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簽到天罡地煞

深藍世界

都市生活

旬陽縣,大牢。
當江南從昏迷中睜開眼時。
映入眼簾的是逼仄潮濕的狹小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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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所謂考較

開局簽到天罡地煞 by 深藍世界

2023-6-16 23:20

  那壹刻,堂堂離宮直屬天闕城五方府君之壹的北府君,宛如虔誠的信徒那般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地面,壹動也不敢動。
  府君壹職,雖說比不上三殿高層,比不上天殿七仙,更比不上三位總殿。但在離宮無數人眼中也是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存在了。
  然而卻在這壹刻,五體投地,虔誠跪拜。
  倘若這壹幕傳出去了,恐怕會掀起感驚天駭浪。
  但對於北府君自身來說,這壹拜卻是應該。
  於情,這五方軍主在某種意義上乃是如今所有天闕五方城生靈的先祖,拜之,應當!
  於理,戰爭歲月,他們將自己的肉體,身軀,靈魂乃至存在本身,都犧牲在了那場與乾道的戰爭當中,在那個離道並不強盛,仙人稀少的年代,很大程度上都是靠這些百戰不死的英靈守護離道,哪怕身軀隕滅,靈魂腐朽的如今,仍在黑暗中默默守護。拜之,更是應當!
  另外,不得不說其余四位府君不願意來這無軍殿也是有道理的。
  ——北府君此刻所承受到的五位軍主並非刻意散發的壓迫力,就已讓他萬般艱難,唯有跪下,呈臣服之態,方才略微輕松壹些。
  在說完最開始的那壹句話後,北府君就這樣壹直跪著,沒有對方的允許,他不敢站起,不敢擡頭,甚至連多余的壹句話也不敢說。
  針落可聞的沈默,壹直持續了數十個呼吸。
  但北府君卻直感覺仿佛度過了數百萬那般漫長個難熬。
  終於,在死寂之中,壹道沙啞而蒼茫的聲音回蕩在大殿內。
  “吾等……後輩?起身。”
  那聲音古老而有力,宛如雷霆嗡鳴,但仔細壹聽,其中又仿佛有無數個不同的聲音,男女老少,盡皆有之。
  於是,北府君擡起頭來!
  卻見前方五尊巍峨石碑中最中央的那壹尊之下,那渾身籠罩在淡金色甲胄中的虛幻人影,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他周遭的迷霧也緩緩消散,露出那壹張奇異的臉龐——與他的聲音壹樣,這張臉平平無奇,但仔細去看時,卻仿佛變幻莫測,能看到無數張不同的面容那樣。
  壹張張面孔浮現在北府君眼中,冰冷皺眉的,面無表情的,柔和滄桑的……
  十面,百面,千面,萬面……
  仿佛永無盡頭!
  對此,北府君並不感到意外。
  ——實際上,雖然他稱呼對方為“將軍”、“軍主”,但眼前的五道人影卻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人”。
  而是以壹開始的五方軍的將軍的存在作為容器,凝結了百萬英靈的執念而形成的擁有神智的思念體。
  也可以說……軍魂!
  倘若把外界那些鋼鐵的英靈看做壹體,比作五具無比龐大的身軀,那眼前的五位軍主,就是身軀的靈魂。
  或者再說得誇張壹點,眼前的五方軍主,便是百萬英靈本身。
  所以,金色石碑下的那位龍驤軍主的聲音與面容才會那般繁雜與混亂。
  如蒙大赦那般,北府君站起身,再度躬身壹禮。
  此刻,那位龍驤軍主再說話了,“吾之後輩,所為何事?”
  說罷,他用那混沌而深遠的眸子盯著北府君。
  在這目光之下,北府君不敢對視,甚至心頭隱隱打起了退堂鼓。
  ——因為被這位軍主所看著,他感覺仿佛心裏的壹切陰暗都被看透了那般。
  但他知曉,這只是錯覺——人心是這世上最復雜的東西,哪怕仙人,也難以讀懂。
  於是短暫的猶豫後,北府君深吸壹口氣,將江南上任天之總殿的壹切過程不敢隱瞞,徐徐道來。
  最後,他望著龍驤軍主,語氣悲涼,“如此小輩,壹無功勛,二無政績,怎可坐上那總殿之位?倒是怕是外行亂內行,壹塌糊塗也!”
  “因此,晚輩請求軍主大人於七仙會武之上親自出手,予他以教訓,責令其收斂,不敢放肆!”
  說罷,又是砰砰砰三個響頭叩在地上。
  清脆可聞!
  然後,便是熟悉的沈默,整個五軍殿陷入死寂當中。
  低著頭的北府君仿佛手握木尺的教書先生前頑皮的學生那般,誠惶誠恐,不敢擡頭。
  良久以後,空氣中才想起龍驤軍主沙啞的聲音。
  “猜疑。”
  “妒忌。”
  “不滿。”
  “多麽熟悉的味道啊……只有活潑的血肉生靈方才能散發的氣味兒……吾輩這些半死不活的老怪物……卻是無法體驗了……”
  他的聲音很輕,沒有任何嚴苛的味道,甚至北府君都不能確定龍驤軍主究竟是在和他說話,還是喃喃自語。
  但……那壹瞬間,他渾身仿若篩糠壹般劇烈的顫抖起來!
  誠然,方才他所說的壹切,的確是五方府君阻撓江南的原因之壹。
  但這其中,又有多少成分是因為嫉妒這壹步登天的年輕人呢?
  壹成?
  三成?
  還是五成?
  北府君自己心頭都無法確定。
  但唯壹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原因也確實是有的。
  然後,現在,被五位軍主之壹的龍驤軍主,壹壹道出!
  就像壹絲不掛站在對方面前那樣,被完完全全地看穿壹切!
  那壹刻,無盡的悔恨與恐懼從北府君腦中湧起,仿佛潮汐壹般包圍了他如孤島壹般的心臟!
  他猛然醒悟過來!
  ——是太久未曾來過五軍殿了感受恐懼了麽?還是在外勾心鬥角蒙了心?亦或是被江南的上任沖昏了頭腦?
  他北府君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眼前那從屍山血海中走過來,或者說他們自身就是無盡的閻浮地獄的五方軍主是可以拿來利用的?
  五方軍主,血手人屠,自戰爭歲月便壹直恒古長存的偉岸存在!
  豈是他壹個活了兩三萬年的小小府君能夠撥弄和揣度的?
  然而,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當北府君連自己埋在哪兒都想好了的時候。
  龍鑲軍主卻緩緩開口,“好。”
  北府君楞住了,甚至短暫地忘記了恐懼,擡起頭來,聲音顫抖,支支吾吾,“您……您……說……”
  “吾輩說——可以。”
  龍驤軍主面色如常,緩緩開口,“吾輩會在七仙會武上看壹看這位天之總殿。”
  那壹剎那,就像患了絕癥病入膏肓的人突然發現是誤診壹樣,北府君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怎麽?”
  龍驤軍主淡淡地看了他壹眼,“還不走?是要留下陪伴吾等麽?”
  話音落下,北府君激靈靈打了壹個寒戰!
  連連跪下叩拜,然後恭敬告退!
  他甚至不敢轉身,不敢回頭,就這樣壹步壹步背對著大門退出五軍殿,退出天闕金門!
  門外,方才還各種著急有事推脫的四位府君,現在卻壹個沒走。
  頗為緊張地看著那平靜的天闕金門。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實際上已經成百上千年未曾有過“緊張”這種情緒了。
  但今日之事,絕對算得上壹件。
  終於,日升月落。
  第二天,朝陽升起的時候,北府君的身影才緩緩從金門中退出來。
  ——此刻的他,哪兒還有任何壹點威嚴的模樣?
  如同壹個孱弱無力的凡人壹般,臉色煞白,渾身被汗水浸透,大口喘息著,仿若劫後余生!
  那壹刻,四位府君急不可耐地圍了上來,中府君看著那狼狽的模樣,張了張嘴,“您……沒事吧?”
  北府君仿佛走出天牢的囚徒那般大口呼吸著空氣——盡管呼吸對於他們來說並非必要的,但北府君在五軍殿的那片刻,卻讓他重新回憶起了當初身為凡人孱弱無力的歲月。
  同時,對於眼前這四個有福同享有難退群的“同僚”,北府君瞪了他們壹眼,哼聲道,“雖然出了些意外,但那五位軍主……終究還是答應了。”
  那壹刻,四人皆長長地松了口氣,眼眸中,露出驚喜之色!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西府君喃喃開口。
  而這個時候,魁梧的東府君卻突然眉頭皺起,“本君突然想到壹個問題……”
  頓了頓,他看著四人,緩緩開口,“倘若……本君是說倘若……倘若即便那五位先祖出手,那位總殿仍能安然度過……又該怎麽辦?”
  話音落下的那壹瞬間,其余四位府君都仿佛看傻子壹般看向他。
  良久,那唯壹壹名女子的南府君才嘆了口氣,仿佛累了那般,“妳醒壹醒——倘若他真是連五位軍主大人都奈何不得的存在,難道還不配做妳上司?”
  .
  同壹時間。
  金門世界,五方軍殿。
  在北府君離開以後,這死氣沈沈的巍峨大殿又恢復了原本的寂靜,針落可聞。
  但在這平靜中,靠近左側的那尊龐大石碑之下,壹名女子身影的軍主突然睜開了眼,迷霧消散。
  她看向中央的龍驤軍主,眉頭微皺,“龍驤,妳也要和那些小輩壹起胡來?”
  她這壹說話,周遭余下三尊碑下軍主亦同時睜開眼,看向龍驤軍主。
  “胡來?”面對四位同僚的質疑,龍驤軍主搖了搖頭,“吾輩只是真想考較壹番那位被陛下誇上天的年輕人。”
  於是,那女子軍主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早在壹個月前,那位郀鎮虛的後人不是就已將陛下陵寢中發生壹切告知吾等了麽?”
  “那個喚作江南的年輕人滅殺了乾賊神識,又拯救了整個離宮與陛下的弟子——吾輩認為這般功績,授予總殿之位並無任何問題。”
  她緩緩搖頭。
  實際上,與北府君所壹廂情願認為的“五方軍主對外界發生之事壹無所知”不同。
  早在秦梓蒼與郀闔返回地上世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將離王陵寢中發生的壹切告知了離宮“仙”位存在,包括遠在各個大州鎮壓葬海的諸多戰仙、宮主、總長。
  既然如此,這倆人又怎麽可能忘記沈睡於五軍殿中的五位軍主呢?
  從壹開始,五位軍主就知曉壹切真相——包括乾主的陰謀,離王的復蘇,以及江南的所作所為和離王授予他總殿之位的原因。
  那個時候,五人皆對此沒有任何不滿。
  畢竟真要說起來的話,江南最後那七箭的功勞甚至不會比他們無數年前的貢獻要小……
  既然如此,龍驤軍主還答應了那因為並不知曉真相而胡來小輩,在七仙會武上為難新任總殿……
  她不理解,也不認同。
  “鬥罡,妳誤會了。”
  龍驤看向女子軍主,緩緩搖頭,
  “天殿之位上坐著的是誰,並不重要——哪怕陛下認命壹介凡人上任,都與吾輩無關。”
  “但陛下是誰——對吾輩來說,很重要。”
  頓了頓,他擡起頭來,那死氣沈沈的混沌的眼眸中,光芒乍現!
  “吾輩所背負的,是無數同袍連死都無法磨滅的執念和戰意所化作的力量,是離道的鐵壁,是離道的長矛。”
  “哪怕陛下有讓他作為下壹任‘王’的意圖,倘若不能得到吾輩認可,吾輩也絕不會將同袍的力量交由他來禦使!”
  話音落下,包括方才質疑他的鬥罡軍主在內,四位軍主終於恍然。
  五方軍,是悲壯的,亦是驕傲的。
  被他們認可的並非離王大印,而是離王南昊本人。
  而如今離王有意將江南培養成下壹任離王,便表示將來某壹天會將五方軍交到他的手上。
  既然如此,龍驤就要借此七仙會武之際,看壹看這位未曾加冕的王……是否有握住他們這把鐵矛得資格!
  而北府君所謂的總殿人選、庸才、功勛……他從未在意。
  “那麽……如何才算是通過了妳的考較呢?”沈默中,右側英靈石碑下,壹位少年模樣的軍主突然開口。
  於是,龍驤軍主笑了。
  那壹笑,仿若千軍萬馬,烈風雷鳴壹同卷起!
  豪氣吞天!
  “——戰敗吾輩!”
  “——戰敗龍驤百萬同袍!”
  “如此方可!”
  .
  阿嚏——
  相隔壹界的天殿之上,正威殿。
  正沈入識海中於東嫻遠程語音的江南,突然冷不防地打了壹個噴嚏!
  很顯然,到了他這般境界,身體應當不會再有這種反應了。
  正如仙人之動,皆有深意。
  江南眉頭皺起。
  “怎麽了怎麽了!怎麽突然停下了?”
  青燈那頭,正聽江南講述經歷聽得入神的東嫻,有些不解,開口問道。
  “沒事,打了個噴嚏而已,估計又有誰惦記了——五方府君?還是乾主?還是那頭蠢蛇又在罵我?”
  江南搖了搖頭,不再糾結,“管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方才講到哪兒了?”
  “唔……講到那個吃肉喝酒百無禁忌的年輕和尚!”東嫻答道。
  “哦對!和尚!他法號旭海,吃喝嫖賭,無壹不精,簡直就是上元無數修士的敗類和恥辱!對此我自是深惡痛絕,羞於其為伍……”
  江南義正辭嚴,吹得天花亂墜。
  ——反正那花和尚死都死了,再怎麽歪曲事實,他也不可能跳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罵娘。
  說著說著,或許是說到那臭和尚平日裏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又或許是江南已經太久沒有吃過什麽美味佳肴。
  總之,他突然饞了。
  口水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下來。
  嗯,就是哈喇子。
  半個時辰後,江南暫別東嫻,退出識海。
  當即,便讓侍從做了當初在渭水流域吃到的珍饈,又開了兩壇美酒,準備好好享受壹番。
  菜肴當然依舊美味,只是烈酒已不醉人。
  就好像那個討人嫌的和尚,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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