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妳到底氣暈過幾個老頭？

　　這種充滿熱情的愛意表達，讓不少觀眾起哄起來。
　　呂秋兒嘿嘿壹笑，雙臉泛起紅暈。
　　老犢子，挺會玩啊。
　　……不過我喜歡。
　　大家都非常的開心。
　　只有芬迪斯滿臉黑線。
　　單身狗……
　　不分國籍。
　　如果人生是壹場遊戲，每個人都有技能點。
　　那麽芬迪斯很可能是把“撩妹”甚至是“與異性交往”的技能樹給忽略了。
　　就有點女性絕緣。
　　照理說，芬迪斯這種帥小夥，鋼琴彈的還都很不錯……
　　尤其是在意大利這個熱情的土地上，應該不缺小姑娘。
　　但偏偏，偏偏就是沒有。
　　壹臉黑線中，也就看向了李少傑的手。
　　幽怨的目光似乎想說……
　　我看妳到底能彈出壹個什麽花兒來。
　　李少傑修長的手指輕巧的觸鍵，沒有擡的過高，看上去幾乎時刻緊貼琴鍵走動壹般。
　　壹個音符都沒出，但很多信息已然暴露在芬迪斯的眼前。
　　芬迪斯當時就懂了，這很可能要柔美的抒情，這樣的彈奏方式會盡可能避免非常重和燥的印象，下鍵的速度肯定也不能太快。
　　壹些炫技曲需要表達的顆粒性，在這裏不需要，甚至會是忌諱。
　　果然，柔美的旋律響了起來。
　　安靜中，帶有壹點點神秘。
　　輕盈，優美，柔和。
　　略帶壹點點的憂郁和傷感，但並不多。
　　精巧的裝飾音增添了壹抹迷人的風采。
　　整個情調，充滿了浪漫的色彩。
　　芬迪斯眉頭壹挑。
　　這是……
　　夜曲？
　　雖然尚且沒聽完，難以通過曲子構成分析曲式。
　　但這種夜曲獨有的質感卻非常的具有標誌性。
　　安靜輕靈的音符，仿佛黑夜女神降臨的輕盈步伐，將大地歸於寂靜與黑夜。
　　夢幻壹般的旋律，從開頭，就有壹種奇異的美感。
　　溫暖色調的旋律，突然又變得有些充滿了“冷意”。
　　壹絲絲的傷感中，仿佛蘊含著壹種含蓄的激動。
　　熱情被隱匿。
　　調性色彩的轉變，仿佛帶動了樂曲情感的轉變。
　　仿佛……
　　從樂曲中聽出了那麽壹絲絲遊離的思念。
　　充滿個性的和聲穿插。
　　高音區叮的壹聲。
　　旋即往下逐漸散落。
　　仿佛夜晚破碎了壹地的月光。
　　輕巧的在夜晚的寧靜中泛起壹絲漣漪。
　　心緒微微起伏，又重歸寧靜。
　　輕柔的旋律緩緩的流淌著。
　　安靜的夜晚，表面是沈思般的平和。
　　但已經可以感受到壹種……
　　孤獨？
　　像是壹個人，獨自坐在夜色下惆悵的樣子。
　　滿腹的詩意，卻無人傾聽。
　　孤獨？
　　不！
　　更像是蘊含著壹種難以察覺的火熱。
　　仿佛是壹種很深的思念。
　　旋律枝幹上的加花，裝飾音的靈動。
　　華彩的片段穿插。
　　音符輕巧的遊動，閃爍。
　　像是靜謐夜晚，偶然閃動的星光，或是吱吱蟬鳴。
　　熱情！
　　音符的字裏行間，似乎可以感受到壹點點的，含蓄的熱情。
　　也不知道聽到了哪個段落。
　　會讓人會心的露出微笑。
　　如詩如歌的鋼琴仿佛變成了天邊的彎月，而黑色的神明正在輕柔奏響夜之篇章。
　　輕柔的指法中，也充滿了壹種美感。
　　非常浪漫主義的曲子，似乎很有壹種印象派的味道。
　　優秀的音樂家，也壹定是個優秀的美學家。
　　壹種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感輕柔流淌著。
　　夜曲！
　　當再現部奏響後，不斷泛起輕柔月光的鋼琴曲來到了尾聲。
　　叮！
　　壹聲略重的和弦，打破了寧靜。
　　但卻又重歸寧靜。
　　壹場夢境，似乎悄然結束。
　　但也似乎剛剛開始。
　　不同的人，似乎聽出了不同的情感。
　　有的人，覺得這仿佛是對愛人的低聲傾訴。
　　紳士的外表下，是火熱的內心。
　　有的人，覺得這是壹個詩人，在夜晚詠嘆清幽。
　　追尋美的蹤跡。
　　而這充滿詩意的旋律，聽在呂秋兒的耳中，仿佛是在敘述著壹種思念。
　　是壹種離開自己，獨身壹人的孤獨。
　　是對著自己，毫無遮掩，完全展開他豐富內心的傾訴。
　　更是壹種“讀懂”與“陪伴”的感覺。
　　芬迪斯搖了搖頭。
　　與自己想象的似乎完全不壹樣。
　　本以為Jay當著自己面給他老婆彈琴……
　　會是壹種熾熱美好的愛意。
　　但表達出來的，為什麽是帶有壹點點的孤獨？
　　似乎有點不對勁。
　　但偏偏，孤獨的底下是壹種綿綿熱情。
　　這種抽象且富有詩意的表達，卻讓芬迪斯完全不能理解了。
　　李少傑微微壹笑。
　　站起身，順著掌聲，走到呂秋兒身邊。
　　馬上就是壹個大大的吻。
　　“蕪湖！！”
　　看的周圍的人更加熱情，掌聲更響。
　　呂秋兒臉色通紅，但還是回了壹個大大的吻。
　　更刺激了。
　　刺激的芬迪斯只想壹拳頭錘在李少傑的臉上。
　　“妳不是要送給老婆嗎？”
　　芬迪斯嘟囔著。
　　“咋彈的是夜曲啊？”
　　“妳懂不懂的無所謂。”
　　李少傑微微壹笑，看向呂秋兒。
　　旋即，從意大利語，切換成中國話。
　　“我老婆懂了就行。”
　　“嘿嘿～”
　　呂秋兒嘿嘿壹笑。
　　這或許就是兩人的小秘密吧。
　　似乎……因為腦回路的原因。
　　從小，就很少有人能懂李少傑。
　　直到長大以後，被光環纏繞，再加上這種特立獨行且並不遮掩的性格……
　　所有人關註的都是外在。
　　以及所謂“天才”達到的成就。
　　但天才真正豐富的內心世界……
　　也沒有幾個人關註。
　　或許，之所以即使戀愛的時候很多不便，最終還能走到壹起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樣。
　　壹個希望通過音樂展現內心豐富的，難以描述的情感。
　　另壹個，願意靜靜的聽，去讀，去感受。
　　壹個描繪著詩情與畫意，另壹個感悟著熱情與理想。
　　看著芬迪斯依舊疑惑的樣子，李少傑嘿嘿壹笑，用中文……
　　甚至是東北話，禮貌的說了壹句。
　　“別瞎猜了大兄弟，妳懂個der啊～”
　　“？”
　　芬迪斯更加疑惑了。
　　“什麽？”
　　“哦，這個意思就是……”
　　李少傑在呂秋兒憋笑的表情中開口道。
　　“妳真正遇到人生的另壹半後，就知道了！！”
　　“……”
　　然後，在芬迪斯目瞪口呆中。
　　搶過芬迪斯的慕斯。
　　壹口吃掉。
　　拍了拍芬迪斯的肩膀。
　　“老同學見面，我還幫了妳這麽大的忙，妳不打算請我倆吃個飯去？”
　　“？”
　　芬迪斯裂開來。
　　妳是狗吧！！
　　妳是狗吧！！
　　罵著我的人。
　　虐著我的技術。
　　搶了我的蛋糕。
　　還想讓我請妳吃飯？！
　　“嗯……妳知道這邊有啥高檔的餐廳吧，就請我們去壹趟？”
　　妳是狗吧！
　　還想去高檔餐廳？！
　　芬迪斯拳頭都捏了起來。
　　這輩子，我必須得去妳墳頭彈鋼琴！！
　　從今天開始，養生，鍛煉。
　　我必須要比妳活的久！！
　　“醒壹醒，別睡了，嘿！！”
　　李少傑撇了撇嘴。
　　“實在不想請的話……妳給我倆指個路也行，我們兩口子吃飯，帶妳壹個電燈泡也不太好。”
　　⊙△⊙？
　　芬迪斯裂開了。
　　徹底裂開了。
　　氣的小夥都快哭出來了，抓了抓棕色的頭發，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於憋出來了壹個字。
　　不對，憋出來了壹個手勢。
　　“凸！”
　　“o（＊￣.￣）？？？”
　　……
　　到底，芬迪斯還是請客吃了飯。
　　在餐廳裏，李少傑壹度非常想搶芬迪斯盤子裏的東西。
　　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周圍陌生人不少，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我說，妳這次真的是來旅遊的？”
　　芬迪斯眼睛斜了壹下李少傑。
　　總感覺這人不懷好意。
　　“我總感覺妳是來米蘭音樂學院堵我的。”
　　“不存在的，妳誰啊？我……”
　　“？”
　　“不對，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妳後來來米蘭音樂學院了啊！”
　　“……”
　　“我不跟妳開玩笑。”
　　芬迪斯正色起來。
　　“妳……距離布朗茲的差距，還有多遠？”
　　“多遠啊……”
　　聽到這個話，李少傑長嘆壹口氣。
　　“這……”
　　猶豫了片刻，李少傑搖了搖頭。
　　“我和妳說實話吧，我和布朗茲之間的差距，就那麽壹點。”
　　這句話，直接震的芬迪斯忘記了吞咽。
　　“但是這壹點，在對位的時候，會有很大的鴻溝感。”
　　李少傑撓了撓頭。
　　“我欠缺的是在情感，人文，以及生活閱歷下的。”
　　“這個差距說大不大，或許頓悟壹次我就能追上布朗茲，然後憑借我天然的優勢擊敗他。”
　　“但也說小不小，閱歷的差距不是那麽好彌補的。”
　　“……”
　　芬迪斯點了點頭，長長舒了壹口氣。
　　心裏的壓力有些增大。
　　看來，路子還是長著呢。
　　“在米蘭呆幾天？”
　　“也就兩三天吧，玩壹玩，就去羅馬轉壹轉。”
　　李少傑微微壹笑。
　　“主要還是陪老婆旅遊。”
　　“……”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芬迪斯擡頭，不懷好意的壞笑道。
　　“妳不去見見安東尼奧教授？”
　　“不了不了不了不了……”
　　李少傑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這個樣子，頓時吸引了呂秋兒的註意。
　　但兩人都在說意大利語，呂秋兒也就沒有插嘴。
　　反正事後問，晾他也不敢隱瞞。
　　“沒事，安東尼奧教授不怪妳，還挺想妳的。”
　　“不了不了不了不了……”
　　李少傑沒好氣的瞪了壹眼竊笑的芬迪斯。
　　像是餓了十五天的土撥鼠突然變看到了豌豆壹般。
　　妳不是啥好人啊！！
　　“吃飯，吃飯。”
　　三人繼續吃起來。
　　當晚，回到酒店後，呂秋兒好奇的問起兩人的談話。
　　李少傑撓了撓頭。
　　“他說，讓我去見見米蘭音樂學院的安東尼奧教授。”
　　“妳認識嗎？”
　　“嗯，認識，還是老熟人。”
　　“啊？那為啥不去啊？”
　　“……這個……”
　　李少傑撓了撓頭，眉頭擰了起來。
　　“不是我不想去，只是……”
　　“嗨！”
　　“我就直說了吧！！”
　　李少傑光棍了起來。
　　就像小孩壹樣。
　　直接破罐子破摔壹般的打算全部交待。
　　這個樣子看的呂秋兒壹陣好笑。
　　“就當時，我寫指揮系論文的時候，內容就是跟歌劇有關的。”
　　李少傑禿嚕禿嚕的就把事情全都交待了。
　　“然後，我把安東尼奧教授的論文和觀點都抻出來，然後給他噴了壹個狗血淋頭。”
　　“還沒等安東尼奧教授說啥，我就趕上兩所學院交流，來到了米音。”
　　“當著他老頭子的面給他罵了，老年人嘛，反應慢，再加上當時的學術討論氛圍比較焦灼，我說的快了壹點，批評的重了壹點……”
　　“當時是直接給他氣昏了……”
　　“？？？”
　　呂秋兒頓時笑不出來了。
　　妳到底氣暈過幾個老頭？
　　我咋記得好像似乎也許國內也有壹個呢？
　　“至於嗎？”
　　“至於啊！這個老頭子太固執了！！”
　　壹談到這個，李少傑就不困了。
　　“他壹直堅持著要做最傳統的歌劇，原汁原味，不要變動，傳承歌劇所蘊涵的民族特色，表達壹種現實主義。”
　　“但是我覺得完全可以簡練歌劇復雜的結構，更註重壹些旋律與戲劇的發展，沒必要把詠嘆調與宣敘調分開的那麽涇渭分明，更沒必要只註重人聲卻不重視樂器。”
　　“歌劇在我看來，那就是整體藝術，無論是舞美設計，樂團，演員的戲劇性，歌唱能力，都是需要註重的，帶來壹個整體的觀感才是最好的。”
　　呂秋兒快懵了。
　　李少傑哼哼兩聲。
　　“水火不容啊！！”
　　“這……”
　　呂秋兒懵了。
　　似乎是看出來呂秋兒不太懂的樣子，李少傑撓了撓頭。
　　“這麽說吧，我給妳舉個例子。”
　　“嗯……”
　　“時代變了，人們對於美食的口味與健康的審視是不是也變了，更多元了？！”
　　“是啊……”
　　“他的主張就是，要保證他們意大利菜的原汁原味與傳統的制法，不要讓任何東西破壞傳統的美味，沒必要為了人們口味而去改變食物原本的味道，因為總歸是有人更喜歡傳統老味道的。”
　　“這好像沒錯啊……”
　　“對啊！沒錯啊！”
　　“那妳呢？”
　　呂秋兒麻了。
　　“我的主張就是，在保證大體不變的情況下，加入壹些新意，在音樂，文學，舞蹈，舞美，甚至是音響上，都可以根據新東西來進行壹些不同層次的變化，讓觀感體驗更良好，更新穎。”
　　李少傑雙手壹攤。
　　“就是保證菜系壹些傳統工序和大體食材不變的情況下，去更好的復合現代人的口味，或是保證口味的基礎上，換壹些更加健康的食材與制作方式。”
　　“這好像也沒錯啊？”
　　“對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
　　“那妳倆不能共存？”
　　“能啊！沒啥沖突啊！”
　　呂秋兒裂開來。
　　那妳倆就自己玩自己的唄！
　　“那為啥要罵？”
　　“意見不同那見了面肯定得互相罵幾句的啊！”
　　李少傑眉頭壹皺，滿臉寫著理所當然，雙手壹攤。
　　“安東尼奧那個老家夥也是這麽想的啊！”
　　“？”
　　“？”
　　球兒姐徹底暈球了。
　　突然就感覺……想說啥，但不知道說啥。
　　旋即，兩人再壹次的大眼瞪小眼。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