參加。
　　思考片刻，丘誌清只得同意。
　　太平道雖然人多勢眾，可講道理，太平道並不重視內部人才培養，個別有想法的，還是到雁門郡中進修的這些。
　　因此真正到了治理地方的時刻，還是得自己培養壹些人手才是。
　　丘誌清辦的學院，雖說是叫學院，不過教的都是自己的那壹套。
　　以道門學說，來闡述問題的那壹套。
　　在洛陽太學之中，自己被轟了出來。
　　不過在這雁門郡學之中，可不會如此，他最大，都沒人過來轟他，倒是學生們說學得很是開心，很多以前想不通的。
　　換了個思路，便可以想通了，吃得好了，睡得香了。
　　連噩夢都不做了……
　　光和四年（第十壹年），十月初。
　　丘誌清巡視完新完成的築路工程，便回到郡守府。
　　剛邁過中堂，便聽到後院傳過來壹陣悅耳動聽的琴音，琴音中，還夾雜著壹絲調皮，與好動，把壹副孩童抓蝴蝶，嬉戲的場面，
　　通過瑤琴，靈動地展現在剛剛邁步進來的丘誌清面前。
　　至於為什麽壹下就斷定，這是五歲的小蔡琰彈奏的曲子。
　　還不是因為其不按固定曲目，就喜歡隨心彈奏的風格。
　　這點丘誌清和楊嬋都有責任。
　　壹進院中，轉角便能看見院中小池邊，枯萎的草地旁，典雅的四方亭中，正對坐著壹大壹小兩位淑女。
　　大的自然便是楊嬋，此時的楊嬋，比之丘誌清初見之時。
　　少了幾分紅塵氣，多了幾分淡雅，或者說，多了幾分仙氣。
　　這應該是和她自己修道心有關。
　　之前的她，幾乎只修法力，不修心。
　　壹般時候，她與蕓蕓眾生，並沒有什麽區別，這便是丘誌清聽她說過的，練氣士的路子，只修法力神通，不修德，偶爾也修心。
　　這和現在地仙界，乃至下界流行的，並不相同。
　　在丘誌清所認識的道人中，貌似就只有張角三兄弟。
　　其中張角或許還好壹些，可張寶和張梁兩兄弟，也是六欲瞇眼之輩。
　　對丘誌清成見已深，並不是什麽好的交流對象。
　　倒是聽張角說過，東勝神州，道派林立，倒是個學道的好去處，奈何現在自己已經決定，要入世壹番，或許等到這天下太平了。
　　他便可以去那所謂的四大部洲，好好的遊歷壹番。
　　看看那三島十州，仙山昆侖。
　　話說，他之前還曾經出去天師道傳說中的昆侖，就在成都壹帶。
　　不過卻並無什麽神異，倒是其上隱居的道人挺多的，可惜，都不及自己，以及張天師，甚至連比他們稍差的沖真老道都比不上。
　　只能說，他們幾人的組合，在那方世界之中，亦是頂尖的。
　　而這邊的昆侖，與丘誌清所知的昆侖，又有所不同。
　　正正卡在西邊大陸，和東邊大陸的交界處。
　　卻不是壹座山，聽楊嬋所說，應該是壹個洞天世界。
　　小蔡琰見丘誌清回來，便對其甜甜壹笑，就是牙掉了兩顆，有點滑稽，丘誌清調侃道：“小琰兒別笑了，小心笑掉大牙……”
　　小蔡琰聽聞，直接不理會他了，氣呼呼地坐下。
　　有壹下，沒壹下地擺弄瑤琴。
　　此刻拍在桌子上的，並非楊嬋的鳳鳴，而是丘誌清閑來無聊，給自己也弄了壹把，可惜，被小蔡琰壹眼相中，直接抱走了。
　　至於秋白，它蛻變完成之後，正在積蓄力量，進行第二階段的蛻變。
　　自然便回到丘誌清背上了。
　　話說有時候，壹個郡守，不娶媳婦不納妾，常年背著壹柄劍，確實是雁門郡奇聞，搞得自清丈土地開始，他都收到不少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