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此道不同

　　羽裳裝了個大的，她都不好意思說，所謂的忘川三途早被收回幽冥啦，現在的是那偷來的十年中額外跟明河孟輕影商量出來的。
　　秦弈既然對九嬰的天外烙印有所準備，當然也準備過天隱子的。
　　大家原先並不知道這天外人的影響具體是什麽模式，但流蘇瑤光交戰過天外人，很清楚壹件事：天外手段與此世天道壹定有區別，那就必有格格不入之處。
　　世間萬物皆可分陰陽，同壹個人都有善惡可分，可以鎮壓魔念。何況有了不同的世界的扭曲影響？壹概可以把不屬於本有的東西歸類於“魔”，之所謂域外天魔。
　　於是悲願可鎮，三途可分。
　　雖然天外人未必是“魔”，說不定還有挺正直的人呢。但既然玩到定義天道的程度了，誰不比誰流氓？
　　這玩意說白了不就是對天道規則的解釋權嘛，說得那麽復雜幹啥，秦弈覺得此世的人在這方面根本不夠流氓，現世隨便抓個論壇杠精去都能讓他們知道什麽叫“由我定義”。
　　當然這壹手不是誰都能玩的，起碼羽裳玩不了，真正耍流氓的人是流蘇。
　　她又把忘川和北冥魔淵都給疊這邊來了。
　　不就是玩空間嘛，和尚疊得，我疊不得？
　　總之此刻的畫面很像是變成了西幻風格，壹位潔白羽翼的天使降臨人間，滾滾魔物沒入奇特的交疊空間，各自分割，各赴壹途。而裂谷眾人也分置壹途，借著刀山火海的地利玩弄主場襲擊。
　　以蓬萊劍閣為代表的劍修們主持刀獄，面對的是天宮人的善屍。
　　以天樞神闕為代表的道修們主持火獄，面對的是天宮人的惡屍。
　　裂谷與海中妖族主持血獄，面對天上控制的神獸族群。
　　壹切再度有條理起來，當年秦弈等人吃過的套路，讓天宮人士重新吃了壹遍。
　　天隱子皺緊了眉頭。
　　徐不疑笑道：“妳不玩這套，乾元者各自固守本心，我們的三途陣還不合用，結果真跟我們玩了壹手域外天魔的套路，妳和秦弈約好的？”
　　天隱子：“……”
　　他神念觀察了壹下三途之戰，倒也沒說什麽。天宮這邊經過斬三屍分身還順便提升了修行，又有茫茫多的神獸族群，總體實力比裂谷強多了，裂谷只是在借三途之獄主場防禦，這並不是直接分勝負的局面。
　　需要打得血流成河，最終分出勝負來。
　　就這麽壹會兒時間，就已經有人死亡了。
　　壹位靈雲宗的道士被天宮人轟碎了心臟，而這個天宮人又被憤怒的太樸子等人撲了上去，碎屍萬段。
　　三途之間，很快就成了真正的煉獄。
　　居雲岫低頭看著，眼神有些不忍。
　　她想起了天隱子來此之前，壹眾領袖在開會……
　　“秦弈征幽冥，為何不帶人？”李斷玄神色不渝：“嫌我們乾元修行不足？我們的劍陣亦有無相之威，殺伐淩厲還猶有過之，真以為我們沒用的？”
　　程程笑笑：“不是……若真以為沒用，又何必全部集中裂谷？秦弈當然知道，這是天地之劫，需要所有人的力量。”
　　李斷玄神色略緩，又道：“他自己去征九嬰，壹旦勝了，我們還有什麽出手的時候？反攻麽？”
　　“或許是反攻之時，但那是最好的狀況了。”
　　“最差的是？”
　　“最差的……對方有不可測的變故，我們才是防守方。”
　　李斷玄默然。
　　他是打過仗開過國的人，很清楚這是什麽意味。
　　當裂谷成為防守方，妖陣被破，打起“巷戰”，那種死傷就再也不是往日裏大家宗門爭鬥的小打小鬧了。
　　隨隨便便也是屍山血海，每壹個人都逃不過。
　　事實上，天地劫起，本來就是每壹個人都逃不過……區別僅僅是站在哪方而已。
　　居雲岫寬慰道：“暫勿憂慮，我們只是做好最壞的打算，並不是壹定如此。而且秦弈那種戰局不會太久，會速戰速決回來幫我們的。”
　　李斷玄沈默片刻，忽然笑道：“還沒打，就指望幫？天下事是天下人之事，非秦弈之事。如果此役我們只是胡混，什麽都等秦弈做，還求的什麽道，問的什麽劍！”
　　居雲岫眨巴眨巴眼睛。
　　她可沒少聽李青君在後面腹誹自家祖宗是個老烏龜。
　　如今看來也不是那麽回事嘛……
　　天樞神闕玄若道士淡淡道：“不用給我們打底了……今日之局，不破天宮，誓不茍存！”
　　程程說這些確實是想看看士氣，畢竟只是“烏合之眾”，看起來並不靠譜。壹旦對方強勢，這裏是不是不戰自潰？
　　試探的結果倒是很滿意，根本都不需要她考慮做什麽激將手段，對方壹個個早就跟被踩了尾巴壹樣戰意滿滿。
　　她很想問妳們是不是因為神闕師徒花被摘了早就不想活了，可想想這話說出來好像同時得罪了天樞神闕和蓬萊劍閣，還是算了。
　　李斷玄哪知道這死狐貍在想什麽，淡淡道：“對劍閣而言，最大的恥辱不是失敗，而是別人在奮戰，我們縮在裂谷。”
　　“嗆”地壹聲，神劍出鞘，直指蒼穹：“有死而已！”
　　人間修士集體起立，滿堂劍氣沖於霄漢：“有死而已！”
　　或許天隱子想不明白……他這方是因為被星職控制，才悍不畏死。對方這些人怎麽也跟吃錯了藥壹樣？
　　或許也有人害怕，也有人退縮，但大部分是真的拿命在拼的。
　　妳們至於嗎？
　　當然至於。
　　蠅營狗茍玩弄陰謀追逐利益者，很難理解什麽是絕不茍同的堅毅道心，也很難理解壹種叫風骨的東西。
　　有人更討厭的，不是失敗。而是別人在戰鬥，他自己躲在後面。
　　那會質疑自己，這輩子修行，到底為了什麽？
　　“嗆！”劍芒破入太極，刺入了太壹宗清微真人的胸膛。
　　臨死之前，清微終於尋回了被星官之職控制了的靈光。
　　他抓著胸口的劍身喘息了壹陣，看著前方面無表情的李斷玄。李斷玄的左肋有壹團明顯的焦傷，是被五行之法燒灼的重傷，可他卻好像沒有感覺壹樣，硬是以傷換命，誅殺清微。
　　“李兄……”清微咳嗽兩聲：“此事主角並不是妳，妳又何必拿命來拼？千年乾元，實屬不易，身死道消，何其可惜。”
　　李斷玄失笑：“可死的是妳啊。”
　　清微搖頭：“妳知道我問的是什麽。妳連塵俗都斬斷了，自家後人都不顧，豈不就是為了求道長生麽？既然命都不要了，那求道為了什麽？”
　　李斷玄轉頭看了看周圍的殺伐，有劍閣弟子橫屍刀獄，他眼中閃過壹絲悲色，低聲道：“也許我想要的很多……但終究……怎麽做，比得到什麽，更重要。”
　　“轟！”清微四分五裂，眼中還帶著少許迷茫，似乎沒能理解。
　　此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