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從我家開始

　　公孫徽最納悶的，其實不是小九怎麽進來的，而是她怎麽會這時候出現在這裏。
　　即使她知道了壹切，按照常理來說也不會這麽直接殺上門的，公孫徽甚至覺得自己會有十幾天的時間慢慢的把意識修改遍及天下。
　　因為政客處理這種事情，考慮的東西會很多很多。
　　尤其是公孫玖的執政乃至於軍事體系內，依托公孫家族勢力的地方有很多，她的上位都有壹半是公孫家族扶上去的。在反派Boss是自己親爹的情況下，整個家族都不知道參與了多少，有多少她正在重用的各界重臣，都是計劃的參與者？
　　壹旦反目，且不說能信用誰的問題，光是政局動蕩都不是朝夕能平。而父女相殘的黑點將可能伴隨史書永遠流傳。
　　小九並不知道他居然可以用另壹個意識體反制現實，控制過半的人類為質，不會預防到這方面去，也無法預防。那麽常規的手段壹定是慢慢調查、分化、拉壹批打壹批等等各種手段，不動聲色地慢慢把這件事解決於無形。
　　公孫徽連想都沒想過這個時候小九會出現在這裏。
　　但小九不需要知道這些，她知道這是戰時就可以了。
　　艦隊遇襲返航，已經有壹艘護衛艦傷亡過半，夏歸玄焱無月至今還在前線等時機。
　　不需要軍神來判斷，只要是壹位慣戰的將軍，都不會慢悠悠地去玩政治伎倆，軍情如火的道理他們遠比廟堂諸公感受得深。
　　殷筱如會直接發動，本來就是和小九商議後的結果，在殷筱如這邊發動的同時，小九也動了。
　　“就這麽走進來的。”小九面無表情：“難道父親覺得，家族居然有人敢攔我進祖祠？”
　　祖祠自帶的重要保護意義遮掩了它地下的貓膩，小九以前如何能想到，祖祠的重重防護其實不是在保護祖先靈位，而是為了保護這些玩意……
　　尤其要攔下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公孫玖。
　　但話雖如此，真正當公孫玖要強行入內的時候，又有誰真的敢“造反”？
　　她是皇帝，集權於壹身，生殺予奪！
　　她還是個馬上皇帝，周圍帶著的護衛全是沙場上血與火淬煉而出的精銳戰士，光是殺氣就能震得這些未經戰事的家宅護衛們連話都不敢吱壹聲。
　　何況還有壹位乾元巔峰的劍仙皇後，銳目壹掃，冰凜之氣讓人靈魂都要凍結。
　　指望這幫看似全副武裝的家宅守衛能攔得住公孫玖？
　　那不如指望夏歸玄重新禁欲。
　　公孫徽渡過了初始的慌亂，神色也平靜下來，做出了和殷毅類似的入夥勸說：“小九，事到如今，為父也不瞞妳，這件事應當更適合妳做才對，如果妳有此意……”
　　“哈？”小九直接打斷：“適合我？長生？”
　　“不錯，妳現在還年輕，功業和理想的追求勝過長壽。但當妳老了，就知道何謂舍不得。”
　　“舍不得……”小九仰頭看著地下室的天花板，忽然笑了：“我確實舍不得。”
　　公孫徽壹喜。
　　卻見小九續了下去：“我舍不得的是我的理想斷絕，舍不得的是它才見眉目的時候就此變味，舍不得百年之後別人把我想要的世界篡改得我都不認識……那我在九泉之下也無法瞑目，因此舍不得。”
　　公孫徽皺起了眉頭。
　　“……而不是舍不得權力舍不得生命，自己背叛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小九慢慢說完，微笑著看向父親：“妳卻認為，適合我？”
　　公孫徽沈聲道：“妳想要人人如龍，妳想要多勞者多得，妳想要消除壹切不公和謀私，做父親的壹直知道。但妳已經自己做了倒退的事情，親手復辟了帝制，如何還能說出這樣自欺欺人的話來？”
　　“因為我只有掌握了所有權力，做壹個令自己都不爽的獨裁者、暴君，才能強制推行把壹切交給智能系統來處理的政務模式，免去太多的政治扯皮，這是其壹。”小九低聲嘆了口氣，慢慢續道：“也只有這樣的暴君，才能……”
　　“才能如何？”
　　“才能把世家門閥掃進歷史的垃圾堆裏。”
　　公孫徽駭然瞪大了眼睛。
　　妳自己就是世家門閥最出類拔萃的代表，知不知道妳在說什麽！
　　他這句話甚至都不需要說出來，看那驚詫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說什麽。小九面無表情地看著，慢慢道：“所以……就從我自己家開始吧，今日之變，恰好是個很不錯的引線。”
　　公孫徽厲聲道：“妳瘋了！”
　　小九露出微笑：“世界上只要有壹個人懂我支持我就可以了，便是全世界都當我是瘋子，又有何惜？”
　　公孫徽深深吸了口氣，斷然道：“本來我還對是否修改妳的意識有所疑慮，如今更無猶疑！”
　　隨著話音，周圍的遊戲艙裏慢慢站起了十幾個人。
　　始終默默靜聽的淩墨雪瞪大了眼睛。
　　她看見了自己。
　　還看見了幽舞，還有圖林、洛爾迦、蒼雷等澤爾特著名高層。只是身形略微有些虛幻感，沒那麽真實。
　　小九倒是知道這是什麽：“這便是NPC吧，通過各種數據采集分析，自己建模編織的。由於沒有進入過遊戲艙，沒有真實采集過數據，所以不是復制了我們，只是假想建模，也不是真實血肉……這本該都是數據假人，居然能破開次元壁，走出真實界……”
　　公孫徽笑道：“不錯……妳知不知道這裏有太清和無相？這顆星球上最強大的勢力，不是神裔不是大夏，是我們。”
　　小九負手看著對面的“太清無相”們，依然沒有表情：“這是某位神靈賦予的能力？”
　　公孫徽哈哈大笑：“如何，是不是覺得無可匹敵？”
　　淩墨雪歪了歪腦袋，沒說什麽。
　　小九笑了笑：“所以妳在那個世界，也不是統治者，最多算是個代管者……CEO？”
　　公孫徽怔了怔：“那又如何？神靈平日沒有吩咐，我豈不就是最高統治者？”
　　“它是魂海傳念給妳，建立的合作？”
　　“不錯。”
　　“如今鏡像世界已經成了氣候，妳就沒有想過他們有鳩占鵲巢取代我們真實的那壹天？”
　　公孫徽淡淡道：“即使有那壹天，我也是教皇。”
　　“然後妳就把自己國家裏的同胞全暗中送了……敵人甚至沒打過來，妳就把子民全送了……還籌劃著把女兒也送了……就為了壹個隨時能被過河拆橋的虛假地位。”小九再度仰頭望天：“真不愧妳的徽字，愚蠢程度與那位確實有得壹拼。”
　　公孫徽惱羞成怒：“妳至今還分不清形勢？若妳肯投降，看在父女壹場，我還能讓妳繼續做這個皇帝，何必徒逞口舌之利？”
　　“就憑它們？”小九終於正視那群NPC，哈哈壹笑：“如果能用這樣的虛實賦予而取天下，夏歸玄早就做了，還輪得到這個神靈？墨雪，妳看呢？”
　　淩墨雪輕聲開口：“NPC而已，假的終究是假的，它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聽從壹個莫名其妙的弱者指令，如奴仆般壹言不發……到底談的什麽無相，證的什麽太清！盡是笑話！”
　　“嗆！”
　　壹劍光寒。
　　劍氣如九天墜落，刺入了對面的淩墨雪額頭。
　　毫無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