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其實就摸摸頭

　　次日壹早，淩墨雪在夏歸玄變出的床上睜開眼睛。
　　自己靠在他的肩窩裏，他正看著自己睡眼惺忪剛醒過來的模樣。
　　淩墨雪慌忙垂首：“別看，剛起床沒梳洗，不好看。”
　　夏歸玄失笑：“妳的修行早就不分泌雜質，妳之麗質也無需粉黛，剛起床和昨晚有什麽區別？”
　　淩墨雪想了想：“發型亂。”
　　夏歸玄順了順她的長發，笑道：“是不是很久沒睡過覺了？”
　　淩墨雪才想起這壹點。
　　自己確實很久沒睡過覺了，因為沒必要睡覺。不是修行取代睡覺，是根本沒必要睡覺，淩墨雪沒測試過也不知道極限能多久不休息，乾元之軀就是這麽離譜。
　　但在他懷裏，卻偏偏就安詳地入眠，自然得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按這麽看……他壹夜根本沒睡，就這麽看著自己？
　　淩墨雪忍不住問：“主人沒睡？”
　　“因為妳很好看啊。”
　　淩墨雪震驚：“妳妳妳……這種肉麻的甜言蜜語，怎麽可能從妳嘴裏冒出來？”
　　“果然還是很失敗麽？”夏歸玄嘆了口氣：“其實我是在研究，為什麽妳能睡得那麽自然。”
　　淩墨雪道：“因為安心吧。”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什麽，驚奇地問：“主人的意思是，妳多久沒有睡過覺了？”
　　“閉關不算的話，出關起就沒睡過。”
　　“哪怕和殷筱如她們過夜的時候？”
　　“也沒睡過。”
　　淩墨雪的眼神有些變化，半晌才輕聲道：“我在想，如果壹個人永遠不睡覺，是不是也算失去了壹種幸福呢？”
　　夏歸玄眨巴兩下眼睛，對這種論調有些驚訝。
　　話說如果小狐貍這麽說還正常，她可能覺得能睡覺就是幸福……可這話是淩墨雪說的，她可是壹位劍修，也是打坐比睡覺習慣的那種。
　　“我是有感而發。”仿佛看出夏歸玄的困惑，淩墨雪輕聲解釋：“在主人懷中醒來的感覺，很甜，很安心……如果人永遠沒有這樣的體驗，該是少了壹種幸福吧。”
　　夏歸玄神色也微微有些變了，竟然看著天花板發呆，良久沒出聲。
　　淩墨雪道：“主人有沒有試過，不考慮任何事情，也不考慮修行……只是單純的睡壹場覺？”
　　“沒有……”夏歸玄看著天花板回答：“從來沒有過。或許也沒有機會試試了。”
　　淩墨雪奇道：“為什麽呢？是因為太清不需要休息？還是擔心安全，有所不安？”
　　“是因為我閉上眼睛，就是修行。”夏歸玄沒有多說。
　　其實自己說的只是壹半，淩墨雪說的也是壹半。
　　如果睡眠之中還是能隨時感知外界變化，或者雖然入定卻布下天羅地網的防護，有人接近就壹把捏死，那是睡眠麽？那其實還是修行，和閉關入定沒有任何區別。
　　如淩墨雪這樣真正的放下壹切的睡眠……或許自己是不會去嘗試的了。
　　因為不安……也沒必要。
　　淩墨雪仿佛看懂了，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微微壹笑：“今天主人有空去見我爺爺麽？”
　　“好。”
　　……
　　見到淩天南是在元首府。
　　事實上當淩天南成為元首之後，家就搬進了元首府，元首府歷來是壹片區域名稱，不是壹棟樓。只不過淩墨雪並沒有住在壹起。
　　大夏的元首並沒有常規國度的領袖那麽多事，因為“國際事宜”幾乎沒有，壹旦有那基本都該是軍部的事情了。
　　即使如此，元首依然是全球最忙碌的職業之壹。
　　淩天南還比劉知遠忙些，因為現在的大夏正在趁著澤爾特無暇他顧的時機，開始拓展外交與貿易。
　　見面不是在家，是在元首辦公室裏。常規要“預約”和“限定時間”的見面，在淩天南知悉來者是夏歸玄的時候，就徹底取消，把辦公室門壹閉，吩咐秘書長取消了此前的所有預約，專門接待夏歸玄，可見重視。
　　從這個重視程度，基本可以看出這位元首心中有數，眼前的“孫女緋聞對象”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也知道蒼龍星近期的壹切變故源自何處。
　　“請坐。”淩天南邀夏歸玄坐下，淩墨雪就乖巧地坐在旁邊，素手泡茶。
　　茶先分給夏歸玄，才分給爺爺。
　　淩天南瞥了孫女壹眼，想起當初公孫玖來家裏拜訪的時候，孫女臭著臉仿佛全天下欠她八百萬的模樣，對比如今簡直換了個人。
　　其實孫女這些日子對家人都更孝順懂事些，那板著臉的臭德性現在常有了柔婉的笑，懂得讓著長輩壹些了……這特麽就叫被調教出來了是吧？淩天南臉頰抽了抽，簡直不知道怎麽評價這種事情。
　　算了，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他以茶代酒，對夏歸玄示意了壹下：“蒼龍父神當面，老朽未能及早拜會，失禮了。”
　　淩墨雪手抖了壹下，她沒說過夏歸玄是蒼龍父神啊。
　　夏歸玄倒不驚訝，笑了笑道：“元首是智者。”
　　他很給面子地和淩天南碰了碰杯，各自輕啜了壹口茶，示意見禮完畢。
　　“看出這種事情，不壹定需要智者，只是有沒有往這兒想罷了。誰都知道神裔父神已經降臨，卻始終沒有對人類做出什麽表示，反而與元帥合作，誅滅了前元首。人類這裏唯壹的變化就是，墨雪身邊多了個緋聞對象、元帥身邊多了個隨身參謀，是同壹個人。”淩天南笑道：“出現得極為突兀，查檔案簡直莫名其妙，殷筱如家養仆從？”
　　夏歸玄也笑，並不需要淩墨雪透露任何事，有心人認真查查想想，那是很容易想到的。再問問淩墨雪，說是強大修士，那豈不就壹切了然了……
　　“對蒼龍星而言，我們人類是外來者，似乎喊不得父神。”淩天南慢慢道：“那麽老朽該怎麽稱呼閣下？該不會稱夏上尉？”
　　夏歸玄看看淩墨雪，淩墨雪有些小期待地看著他，卻似乎覺得僭越，又垂下了腦袋，老實泡茶。
　　夏歸玄微微壹笑：“既與墨雪壹起來，當算晚輩拜訪，所以……喊聲小夏也就行了。”
　　淩墨雪猛地擡頭看他，臉上盡是驚喜的光。
　　倒是淩天南哭笑不得：“我怕折壽。”
　　“各論各的，何折之有。”夏歸玄隨意道：“仙人入世，身份萬千，若什麽時候都要端著個架子，此非仙也。說來若非因為蒼龍神裔，在母星的時候，我還玩得更隨便些……”
　　“妳……去母星玩過？”
　　“是啊。更早些的時候還端著，劉邦說，謝仙長贈劍；後來就隨意多了，李白說，仙人撫我頂……其實就摸摸頭。再晚些，蘇軾罵我，夏歸玄妳滾啊，我不想和妳討論赤壁是哪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