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引盧植救太後

　　因為宮門被忽然打開了，以至於試圖前來控制局面的宦官武裝，與何進的護衛部隊，直接進入了極度混亂的亂戰，壹點緩沖謀算的余地都沒有了。
　　連今晚號稱臨時負責何進安全的袁紹，都是被趕鴨子上架壹般，在第壹波弓箭亂射之後，才忙亂中吼出他那聲經典臺詞：“宦官謀殺大臣，隨我殺進宮去，誅殺惡黨！”
　　跟袁紹壹起來的吳匡，此時本該火燒面前這道宮門青瑣門，但既然趙雲開了門，吳匡壹時六神無主，就直接跟著袁紹殺進去了。
　　曹操相對心細，看到李素跟趙雲剛剛從裏面逃出來，他只是吶喊作勢沖鋒，實際上卻先讓別人沖，自己快步跑到李素身邊攙扶了壹把，用拷問的語氣問：“伯雅今夜何故在宮中！大將軍被宣召入宮時，妳可曾看見！與妳可有牽連！”
　　“孟德何出此言！”李素剛才在刀劍之下還是比較茍的，但到了扯皮打嘴炮分責任的時候，他渾身精氣神都回來了，進入了心流狀態，連害怕都壹掃而空。
　　李素心念電轉，立刻想好了推卸壹切責任的說辭：“我是被太後宣召！太後聽聞大將軍召外兵進京，恐生不便，召我宣慰指示，別無他事！大將軍被召入宮，我都不知道！還是覲見完畢回來時、被堵在青瑣門內不許放出，我才知大將軍也入宮了！
　　現在想來……十常侍謀殺大將軍，多半就是為了外兵之事。那麽，太後宣召我時，十常侍定然有人在旁竊聽。見我說到我所領兵馬已交給盧尚書，太後要調遣不如直接找盧尚書，十常侍定然覺得無幸，才在我尚未出宮時，又矯詔太後名義招大將軍、使我沒有機會向大將軍示警！”
　　這段話比較長，看到旁邊那些還沒沖進去的大將軍護衛虎視眈眈看著自己，李素也是語速飛快，幾乎壹秒鐘七八個字的速度把這段因果噴完，以免他們暴走誤會。
　　這要是被當成十常侍的誘餌，可就無功有過了，在宮廷廝混，壹秒都不能疏忽啊。
　　這時，旁邊另有虎賁中郎將袁術也帶著後隊趕來了。
　　如今大將軍直屬的京城衛軍，理論上歸五官中郎將、左/右中郎將和虎賁中郎將四人分領。但目前五官中郎將職位出缺，所以就是吳匡、張璋、袁術三人分任左右、虎賁統領。袁術今晚並非當值護衛，來得就晚了。
　　他也不知道前面因果，但他素來比袁紹更看不起出生貧賤之人，對李素這種火速升遷的年輕人也沒什麽好感，見狀打斷曹李對話直接追問：“妳此言，何人可以作證？大將軍死前妳還在宮中，卻沒有奮力救護大將軍，莫非妳想說十常侍可以為妳作證？”
　　李素簡直氣不打壹處來，曹操的話還好說是合理懷疑，是曹操生性多疑未必惡意，袁術這就是無理取鬧了。
　　但真要以道德潔癖來要求的話，李素在宮中卻沒“舍己救人”，還是可以被噴的。
　　他壹咬牙，反駁道：“我確實沒見到大將軍！若是見到，自然會舍己救人！至於召見時所言及情狀，太後可以為我證明！”
　　說到這兒，李素也是忽然念頭通達了：管妳丫的這些家夥怎麽攻打皇宮呢，關老子屁事，這兩天的壹切老子本來就是被動的！不在計劃之內，屬於見招拆招被迫正當防衛！
　　趙雲幫妳們殺散守門兵、打開了南宮防禦最堅固的這道大門，已經夠對得起妳們了！
　　趁著提到太後，李素機靈地話鋒壹轉，堵住袁術繼續嗶嗶的可能性，直接吩咐趙雲：“子龍，走！哼，此處有兩位執掌京軍的中郎將攻打，我壹個交出兵權的外使中郎將就不摻和了！
　　我們去找盧尚書想辦法救太後！救太後就是自救，太後可以為我們作證！”
　　李素這番話壹說出口，頓時把曹操和袁術都擠兌住了——大將軍有太後重要嗎？人家李素受太後召見，直接以忠於太後為最高優先級，妳們這些何進黨羽自相扯皮咱就不參與了！
　　袁術還想攔他問話，被曹操拉住：“公路不可造次！伯雅此言尊卑分明，我們攔他那就是我等理虧了！”
　　李素終於帶著趙雲安然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立刻策馬狂奔去找盧植。
　　不過，不得不說壹下李素走後，南宮這邊的作戰形勢進展依然不快——東漢雒陽的宮城是非常龐大的，哪怕開了最大的正南門，袁紹和吳匡第壹時間也就是沖進第壹進的崇德殿周邊，跟宦官武裝展開近戰肉搏，殺死百余人。
　　但崇德殿之後還有中德殿、嘉德殿、宣德殿、建德殿、章德殿，溫德殿——這還只是位於南宮中軸線上的壹串正殿，每進正殿兩側還有左右偏殿好幾倍，什麽明光宣室金馬銅馬含章顯親清涼壽安鳳凰黃龍……
　　何進剛才被殺的作案現場位置，是第三進的嘉德殿，皇帝平時上內朝是在第五進的章德殿，而李素剛才覲見何太後，已經是最內側靠近後宮的溫德殿旁邊的壹處寢宮，那兒是南宮的第六層。
　　李素從嘉德殿南面回來時，原本通過詐唬那些守門官騙開了兩道內門，但袁紹攻打時，這每壹道內門仍然要堆人命強攻，只不過難度遠低於最外面的青瑣門。
　　以至於袁紹帶著兵殺到半夜，兩個時辰過去了，也就打到了何進被殺的作案現場位置，後面還有三進南宮呢。
　　要打到溫德殿何太後住的地方，按這個速度比例起碼要再打三四個時辰，絕對都第二天天亮了。
　　以至於後來因為正面兵力施展不開，只有袁紹和吳匡打正面。
　　而袁術素來跟他庶兄不和，懶得見袁紹臭臉，袁術就借口袁紹攻門無能，帶著他自己虎賁中郎將的麾下人馬試圖迂回繞路、拆撞宮墻。吳匡怕被繞路拆墻的袁術搶先，只好在嘉德殿與宣德殿之間的宮門放火焚燒——估計後面兩進依然得放火壹道道燒過去。
　　李素和趙雲的蝴蝶效應，終究是沒能阻止皇宮內被局部放火，無非只是放火的規模比原先小了，攻打速度也加速了壹天。
　　但即使袁紹在壹夜之間攻下整個南宮，十常侍還是可以裹挾著太後和少帝通過南北宮之間的天橋、撤往北宮的德陽殿。
　　北宮規模雖然沒有南宮大，但除了正殿德陽殿外，還是有很多後宮休閑類的殿堂的，比如合歡迎春、永寧永安、景福白虎……
　　歷史上北宮之戰還得再打壹天，原先整個皇宮攻防戰持續三夜兩天，有了李素無非也就縮短到壹天兩夜，甚至更快的話壹天壹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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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素跟著趙雲氣喘籲籲跑到盧植府上時，已經看到背後皇宮裏有壹些火光和煙柱了，他就知道是袁術和吳匡攻堅無能。
　　但現在也沒空管他們了，李素為了自己的利益，最重要的就是壹定要確保：即使被蝴蝶效應擾動了，何太後依然要確保救下來！甚至何太後的優先級比小皇帝還高。
　　小皇帝不知道今晚李素召進宮幹了什麽，只有何太後能為他作證。大漢朝的利益哪有李素自己的性命名聲清白重要。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危急關頭只有以自己優先！
　　幸好，原本歷史上盧植就是在十常侍試圖通過天橋把何太後劫到北宮的路上，把何太後救了出來——這個事件太有名了，連《三國演義》都寫了。
　　按演義的描寫，應該是何太後見到盧植在下面呵斥十常侍，然後在通過天橋時掙脫了宦官的控制，跳窗逃命。而盧植在下面接住了太後，使太後沒有摔死，這才沒跟皇帝壹起被劫走。
　　李素覺得，盧植肯定是知道如何前往南北宮之間的夾墻、熟悉連接兩宮的天橋位置，否則根本做不到這壹點。
　　所以，兩人見過之後，李素開門見山提醒：“盧公！事急矣！大將軍被十常侍謀殺，袁紹袁術吳匡攻南宮甚急。我怕十常侍頂不住時會帶著帝後撤往北宮，盧公可知宮中地理形勢、有辦法在南北宮天橋處截救回被十常侍所挾的人質？”
　　盧植看到李素時，也是被他滿頭滿臉是血的樣子嚇了壹跳：“賢侄可是血戰得脫？後面交給我吧，賢侄快快下去療傷！”
　　李素壹咬牙：“不必管我，我這點小傷不要緊，盧尚書快帶兵去救駕防止他們挾人逃跑！對了，最好帶上些被服等綿軟之物，萬壹救人要用！”
　　李素可不敢賭這次太後再跳樓被盧植接住，這種事情偶然性太大，萬壹何太後直接摔成肉餅摔死了呢，還是跟消防員救人那樣，到時候搶鋪壹些軟東西緩沖比較好。
　　盧植壹想也對，但如今已是半夜，李素給他臨時指揮那五百騎兵都在睡覺，城中也沒額定的軍營，這些外兵是分開數處住的。
　　加上盧植要準備被服，就吩咐李素先去清洗歇息壹下，兩個時辰後出發。
　　用盧植的話說：“袁紹不可能那麽快攻到溫德殿附近的，不是我看不起他這種素未帶兵之人的攻堅速度，天亮能到溫德殿就不錯了。
　　我們的人馬也不能壹直大隊守在南北宮夾墻裏，否則十常侍的親兵在天橋上和兩側的望樓、魏闕看見，不敢走天橋撤走，或者將陛下和太後看得更加嚴密，反而壞了事。”
　　李素壹聽，果然很有道理，盧植不愧是帶了多年兵的名將，臨陣戰術非常穩，安排井井有條。
　　李素就聽從他的安排，把血腥洗掉，稍微休息，等壹切停當，才借著黎明前最後的黑暗，悄咪咪在盧植引路下殺到南北宮之間的夾墻兩端入口。
　　夾墻也不是誰都能進的，兩邊還各自有門。但盧植既然花了兩個時辰準備，來的時候當然帶了撞門的器械和爬墻的飛梯，所以幾分鐘內就幹凈利落把守衛夾墻兩端小門的衛兵殺光，控制了夾墻內的甬道。
　　“溫德殿裏還沒有喊殺聲，袁紹那廢物應該還在第四進或者第五進呢。我們都等了兩個時辰才出來，他們都沒殺到南宮最後壹進。”盧植靜聽了壹會兒，不由哂笑。
　　但他也不大意，示意大部分騎兵退出夾墻，只留幾十人裝作原先守兵的樣子，帶來的被子等物也先卷好了藏在墻角不急著鋪開。免得天亮後立刻被天橋和魏闕上的哨兵看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