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晚風30
　　見到蘇欣這個名字時，商未晚都有著恍若隔世的感覺。
　　或許是那天的記憶太不愉快，她刻意摒棄在最深處，忙碌的工作也沖淡了那些雜事。
　　連帶著把那天的疼也忘了。
　　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
　　但“蘇欣”這個名字躍入眼簾時，那天的情緒瞬間卷土重來。
　　倉皇無措、委屈自憐、無能為力。
　　蘇欣打給她的那二十萬，她並沒有動。
　　總覺得膈應。
　　應答好的公開道歉後來也不了了之。
　　Kevin這段時間在寶萊這個項目上對她照顧有加，主動攬了很多報告過去。
　　據她所知，Kevin已經連著加了大半個月的班，每天都在公司熬到半夜三點多。
　　如果不是郭偉欽點，Kevin也不會如此。
　　即便如此，商未晚也沒領郭偉的情。
　　之前郭偉還給她發了條微信，讓她別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商未晚看了以後就把他微信刪掉了，也沒顧著他老板的面子。
　　她這會兒鐵了心準備走，只要熬完這大半年，她帶著寶萊的項目經驗跳槽萊星。
　　就連實習生都看出她現在拗著壹股勁兒，就差把“老娘不想伺候”這幾個字掛腦門上了。
　　如今，商未晚安穩了壹段時間，自是不想赴她的約。
　　不想知道這是鴻門宴，還是空城計。
　　對蘇欣的那些小九九，她壹點興趣都不感。
　　尤其，蘇欣將見面的地點定在程闕的地方，其心昭昭。
　　商未晚當做沒看見她的短信，刪掉之後繼續投入工作。
　　壹直到晚上七點，她把文件收整好之後放進密封袋，又將電腦裝到電腦包裏，揉了揉太陽穴舒緩疲憊。
　　工廠外萬籟俱寂，Lina和Herry今天出外勤，並不在辦公室。
　　商未晚等緩神結束之後才起身關燈離開，剛上車就收到了陌生號碼的來電。
　　得益於做投行的經驗，她對數字格外敏感。
　　上大學時老師就說過，做金融的就是跟數字打交道，文字或許可以騙人，但數字永遠不會。
　　商未晚壹眼就認出這是蘇欣給她發短信的號碼。
　　她把手機按了靜音，任由她打，開車回家。
　　商未晚沒去赴約，也不知道蘇欣等了多久。
　　蘇欣的電話打了兩次，大抵懂了她的意思，便沒再打來。
　　商未晚將這個號碼拉到了黑名單，就沒往心上放。
　　如果她敏感脆弱，那這些年經歷的足以把她打趴下。
　　這壹切還都得益於她的父母，因為太早就見過了更爛的人，經歷過更惡的事。
　　所以蘇欣這事兒讓她憋屈，卻不至於困在這件事裏出不來。
　　日子總還要繼續過不是？
　　商未晚回家以後洗了澡，點了外賣又用IPad看了會兒考試資料。
　　她準備參加11月份的保代考試。
　　上學和從業這些年她考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幾個證，甚至為了給自己找退路，連普通話證、計算機二級、教師資格證這種沒什麽卵用的證都考了。
　　教師資格證還為了不浪費公共那兩門的成績，考了兩個，分別是高中英語教師資格證和高中數學教師資格證。
　　在雲京市考編制亦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商未晚也加著很多大學時的校友，畢業後見她們發朋友圈，有的壹年上岸水利局，有的考三年上岸稅務局，還有的去考小學教師編失敗的。
　　雲京市的體制內會給解決戶口問題，所以壹編難求。
　　商未晚上學時從來沒想過當老師，但為了給自己留後路，她又覺得那些不算難，便都考了。
　　剛畢業時古翠芳還經常給她打電話，催她回鄉當老師，給她介紹當地的企業家。
　　商未晚跟她大吵過壹架，把以前的事兒翻出來罵她，古翠芳自覺理虧，這才作罷。
　　為了能進不錯的投資銀行，商未晚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刷履歷。
　　死皮賴臉地跟著領導做項目，又在忙到要死的時候深夜刷題考證。
　　進了這行以後發現她還缺很多證沒考。
　　當下對她來說最有用的就是保險代理人資格證。
　　壹個 IPO項目裏必須有的工種。
　　好壹點的保代壹年掙個幾百萬都是常態，就算是以後準備淡出這行，去做個二保，相當於副總，負責任壹點到工廠裏巡查壹番，不負責任的就在最後的保代風險責任書上簽個字，壹年掙個七八十萬也輕輕松松。
　　原來商未晚是準備在項目部持續做下去的，她喜歡這種奮鬥的感覺。
　　參與壹個又壹個IPO，之後有了人脈可能去做私募或是資產證券化。
　　她對自己未來的職業規劃還算清晰，但蘇欣的出現讓她有了危機意識。
　　做這壹行太受限了。
　　她必須當壹個“六邊形戰士”，才能成為不可或缺的存在。
　　保代考試每年兩次，考試時間是7月和 11月，距離下壹次考試只剩不到兩個月。
　　而這個考試又是出了名的難，商未晚也沒多大把握，只能說盡力而為。
　　當下還有寶萊的項目要做，尤其答應了蘇堯在半年內搞定。
　　搞定……個屁。
　　當時她以為寶萊這項目非常優質，背靠格瑞外貿，又是近年來的熱門行業，在業內口碑也好。
　　結果復查下來才發現漏洞百出，甚至還牽扯出了豪門秘辛。
　　寶萊的實際控股人是蘇堯父親的私生子，是當年蘇父為了補償對方給出去的，但現在由蘇堯的親哥哥蘇勤管著，蘇堯也只是個跑腿的，專門負責IPO上市，蘇堯為了給他哥留個好印象，逼著投資銀行立軍令狀。
　　商未晚在查清這些事後就已經跟Kevin交流過，最終還是由Kevin出門去交涉了。
　　肅清資金來源這事兒不歸她負責。
　　但商未晚也從中更深刻地理解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個道理。
　　更後悔當時的沖動應答，做投行還是要耐得住性子。
　　想要更多地了解寶萊這個項目上市的風險，就必須學習醫療器械行業相關的知識。
　　她IPad裏的書看了壹本又壹本，有的書裏都是專業名詞，她看著都頭昏腦脹。
　　不僅如此，她還得擠出時間來復習保代考試，所有的知識點都擠在壹起，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就是壹個大容器，這會兒正盛放著數不清的知識，然後擠來擠去，很可能兩敗俱傷，所有的知識點都沒了。
　　為了勞逸結合，她吃完外賣後又給自己找了名師視頻看。
　　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是淩晨三點，房間裏的燈還沒關，懷裏抱著IPad，屏幕已經亮起了低電量提醒，而她的講解視頻已經播放完畢。
　　商未晚劃開下壹個視頻繼續聽，又給IPad充上電。
　　趁著起夜的功夫看了下手機，周悅齊在群裏吐槽了六十多條，都是關於奇葩家長的。
　　當班主任的壹個月裏，周悅齊從人美心善小公主直接化身暴躁老姐，幾乎每天都要在群裏吐槽幾句。
　　有時是糟心的高中生，有時是格外睿智的領導。
　　商未晚和趙南星看見以後就會笑她，她發壹堆嗚哇亂哭的表情包。
　　不過就算感覺周悅齊對這個破班的厭惡程度已經快到頂了，也沒聽她說要辭職的消息。
　　她還興致勃勃地規劃，拿到第壹個月的工資以後要給她們買什麽禮物。
　　商未晚這會兒極有耐心地看完了她的吐槽。
　　不得不說，周悅齊天生就有良好的講故事能力。
　　哪怕是在吐槽，也像是看了個小劇場壹樣，今天的奇葩家長因為女兒晚上沒回家鬧到辦公室裏讓周悅齊賠他女兒，周悅齊壹臉懵逼，後來找了壹圈才發現女孩在網吧住了壹晚，起因是她父親晚上在客廳喊她，女兒在寫作業沒聽見，結果家長推開門進來就大罵壹頓，女孩還錄了音。
　　周悅齊無語：【妳沒聽見那段錄音，給我氣得都想跟他對罵。】
　　而找到女孩以後，父親在辦公室就準備動手，周悅齊去攔，結果把周悅齊的胳膊打了壹下。
　　周悅齊還給她們拍了胳膊上的印子。
　　【周公主：從小到大我家裏人沒碰過我壹根手指頭，結果被他打了。】
　　【周公主：妳們說這是不是就叫社會的毒打？】
　　即便群裏沒人回復她，她壹個人還是自得其樂講了很多條。
　　商未晚看見以後回道：【小可憐。】
　　沒多久，周悅齊震驚：【救命！妳是加班到現在？】
　　商未晚：【……沒有，剛醒。】
　　周悅齊：【這陰間作息跟我有的壹拼。】
　　商未晚：【妳還不睡？明天早讀準備頂著兩個熊貓眼去嗎？】
　　周悅齊的省略號占滿屏幕，連表情包都是萌萌的無語。
　　【周公主：當然是因為明天周六啊！不對，是今天。】
　　【周公主：當老師是為什麽？！不就是為了雙休和寒暑假嗎？！不然，這個破班，我壹秒都上不下去。要被我學生氣出心梗。】
　　商未晚看了眼，確實是周六了。
　　周悅齊有固定雙休，她可沒有。
　　回到床上之後打了個哈欠，IPad上的講解視頻倒像是催眠神曲，她捏著手機回了句：【早點睡，我再瞇會。】
　　發完以後關了燈，房間陷入壹片沈寂。
　　商未晚周六日連著加班兩天，就連周悅齊和趙南星喊她吃飯都沒去。
　　但到了周日晚上，周悅齊直接開著她的新車來城郊接她。
　　為了方便周悅齊上下班，周朗給她買了壹輛三十多萬的奔馳。
　　說是怕買貴的太高調，就買了輛便宜的。
　　商未晚正埋首在電腦裏看文件，校對數據，數字看得眼花繚亂，壹擡眼就看見了熟悉的車和車牌號，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結果走到窗口，就看見周悅齊燦爛笑著朝她揮手，還跟個流氓似的吹口哨。
　　商未晚無奈捂眼。
　　她保存了文檔，關掉電腦，跟Lina和Herry說了聲，讓他們趕緊下班，這才出門。
　　“Hello啊~美麗的商小姐。”周悅齊戴上墨鏡，壹歪頭，“妳可愛的閨蜜來接妳去吃好吃的！”
　　商未晚：“……”
　　周悅齊這個顯眼包。
　　商未晚連忙把她塞進駕駛位，然後拉開副駕車門進去，“妳怎麽突然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周悅齊開車龜速，在這空曠的地方調頭都顯得戰戰兢兢，卻還急著回商未晚的話：“我要是跟妳說了，妳肯定說別來別來，我不去。”
　　壹邊說還還壹邊學著商未晚拒絕的口氣。
　　商未晚被她逗笑：“我最近確實有點忙。”
　　“我當然知道。”周悅齊的車橫在路中間不動，按了手剎，朝商未晚示意：“要不妳來開？”
　　商未晚：“……妳怎麽開過來的？”
　　周悅齊微頓，自己也有點稀裏糊塗：“我就開著導航，想著要來接妳去吃好吃的，然後就開過來了。”
　　她把自己的掌心攤開：“妳看。”
　　掌心滿是黏膩的汗。
　　商未晚喊她下車，兩人換了位置。
　　坐在副駕上的周悅齊樂滋滋：“還是坐在妳的副駕上快樂。”
　　商未晚不解：“有什麽區別嗎？”
　　給周悅齊開車的人多了去，家裏司機都好幾位。
　　商未晚實在不知道自己這車技有什麽好值得信賴。
　　周悅齊不假思索地說：“妳這個人情緒穩定，所以開車也安穩。而且，我坐上了閨蜜開的車耶，有種要去自駕遊的快樂~”
　　商未晚：“……”
　　商未晚不懂她快樂的點，但看她那麽高興，也還是點頭。
　　“行。”商未晚說：“以後給妳當司機。”
　　周悅齊應答之後忽地提議：“等得空了我們壹起去自駕遊唄~和星星壹起。”
　　商未晚算了下自己的時間，最起碼也得等11月之後了，不過還是答應了周悅齊。
　　商未晚沒看目的地，壹路跟著導航走。
　　等到將車停進地下停車場，上電梯時才看見偌大的gg牌：「願」。
　　商未晚微微蹙眉，周悅齊卻挽著她的胳膊道：“好早就聽說程二哥這裏好吃，我還沒來過呢。剛好昨天程二哥來我家拜訪，我就問了他壹聲，結果他給了我三張免單券，喊我跟朋友來吃。”
　　“好吧。”商未晚低斂眉眼。
　　從那天之後，她跟程闕都極有默契地沒再聯系。
　　商未晚也不知道，這是否意味著結束。
　　她也刻意沒去揣測。
　　商未晚在這些事上向來沈得住氣，也不認為程闕壹定要聯系她。
　　可能就是這段時間沒需求。
　　商未晚跟著周悅齊上樓，趙南星已經在餐廳裏坐著。
　　這家餐廳的裝修讓人眼前壹亮，不論是從燈的樣式，還是餐廳內桌椅的顏色及擺放，都讓人很舒服。
　　不得不說，程闕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天賦。
　　桌邊擺著二維碼，也是掃碼點單。
　　商未晚掃了之後看到第壹道菜品的價格，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壹份鵝肝，近萬元。
　　怪不得賺翻了呢。
　　黑心商家。
　　商未晚在心底吐槽了句，卻見周悅齊在手機上劃來劃去，點了不少。
　　菜單上的菜品很多，商未晚卻沒什麽感興趣的，意思著點了份意面。
　　餐廳內的氛圍很好，比商未晚之前跟Park壹起去的寧悅商場那家昂貴的西餐廳更勝壹籌，而周悅齊說這棟樓都是程闕盤下來的，除卻這兩層是餐廳外，樓上還有藝術館。
　　商未晚聽她說程闕，總覺得這個人已經離自己很遙遠了。
　　跟他壹起共度的那些夜晚都是幻影。
　　這個人所做的事情，跟她好似隔了十萬八千裏。
　　他們根本不在同壹個圈層。
　　即便對此早有認知，商未晚還是心底失落了下。
　　甚至不動聲色地打量過餐廳各處，沒有看到程闕的身影。
　　席間仍是周悅齊負責調動氣氛。
　　不得不說，這家店的味道很好，是讓周悅齊這張吃遍山珍海味的嘴都誇贊到豎大拇指的程度。
　　商未晚的舌頭沒那麽挑剔，不似周悅齊那般有強烈感知。
　　只能說比她吃過的西餐廳都好吃。
　　可西餐這種東西不裹腹，縱使壹份意面進了肚，也還是覺得胃裏空空。
　　再看桌上，也沒有商未晚喜歡吃的。
　　商未晚放了筷子，想著晚上回家以後煮包面吃算了。
　　周悅齊正攛掇著帶她們去頂層的藝術館去看壹下，據說陳列著許多名家的真跡，都是程闕輾轉於各大拍賣會上得來的，花了不少錢。
　　這餐廳能要價如此之高，跟頂層的藝術館脫不了幹系。
　　而周悅齊聽來過的人評價，頂層藝術館的設計本身就是壹件藝術品。
　　正當她興致勃勃計劃時，壹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吃得怎麽樣？”
　　周悅齊驚喜回頭：“程二哥，好吃耶！”
　　許久沒見的男人出現在視線裏，仍舊是白襯衫黑西褲，只是襯衫不似之前在酒吧裏那般松松垮垮，在這西餐廳裏扣子只開壹顆，顯得人模狗樣。
　　商未晚只瞥了他壹眼便裝作低頭玩手機，避開與他對視的機會。
　　而程闕走過來跟周悅齊閑聊幾句，都是圍繞著餐品聊的。
　　聊完之後程闕又問趙南星：“嫂子，妳感覺呢？有什麽建議？”
　　趙南星比較直白，微頓之後道：“我不太愛吃西餐，所以可能也給不了妳什麽建議。”
　　程闕目光壹轉，落在了商未晚身上。
　　商未晚沒擡頭，卻也感受到了那道目光的註視。
　　直白、炙熱，卻帶著難言的隱晦與曖昧。
　　商未晚抿了下唇，深呼吸壹口氣後擡頭，恰好與他對上目光。
　　那雙深情的桃花眼向上微勾，似笑非笑：“這位妹妹，妳吃飽了麽？”
　　是疑問句，但商未晚聽起來更像是肯定句。
　　篤定她沒吃飽。
　　商未晚溫聲回答：“飽了，謝謝。”
　　客氣又疏離，裝不熟裝得手到擒來。
　　程闕眼神灼灼地盯著她看，卻什麽都沒說。
　　隔了會兒又擡手喊人來給她們加了甜品，介紹是店內新品，讓她們嘗壹下。
　　商未晚之後全程都避開他的目光，更遑論與他交談。
　　等嘗完甜品後，幾人又起身去藝術館。
　　程闕作為東道主，提出帶她們逛逛，於是壹行四人上了電梯。
　　商未晚率先進去站在最右側的角落裏，就是為了不給程闕留空隙。
　　而程闕最後壹個進，卻借口不擋眾人視線，站在右側，和商未晚隔了壹個90度。
　　電梯上行期間沒人說話，安靜得很。
　　莫名地，商未晚掌心浸出潮熱的汗。
　　她總覺得有道炙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可不敢側過頭去看。
　　低斂下眉眼後，抱著壹絲好奇用余光瞟過去，卻猝不及防地跟程闕的眼神對上。
　　下壹秒，他唇角勾了勾，似是在說——偷看被發現了吧？
　　商未晚的耳朵泛了紅。
　　她佯裝不在意地看向別處。
　　程闕確實壹直在看她，尤其在察覺到她刻意避開自己的目光之後。
　　壹段時間沒見，她更瘦了。
　　穿壹件絲質的湖藍色襯衫，金色腕表將手腕襯得纖瘦無比，黑色裙將襯衫下擺挽進去，勾勒出極細的腰身。
　　程闕都納悶，這段時間她是沒吃飯麽？
　　不見她倒也還好，但壹見面總克制不住想去弄她。
　　就連往電梯側邊站也都是為了離她近點，但她卻蜷縮進角落裏，好似自己是什麽洪水猛獸般。
　　程闕倒也不是刻意冷著她。
　　「望」剛開業，他又忙著弄藝術館的事兒，忙不過來。
　　還以為她會先跟自己聯系，結果這人果真耐得住性子。
　　壹次都沒聯系過。
　　程闕昨日去周家也不過是個幌子，那事兒他去托別人辦也可以。
　　結果今天如願見到了商未晚。
　　這女人卻對他避之不及。
　　等電梯停下，程闕讓她們先出電梯。
　　趙南星和周悅齊先出去，在商未晚往外走的那刻，和程闕擦肩。
　　商未晚感覺自己濡濕的掌心被人握住，卻又在瞬間松開。
　　她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看向程闕。
　　程闕勾著唇笑：“商商，什麽事？”
　　他漫不經心地喊她商商，叫得格外親昵。
　　商未晚握緊掌心，“沒事。”
　　她可以確定剛才不是她的錯覺，程闕就是握了她的手。
　　這壹握，讓她的心亂了幾分。
　　可不確定是為何而亂。
　　商未晚更傾向於是因為怕走在前邊的趙南星和周悅齊發現。
　　走出電梯後，商未晚瞪了他壹眼，示意他別亂來，但他只是散漫地笑，桀驁不羈。
　　程闕把她們帶上樓後就沒再管，說是去抽支煙。
　　等他走遠後，商未晚才松了口氣。
　　但沒過五分鐘，商未晚手機微震，她收到程闕的短信：【來衛生間門口找我。商商。】
　　短信結尾還多打了她的昵稱，商未晚腦海中浮現出他剛才喊她的聲音。
　　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更像是笑裏藏刀，有點恐怖。
　　商未晚收了手機，自是沒乖巧聽他的話過去。
　　好不容易來這種場所，她自是要多看看。
　　平日裏難得壹見的珍品被陳列出來，樣樣精妙絕倫。
　　商未晚沒事兒就喜歡去逛博物館和美術館。
　　當然，她這愛好也是因為沒錢培養出來的。
　　畢業之後也沒多少閑暇。
　　在她盯著角落裏壹個設計品出神時，忽地有人從背後圈住她：“妳喜歡？”
　　程闕的雙臂帶著熟悉的溫暖從背後傳來，商未晚卻嚇得打了個激靈，“妳瘋了？”
　　程闕的頭埋入她頸間，說話熱氣快要將她的肌膚灼傷，可他仍舊是那副桀驁不馴的語氣，帶著幾分挑釁：“妳怕啊？”
　　商未晚想要掙開他的臂膊，卻根本拗不過他的力氣，卻又不敢大聲說話，怕驚動到正在那邊欣賞陳列品的周悅齊和趙南星。
　　商未晚皺眉：“松開我。”
　　程闕勾唇低笑，大手在她腰間摩挲 ，聲音低啞下來：“怎麽不過來找我？”
　　他的手沿著她的腰線遊移：“妳就這麽見不得人？”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