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三巴歸心

　　江州城頭上已聚滿了人山人海，眼看兇狠的聯軍潰敗，城頭上頓時壹片歡呼，鼓聲敲得震天響，為荊州軍助威。
　　劉璟見敵軍敗退，他回頭對大將沈彌令道：“妳可率壹萬軍追殺，不準他們渡江，給我斬盡殺絕！”
　　“遵命！”
　　沈彌率領壹萬大軍銜尾追擊而去，劉璟又對大將婁發令道：“敵軍必然要從江陽縣渡江南下，妳可率領五百艘戰船繼續西進，封鎖江面，不準任何船只渡江，不受降，壹律殺絕！”
　　“末將遵令！”
　　婁發率領百余人返回了戰船，這時，司馬懿上前勸道：“其實俘虜他們加以感化，豈不是更好，州牧為何要將他們斬盡殺絕？”
　　劉璟搖搖頭道：“軍師不能只管夷人笑，就不顧漢人哭，他們犯境燒殺搶掠，奸淫婦女，是罪有應得，殺絕他們，可讓我收服巴人之心，至於感化，我倒覺得劉璋羸弱，對他們過於寬容，以至於養成了他們的驕橫傲慢，只有殺痛他們，才會讓他們害怕而臣服。”
　　司馬懿默然，他並不認可劉璟的話，雖然說壹味寬容只會助長對方氣焰，只有恩威兼施才是王道，可壹旦血腥殺戮後，夷蠻人和官府的矛盾就不會再和解了，變成了死結。
　　劉璟看了他壹眼，仿佛明白他的擔心，他搖了搖頭，司馬懿畢竟是儒生，加上人還年輕，有時候不免會帶壹點腐儒之氣，這是在巴郡殺人，和在建寧殺人完全是兩回人，他就不明白這壹點。
　　這時，壹直沈默的龐羲道：“夷人、蠻人出兵劫掠漢人，從來都是要女不要男，要財不要地，無論戰俘還是普通民眾，男人皆壹概殺死，房屋則燒毀，董卓之亂後，這種情況愈加嚴重，劉璋無法制止，只能用懷柔安撫的手段，讓劉緯娶雍闿之女為妻，也有這種因素在內。”
　　沈默片刻，司馬懿輕輕壹嘆，躬身道：“微臣明白了！”
　　這時，江州城門大開，郡丞張裔率領數百名長者出城迎接劉璟，他們跪在路邊大喊道：“江州城感激劉州牧救命之恩！”
　　劉璟連忙上前扶起張裔，笑道：“張郡丞不肯投降，率領軍民堅決抵抗外侮的精神讓劉璟敬佩，請郡丞放心，荊州軍軍紀嚴明，絕不會驚擾巴郡百姓。”
　　張裔大喜，連忙又道：“州牧的仁德天下皆知，巴郡人民蒙州牧所救，自當為州牧效命，不知州牧壹路西來，有沒有遇到嚴太守？”
　　劉璟微微壹笑，取出嚴顏的佩劍，“這是嚴太守的佩劍，是令侄帶來向我求救，否則，我如何得知江州危急？”
　　張裔認出了嚴顏的佩劍，既然佩劍都給了劉璟，那自然就是投降了，他頓時壹顆心放下，又向司馬懿和龐羲見了禮，對劉璟道：“請州牧進城休息吧！”
　　劉璟沈思片刻，回頭對司馬懿道：“軍師先進城吧！戰事未消，我要趕去江陽郡將最後的戰役收尾，過兩天我便回來，另外，嚴將軍若歸來，請他來江陽郡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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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闿帶著敗軍壹路西逃，聯軍大營位於百裏之外的尾江鎮，他們壹路燒殺搶掠，積累了大量錢財，也擄掠了無數年輕女人，他們為了搶掠江州城，便在尾江鎮築造了大營，將所有搶來的財物和女人存放在大營內，輕裝趕去江州。
　　現在荊州軍殺出斷絕了所有人的發財之路，從將領到士卒，每個人的想法都是壹樣，荊州軍已經讓他們膽寒，他們只想取回掠奪的財物和女人，立刻渡江回家。
　　唯獨雍闿的想法和大家稍有不同，他考慮更多的是對劉緯的援助，很顯然，荊州軍也要參與爭奪巴蜀了，無論是劉循還是劉緯，最後取勝的可能性都不大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再北上顯然就是不智，雍闿也決定收兵回建寧郡，靜觀局勢的變化。
　　數萬敗軍在官道上奔逃，隊伍十分混亂，後面還有追兵，士兵們如驚弓之鳥，無法停下來整理隊伍，他們從上午壹直奔逃到下午，士兵人數也從三萬余人銳減到兩萬出頭，其余上萬士兵都被追兵所殺，壹路上到處是身著藤甲或皮甲的屍體。
　　這時敗兵退到壹處山谷，這裏離他們軍營只有十幾裏，山谷長約五六裏，最寬處有壹裏，最窄處只有數十步，只片刻，山谷內擠滿了奔逃而來的南益州聯軍，喧囂吵鬧，人人爭先向山谷內奔去。
　　雍闿卻感覺有些不妙，這座山谷給他留有深刻的印象，他率軍前往江州時便對左右戲言，若誰在山谷伏擊他們，他們必將全軍覆沒，當時他們勢如破竹，士氣高漲，這種話也只是壹句戲言，但現在，雍闿卻感到格外驚心，仿佛谷內充滿了殺氣，他不由在谷口勒住了戰馬。
　　數十年的經驗告訴他，就算他們逃到大營也難逃追殺，劉璟絕不會放過他們，他心裏清楚，要想逃命成功，只能離開大隊。
　　“太守快走，後面追兵殺來了！”他們的親兵們催促道。
　　雍闿向兩邊看了看，官道直通谷內，四周都沒有道路，這時，他見北面有壹片樹林，樹林深不可測，他壹調馬頭，向樹林內奔去，百余名親兵都跟著跑向樹林。
　　“太守，那邊沒有路！”親兵們在後面大喊。
　　雍闿心中慌亂，對親兵們的叫喊置若罔聞，他催馬沖進樹林，便沿著壹條小溪向樹林深處奔去，漸漸地不見蹤影。
　　兩萬余敗兵都漸漸沖了山谷，沈彌率壹萬追兵從後面趕來，他們沒有留俘虜，追上的敗軍全部殺死，這時，壹名軍侯對沈彌大喊：“將軍，看山上！”
　　沈彌壹擡頭，只見山上有壹桿荊州軍的赤旗在揮舞，他心念壹動，忽然明白過來，回頭大喝道：“全軍停止前進，不準進山谷！”
　　他已猜到，這應該是黃忠軍隊搶在前面了，他們要在山谷伏擊敗軍，應該看到了自己的軍隊，才用大旗提醒，想到這，沈彌又命令道：“弓弩手封鎖谷口，不準任何逃出。”
　　他話音剛落，只見山谷內爆發出壹片慘叫聲，遠遠可見看見山谷上空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山谷內果然出現了情況，沈彌率三千弓弩手排列成陣型，封鎖了谷口。
　　山谷內鼓聲大作，喊殺聲震天，黃忠得到劉璟的命令，他率壹萬五千軍繞過江州，先端了敵軍的大營，又回頭在這座山谷內設下了埋伏，此時廖化率兩千軍堵住了山谷的另壹頭，黃忠則率其余軍隊分別埋伏在山谷兩側，亂箭齊發，射殺逃命而來的敗軍。
　　兩萬多敗軍奔逃壹天，都已疲憊之極，剛剛從戰場上逃出，卻沒想到在這裏再遭伏擊，他們很多人都已丟盔棄甲，手中沒有盾牌和武器，大多赤手空拳，身著短衣，哪裏躲得過兩邊密集射來的箭雨，敗兵們死傷慘重，互相踐踏，哭喊著逃命，但前方已被大火封鎖，烈焰熊熊，不少士兵不顧壹切向沖過火海，卻被火海對面的箭矢射到，活活燒死在大火之中。
　　這時，沈彌派出的壹名士兵跑上山，找到了黃忠，躬身稟報道：“老將軍，沈將軍在外谷攔截，他向老將軍轉達州牧的命令，不留戰俘，全部趕盡殺絕！”
　　黃忠壹怔，但他也知道，這壹定是劉璟的命令，他不會因為是沈彌轉告而不執行，黃忠見敵軍已死傷過半，箭矢的殺傷效果減弱，當即令道：“殺下山去，全部殺死！”
　　兩邊山上鼓聲大作，壹萬多荊州軍吶喊著從兩側沖下，揮舞戰刀長矛殺向敵軍，山谷內堆滿了屍體，除了被射死，很多人都是被自相踐踏而亡，血肉模糊，未斷氣者都被荊州士兵壹刀戳死。
　　這時，壹名荊州士兵找到了壹名頭戴長翎金冠的敵將屍體，在他戰刀上有‘牂牁朱褒’字樣，士兵高興得大喊起來，壹刀剁下了朱褒的人頭。
　　越嶲夷王高定率領四千夷人走在隊伍最後，當山谷突然遭遇伏擊之時，他運氣稍好，只有前隊壹千余人進入伏擊圈。
　　慘烈的殺戮幾乎驚破了高定的膽子，他調轉馬頭便向外奔逃，他手下夷人士兵也亂作壹團，爭先恐後地向山谷入口逃去。
　　但谷口已密集地排列著數千荊州弓弩手，封鎖住了逃亡之路，當夷人士兵奔逃而來，沈彌壹聲令下，頓時亂箭齊發，密集的箭矢仿佛暴風驟雨壹般，迎面向敗軍撲去。
　　大片大片的夷人士兵被射倒在地，只壹輪箭，便有數百人被射死在谷口，緊接著，第二輪箭又呼嘯而至。
　　夷人士兵見後路更加難逃，走投無路，只得又掉頭向谷中奔去，很多人沿著谷口的峭壁向上攀爬，摔死者不計其數，山谷內，絕望的哭喊聲響成壹片。
　　高定見後路已斷，無奈之下，只得調轉馬頭向山谷內奔逃，這時，迎面沖來壹支荊州軍，為首者是壹名老將，身材雄壯，手執金背虎牙刀，鐵甲銀盔，白須飄飄，格外地威風凜凜，正是老將黃忠。
　　黃忠壹眼看見了高定，大喝壹聲，“夷王受死！”他催馬揮動大刀殺來。
　　高定認識黃忠，嚇得手腳冰涼，他已無路可逃，只得摘下鐵槍，迎戰而上，黃忠戰馬如疾龍，從高定身旁飛掠而過，只見寒光壹閃，血霧蓬起，高定人頭飛出三丈遠，屍體跟著戰馬奔跑幾步，栽落下地。
　　黃忠壹刀斬了高定，用刀壹指夷兵，“給我殺！”
　　數千荊州軍將士吶喊著向最後的千余夷兵殺去……
　　這是壹場影響深遠的戰役，南益州首領雍闿所率領的四萬聯軍在巴郡遭遇到荊州軍的無情絞殺，除了雍闿帶著壹百余人逃脫大難外，四萬余人全軍覆沒，全部被荊州軍斬殺。
　　這壹戰使劉璟徹底贏得了巴人的擁戴，同時也使南益州各部落損失慘重，他們懼於劉璟之威，紛紛派人來求和乞降，連遠在建寧的蠻人首領孟獲也派使者向劉璟獻虎。
　　荊州軍雖然未踏入益州南部壹步，便已經震懾住了南方各郡的不臣之心，惟獨雍闿不服，他不斷招兵買馬，伺機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