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人用其才

　　漢中之戰只能算巴蜀之戰的壹個附加戰役，在進軍巴蜀之初，上庸伏筆和劉璋出兵便為最後奪取漢中打下了基礎，在劉璟入主益州後，奪取漢中便成了水到渠成之事，而走投無路的張魯最後在閻圃的勸說之下，逃往鄴都，投降了曹操。
　　十天後，劉璟抵達了南鄭城，此時魏延和甘寧也率軍趕到南鄭和趙雲的荊州軍匯合，城門外，西城門外，數十名荊州軍將領迎出城來，當劉璟在數千士兵的簇擁下抵達才城門時，眾人壹起單膝跪下，向劉璟行軍禮，“參見州牧！”
　　劉璟翻身下馬，上前將趙雲等人壹壹扶起，他重重拍了拍趙雲的肩膀，目光中充滿了贊許，趙雲躬身抱拳道：“趙雲只是略建微末之功，不值州牧贊賞。”
　　劉璟微微壹笑，“趙將軍若只有微末之功，那別人怎麽辦？太謙虛可不見得讓人喜歡啊！”
　　眾人壹起笑了起來，“州牧說得不錯，趙將軍若太謙虛，可就堵了我們的發財之路。”
　　趙雲苦笑壹聲，沒有再說什麽，劉璟又對眾人笑道：“這壹次攻取漢中大家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我會壹壹厚賞諸位，以表彰大家的功績。”
　　眾人大喜，再次躬身行禮，“感謝州牧嘉獎！”
　　這時，壹輛無蓬馬車停在劉璟面前，趙雲笑道：“請州牧進城！”
　　劉璟欣然上了馬車，在數百名騎兵的左右護衛下，馬車緩緩向南鄭城內駛去，眾人紛紛上馬，跟隨在馬車之後，馬車在南鄭城的中心大街上緩行，劉璟挎劍站在馬車之上，目光威嚴地打量這座漢中大城，城中建築非常整齊，街道幹凈而寬闊，看不見破爛的茅屋竹舍，看得出張魯將漢中治理得不錯。
　　街道兩邊，家家戶戶都在門外擺上香案，跪迎劉璟入城，劉璟頗有感觸，對跟在旁邊的趙雲低聲笑道：“兄長還記得當年汝南之事否？”
　　趙雲微微點頭，感嘆道：“當年賢弟說有天下之誌，我也只是壹笑了之，可誰能想到，九年後，三分天下已得其壹，沒有誰比我更清楚妳的底細了。”
　　劉璟大笑起來，趙雲心中感慨萬分，又想起當年他和劉璟逃難，那個卑微的少年竟然是壹代雄才大略的英雄，不得不令人感嘆上蒼的神奇安排，想到這，趙雲臉上也露出壹絲由衷的笑意。
　　這時，數千民眾湧上大街，載歌載舞歡迎劉璟，劉璟見他們服飾駁雜，又對趙雲笑道：“漢中和成都又大不相同，成都內大多是當地蜀民，服色壹致，但南鄭城卻似乎各地服飾都有，似乎有楚人、蜀人，還有很多秦人。”
　　趙雲笑道：“漢中民眾其實秦人最多，大多從關中逃來避難，具體情況微臣也不知道，可以問問法先生。”
　　劉璟倒想起壹人，問道：“楊松可投降？”
　　“他倒是想投降，但他名聲不太好，貪賄太重，我便暫時沒有用他。”
　　劉璟點點頭，“等會兒先帶他見我！”
　　……
　　漢中原本屬於益州，被張魯割裂出去，管轄三郡，實行軍政教三者合壹，最高官衙叫做天師府，是張魯處理軍務、政務和教務之所，不過現在劉璟占領了漢中，漢中三郡便重歸益州管轄，但軍事上，漢中依然保持獨立，這座天師府便改名為漢中軍衙。
　　劉璟在內堂暫時休息，不多時，孟優領著楊松匆匆走來，他讓楊松在院子裏稍微等候，他進去稟報劉璟，此時楊松心裏異常緊張，他想投降荊州軍，卻被趙雲拒絕，而且派軍隊控制了他的府宅，使楊松有壹種大難臨頭的恐慌。
　　他唯壹的希望就是孟氏兄弟，劉璟能不能看在他收留孟氏兄弟的份上饒他壹命，這時，孟優從內堂出來，對他笑道：“楊公請進來吧！”
　　楊松戰戰兢兢向內堂走去，走到門口，他又顫聲問孟優，“楚侯……可要殺我？”
　　孟優笑著安慰他，“放心吧！事情沒有那麽嚴重。”
　　走進內堂，劉璟正坐在榻上慢慢喝茶，楊松‘撲通！’跪下，伏身連連磕頭，“罪臣楊松拜見楚侯！”
　　劉璟瞥了他壹眼，笑瞇瞇道：“我們很早以前就打過交道了吧！”
　　楊松壹楞，自己什麽時候和劉璟打過交道？他心念急轉，忽然明白過來，當年陶家販馬經過漢中，便是他吃了賄賂放行，他驀地明白劉璟的意思，就是暗指他受賄，想通這壹點，他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起來。
　　劉璟冷冷地看著他，這個人確實有大才，理財之能堪稱天下無雙，不過他的弱點也很明顯，貪賄心太重，劉璟也想啟用他，但用他之前，必須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這些年妳攢了多少錢財，置辦了多少土地？給我從實招來！”
　　楊松渾身冒冷汗，額頭頂在地上，雙股壹陣陣戰栗，半晌才結結巴巴道：“我不喜歡置地，只有……壹千兩百畝，錢財……我數不清了。”
　　他並非數不清，自己有多少錢，他比誰都清楚，只是他不敢說出來。
　　“妳有幾個兒女？”劉璟又問道。
　　“有兩子……壹女。”
　　“看來妳的兒女也不多，那妳積攢這麽多財富，又怎麽花出去呢？”
　　楊松壹句話說不出來，他天生就愛斂財，這已成了他的樂趣，至於錢財怎麽花出去，他考慮得並不多。
　　劉璟笑了笑又道：“我給妳指條路吧！妳可以光明正大地賺錢，可以做貿易，開店鋪，壹樣有滾滾財源，其實妳不必去冒險貪賄，不僅損害妳的品德，還會給妳帶來殺身之禍，我的荊州有巡風所，都是暗探，壹旦查出貪腐之事，輕則革職坐牢，重則全家抄斬，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松楞住了，他有點聽出了劉璟的意思，就是讓他以後走正道賺錢，不要再貪賄賂了，他心中仿佛看到壹線希望，砰砰磕頭道：“罪臣不敢再貪賄賂了。”
　　“好吧！我的話就說到這裏了，妳從前的土地和錢財我都不動，就當是妳的祖傳，但從今天開始，妳膽敢再貪汙受賄壹枚錢，我便將妳滿門抄斬，家財全部充公，妳記住了嗎？”劉璟聲色俱厲道。
　　“罪臣……記住了！”
　　“起來吧！”
　　楊松戰戰兢兢爬了起來，垂手而立。
　　劉璟喝了壹口茶，想了想道：“我任命妳為漢中太守，好好替我經營漢中，廉潔奉公，將來我自會封妳侯爵，讓妳光宗耀祖，在史書上也留下壹個英名。”
　　楊松的淚水驀地湧了出來，他心中感動之極，再次跪倒，泣道：“臣願肝腦塗地，以報主公的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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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松告辭退下了，劉璟看了壹眼站在門口的親兵，見他欲言又止，便問道：“什麽事？”
　　“法先生來了，在外等候。”
　　親兵見劉璟滿臉倦色，遲疑壹下又道：“要不我請他晚壹點再來？”
　　劉璟壹路兼程北上，著實有些疲憊了，他本想休息片刻，但法正既然來了，劉璟便強打精神道：“不用了，還是請他進來吧！”
　　親兵退了下去，不多時，法正被領進了後堂，他跪下行壹拜禮，“微臣拜見州牧！”
　　“不必客氣，先生請起！”劉璟擺擺手笑道。
　　法正坐直身體，將壹份清理好的清冊遞給劉璟，“這是漢中的人口府庫情況，請州牧過目。”
　　劉璟接過清冊，並沒有打開細看，而是笑道：“我晚上再慢慢看，先生不妨先給我說說。”
　　“遵命！”
　　法正略略整理壹下思路道：“說起來，漢中的境況好得確實出乎人意料，人口超過十萬戶，六十余萬人口，僅南鄭的存糧就有四十萬石，布帛八十五萬匹，金兩萬斤，官府的牲畜有三十余萬頭，錢堆積如山，很多都腐爛了，不得不承認張魯治理漢中有方，而楊松善於理財，厚積薄發，才掙下壹份厚實的家底。”
　　這些數字令劉璟心中大為歡喜，這次進軍漢中和巴蜀，竟得到如此豐厚的收獲，著實令他始料不及，劉璟輕輕松了口氣，這樣壹來，荊州的壓力就徹底緩解了。
　　這時，法正又道：“漢中在十幾年前也只有兩萬戶人家，主要是董卓之亂和李催之亂使大量的關中人口湧入漢中，人口迅猛增加了五倍，這些天微臣也調查了近千戶人家，他們對州牧入主漢中多少懷有疑慮，關鍵是稅賦，如果稅賦增加，很多人就打算返回關中了。”
　　劉璟沈吟壹下問道：“關中稅賦多少，孝直可知？”
　　“大概十五稅壹，另外還有戶稅和徭役，算起來也頗為沈重，更重要是關中大量土地擱荒多年，他們想回關中也只能是說說而已，在漢中安定多年，要他們回關中面對戰爭風險，我估計沒有人願意。”
　　“說得有道理。”
　　劉璟也笑道：“占領漢中也不是為了他們這點賦稅，就維持現狀吧！”
　　“微臣明白。”
　　這時，法正又遲疑著問道：“州牧的意思，是要微臣留在漢中？”
　　劉璟搖了搖頭，“讓孝直留在漢中，太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