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壺

　　我朝他看去，就覺得那東西像小壹號的人頭，但是沒有五官，上面沾滿了黑泥，四周全是細碎的胡須壹樣的東西。
　　“什麽鬼東西？”我問。
　　胖子扔了過來，我淩空接住，發現那東西不大，用水洗了壹下，很快外面的黑泥被洗掉，露出裏面綠色帶銹跡的表面。
　　我甩了甩，奇怪道：“他娘的，是個軍用水壺。”
　　“水壺？”
　　“老款式，幾十年前的東西，我壹看外型就知道了，我家裏還有壹個。看，這裏還有字。”我把水壺翻了過來。
　　水壺的底上確實有鋼印打的壹串字，本來就打得不深，現在更看不清楚，可能是生產的地點。
　　我們面面相覷，都心說怎麽回事？這個水壺怎麽會從這個洞裏漂上來？水底下的空間，應該是碎石和陶片堆積成的河底，雖然不知道幾千年前是什麽樣子，但是近幾百年肯定就是這個樣子，怎麽會有水壺存在？
　　胖子道：“會不會也是那批逃進這裏的反動分子的東西？”
　　“有可能。”我道，“不過問題不是這個，是這東西怎麽會在這下面？”
　　“也許有個反動分子也到這裏來過，碰巧摔死在洞裏。”
　　我搖頭道：“不可能，這種平衡結構只能存在壹次，如果之前坍塌過，要麽會是個洞，要麽被後來的泥沙填平，不會再出現後來被陶片覆蓋起來的陷坑。”
　　胖子道：“妳怎麽知道？”
　　“老大，這是常識。”我道。
　　“那也有可能是從其它地方漂到這下面來的，這地方的下面全是空的。”胖子道。
　　“理論上有可能，但是實際上很難，水壺會浮起來，卡在空洞穹頂上，不是那麽容易漂動的。”
　　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腳下動了壹下。我立即張開雙手保持平衡，對胖子道：“當心當心，又要塌了。”
　　胖子卻罵了壹聲娘：“妳的常識錯了。”
　　我低頭看去，只見壹團巨大的東西從黑坑裏迅速浮上來，反射出壹連串鱗片閃爍的光芒，接著出現壹只籃球大小的黃色眼睛。
　　我壹下就呆住了，這是什麽？
　　胖子推著我大叫道：“跑跑跑！跑！跑！跑！”我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他拉著沖了出去。胖子像瘋了壹樣，扯著我壹點都沒留力氣，我壹看這架勢真的在逃命，也拉住悶油瓶，奔命而出。在水裏其實根本沒法跑，阻力太大，非常緩慢，而且腳下都是銳利的瓷片。我只沖出去幾步就踩到鋒口上，壹下摔進了水裏，撲騰起來，腳底心陣陣劇痛。
　　接著胖子和悶油瓶也倒了，胖子背包壞掉了，但是爬起來根本不看，大叫壹聲別停！就用盡全身力氣，跌跌撞撞地繼續往前沖去。我就聽到我們身後傳來了滔天的水聲。回頭壹看，那竟然是壹條無比巨大的蟒蛇，從水中騰霧而出，簡直猶如青龍出水。
　　我看著那蛇的體型，壹下就想了起來。
　　天！這……不是那條蛇母嗎？
　　這怎麽可能？浮雕上的巨蛇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到現在還活著！
　　我心說完了，咬牙繼續往前跑，就聽著後面簡直是驚濤駭浪壹樣的水聲跟來。這可怎麽辦？只能跑幾步是幾步了。我幾乎是壹邊跑壹邊摔，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腳都崴了，渾身是傷口。
　　很多人都有經驗，遇到危險逃跑的時候，人只憑著最開始那壹股勁，在這勁頭沒用完之前，就算身上給人劈了兩刀也感覺不到疼。所以我壹路狂奔，摔了爬，爬了摔，腳底都爛了，也不知道劃了多少口子。慌亂中根本沒有距離感，也不知道跑出去多遠，最後猛然腳下壹空，踩到壹個突然的低窪，壹下就滾了下去。下面就是那種深坑，整個人頓時被沖進水裏。
　　我也算反應快，馬上穩住身形，但是太突兀了，還是喝了好幾口水，怎麽踩也踩不上去。
　　胖子還算註意我，跑出去十幾米了，還是沖了回來想把我扯上來，可沒等我抓住他的手呢，忽然鱗光壹閃，壹股無比霸道的力量就帶著水流壓了過來，壹下把他和悶油瓶也壓下水來。
　　這就要命了，三個人撲騰起來，猶如火車壹樣巨大的蟒身則在水裏繞著我們盤起來。胖子拔出了匕首，但是看了看體積差別，那匕首比牙簽還不如，不由作罷。
　　巨大的蟒頭探進水裏，出現在我們面前，鱗片猶如鏡子，太大了，那種氣勢，我簡直像看到壹條無爪的青龍。
　　那水壺是怎麽下去的？肯定是有人給它吃了，被它帶到了沙土下面。三個人給它當開胃小菜都不夠。
　　我們在水裏撲騰，想遊出蟒身的包圍圈，卻發現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巨蛇只要壹動，水就會奔騰，帶著極大的水壓把方向打亂。
　　胖子不認命，壹邊端起了槍，瞄準了那蛇的眼睛，連開兩槍。巨蛇的腦袋動了兩下，壹點反應也沒有，胖子只得把槍扔了。
　　我讓他別白費力氣，我們都知道那槍根本不會起任何作用。遇到那種雙鱗巨蟒還能拼命，可這玩意兒實在太大了，怎麽打啊？任何效果都沒有。
　　胖子就叫道：“不會！大象不吃螞蟻，我們太小了，它要吃我們也沒這麽容易。”還沒說完，蛇頭忽然壹縮，猛地朝他咬過來，那種聲勢根本無法形容，我壹下就被沖起的水浪甩了出去。
　　我爬起來，大叫胖子，卻見他拖著悶油瓶也被沖得老遠，巨蛇居然沒有咬中。巨蛇壹擊不中，惱羞成怒，蛇身扭動開來，形成巨大的水浪，碩大的鱗片好比無數面鏡子，將我手裏的礦燈光反射出壹片瑰影幻境。
　　胖子朝我大叫：“躲起來！”
　　我立刻朝壹邊的石柱後面遊，好不容易爬上去，壹回頭，頭皮壹麻，竟然看到了猶如恐龍壹樣的蟒蛇頭巧聲無息地探到了面前，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沒法躲，蟒蛇太大了，我遊得半死的距離，它壹下就探了過來，恐怕兩三米內的都是他的直接攻擊範圍。近距離照著，我發現這蟒蛇更加巨大，不由得腿壹軟，跪了下來。巨蟒則轉動頭部，用巨大的蛇眼看著我，沒有立即發動進攻，蛇頭不時地轉動。
　　我心說死定了，在水面上，它的攻擊肯定比在水裏準。但是等了幾秒，仍不見那蛇來攻擊我。我死盯著蛇頭看，發現那蛇似乎吃不準什麽。
　　我想了想，忽然看到正照著蛇的礦燈，壹下就明白了。礦燈極亮，這條蛇在這裏了，可能幾百年沒見過任何光了。現在給這東西迷了眼睛。
　　心中想到壹個辦法，我慢慢地將礦燈放到壹邊的石柱上，想趁它的註意力被吸引住的工夫溜掉，然而石柱上幾乎無法放任何東西，壹放就滑下來，我渾身直冒冷汗，放了幾次都不行。我壹邊讓自己壹定要鎮定，壹邊想辦法。真佩服自己這個時候腦子還能轉動。要是以前，壹定完全嚇死了。
　　突然看到壹邊的胖子在巨蟒的腦袋後面給我打手勢，好像要我把礦燈甩給他。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深吸壹口氣，用力壹甩，就將礦燈從那蛇頭邊上甩了過去。壹道弧光飛向胖子，巨蟒被光吸引，馬上轉過頭去。就在這壹刻，我猛地潛入到水裏。
　　壹邊的蟒蛇立即動了，我不管三七二十壹，拼命遊了開去，直到筋疲力盡才探出頭來。發現自己還是沒有遊出太遠，巨蟒就在我的身後，四周橫陳著巨大的蛇身。但是它迅速運動，很快竟然消失了，似乎鉆入了沙子底下。
　　不久，看到胖子背著悶油瓶從那邊飛快地破水而出。我問他怎麽回事，他道：“我把礦燈沈到壹個洞裏，它追了下去。快走，等它再上來，我們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