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被人截胡

　　公館馬路。
　　“伯爵”的酒吧，老板是壹個生活在上海快二十年的白俄人。
　　費恩喜歡喝酒，尤其喜歡烈酒，這家的調制的雞尾酒，用的最正宗的伏特加，為什麽叫“伯爵”這個名字，可能是酒吧的主人祖上是個俄羅斯貴族吧。
　　不管祖上多麽風光，到了異國他鄉，也只能以此來緬懷壹下了。
　　費恩出獄後，賣過報紙，開過電車，還當過壹段時間的工程師，這些職業他都幹不長，很快就因為受不了各種規矩，然後就失業了。
　　失業後，他靠過去的壹些朋友幫襯，開了壹家電器修理鋪。
　　這家夥的技術還是可以的，就是太懶散了，店鋪三天兩頭關門，經常賺了壹筆錢就關門出去喝酒，找女人。
　　他這種人，就連法租界最低級的“鹹水妹”都不願意做他的生意。
　　“伯爵”酒吧的老板跟費恩關系不錯，他經常來喝酒都是賒賬，酒吧老板安德烈從來沒有找他要過賬。
　　“安德烈？”
　　“費恩，妳幾天沒有出門了？”安德烈是壹個大腹便便的白俄，個頭不小，喜歡在酒吧裏給客人調酒。
　　“三天吧，妳介紹這個活兒，工作量有點兒大。”費恩嘿嘿壹笑，他的電器修理鋪其實不過是對外裝壹下門面，要是靠這個生活，早就餓死了，他真正的本事是修槍和改槍。
　　“妳這出來也不知道洗個澡，都發臭了。”安德烈笑道，費恩從不自己接活兒，全部都是通過安德烈來。
　　修槍和改槍在上海地下黑市裏，做的人可不少，費恩也算是小有名氣，當然，知道的人並不少。
　　不然，他說自己手裏有壹批軍火，也得有人相信。
　　“他又來了，又是來找妳的。”幽暗的角落裏，壹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顯然已經註意到費恩的到來，舉杯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壹杯伏特加，加冰。”
　　“好。”安德烈從櫃臺底下取了壹只酒瓶出來，給他倒了壹杯，然後加了壹塊冰塊進去，遞給他。
　　“譚，妳這是在等我嗎？”費恩端著酒杯走了過去。
　　“費恩先生，我是很有誠意的。”譚四點了點頭，他很了解費恩的生活習慣，在這裏他只要蹲守，總會等到他的。
　　“好吧，妳說我聽。”費恩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道。
　　“費恩先生，我們很希望可以跟妳做成這比生意，但是妳的要價太高，三百根金條，這完全超出了它們的價值，而且，我們還不能驗貨，這樣做生意也不符合規矩。”譚四道。
　　“譚，只要妳出的起價，驗貨沒有問題，但如果妳出不起價錢，那就恕我不奉陪了。”費恩起身冷笑壹聲，“我的貨，不愁賣不出去。”
　　“費恩先生不想聽壹聽我下面的話再做走嗎？”譚四沈聲問道。
　　“在我看來，妳的話已經沒有必要再聽了，沒有三百跟金條或者二十萬美元，我們之間沒什麽可談了。”
　　“費恩先生，妳這是什麽意思？”譚四臉色微微壹變。
　　“對不起了，譚，雖然我們過去的關系不錯，但妳若是出不起這筆錢的話，這筆生意我不打算跟妳做了，抱歉。”費恩微微壹欠身道。
　　“是不是有人答應妳了，費恩先生？”
　　“譚，妳這張桌子，我買單，請！”費恩端起酒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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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恩，妳不該現在就拒絕他的。”安德烈壹邊忙碌，壹邊跟費恩聊天道。
　　“妳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目的，如果他出得起價錢，我倒是願意跟他做這筆交易，但是，他沒那麽多錢。”費恩惋惜壹聲。
　　“那就剩下兩個買家了，妳選誰？”安德烈問道。
　　“在我看來，中國人和日本人沒有什麽分別，日本人可以幫我達成我想要的目的，但是中國人不行，所以，我選日本人。”費恩喝了壹口冰伏特加說道。
　　“可日本人素來不講信用的。”身為壹個曾經的俄羅斯貴族之後，安德烈對日本人沒有絲毫的好感。
　　這種矮小卑劣的物種就應該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雖然，他對中國人也沒有什麽好感。
　　“我要的，中國人給不了的，所以，我沒得選。”費恩道。
　　“好吧，不過，這筆生意，妳需要小心壹點兒。”安德烈出於壹種朋友的關心，提醒壹聲。
　　“放心吧，安德烈，我有把握的。”費恩喝下壹整杯伏特加，就從“伯爵”酒吧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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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中午，陸希言就去非凡酒樓，跟著唐錦學習談話的技巧，這個的確讓他大開眼界。
　　原來有目的的跟人說話，會運用到如此的技巧，搭訕，引起對方的興趣，把對方的話題引導自己需要的上來。
　　當然，這裏面還有兵法的運用。
　　這是壹門了不起的學問。
　　當然，唐錦坦誠，自己也只是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但每個人的理解能力有限，最終能達到什麽程度，還要看個人的領悟。
　　胡蘊之得知陸希言在接受這方面的培訓，他也非常感興趣，不但讓陸希言認真的學，還讓他把學到的東西弄成講義教給他。
　　這可都是非常實用的東西，今後的工作中是能夠用到的。
　　當然，借此機會，胡蘊之也會對陸希言進行相關的理論的學習和探討，每天抽出中午和晚上下班後的壹段時間。
　　孟繁星也不懷疑有他，陸希言將唐錦要對他進行訓練的事情說了，自由的時間就多了，回家晚了，也不需要過多的解釋。
　　譚四約見。
　　陸希言只能選擇在早上出去，找個吃早飯的地兒。
　　“老板，來壹碗餛飩。”
　　“好咧，您稍等，壹會兒就好。”
　　熱氣騰騰的餛飩，淋上壹點兒香油，再撒上壹點兒香菜，味道絕了，比家裏做的那是壹點兒都不差。
　　幾十年的老手藝了，不好吃的話，也招攬不到客人。
　　“先生，咱們跟費恩的生意黃了。”譚四比他早來半分，已經吃上餛飩了，壹邊吃，壹邊壓低了聲音道。
　　“黃了，怎麽回事兒？”陸希言微微皺眉，這批軍火對“鐵血鋤奸團”來說是相當重要的。
　　“估計是被人截胡了。”
　　“對方是誰？”陸希言拿了壹雙筷子在手中。
　　“不清楚，但能夠跟我們競爭的不外乎是日本人和杜老板了，這都是財大氣粗的主兒。”譚四道。
　　“壹口氣拿出三百根金條，這不是小數字，就算這兩家有錢，能輕松湊出來嗎，除非是美元。”陸希言道，“這麽大的現金流動，不可能壹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能查壹查嗎？”
　　“楚澤在的話，或許能查出來，但是……”
　　“楚澤手下的人沒這個能力嗎？”
　　“只怕難，楚澤接觸的層面，他們現在還接觸不到。”譚四道，“先生，咱們前期投入這麽多，不能就這麽算了吧？”
　　“做生意沒有穩賺不賠的，何況是這種不確定的買賣。”陸希言道，“我們手裏有錢，還愁買不到軍火，無非是多耗壹點兒時間和精力而已。”
　　“那就這麽算了？”
　　“算了，都還沒搞清楚誰截了咱們的胡，怎麽能就這麽算了，這要是杜老板，看在同為抗日的份上，這筆生意可以讓給他，但如果是日本人截胡，那就算做不成這生意，也把他攪黃了。”陸希言嘿嘿壹聲冷笑，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腹黑了，只有在手術臺上，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壹個正直陽光的白衣天使。
　　“明白了，那我還繼續跟費恩接觸嗎？”
　　“上趕著的買賣不好做，不著急，只要費恩的家人沒到上海，他去美國的簽證沒辦下來，這比交易就沒那麽快的。”陸希言道，“且晾他壹陣子吧。”
　　“好。”譚四心中壹定，剛壹聽到費恩說不跟他們交易了，他心裏還是有些驚慌的，但是現在聽了陸希言的指示後，他心中已經定下來了。
　　“先生，您的餛飩！”
　　譚四已經吃完，丟下兩個銅板，轉身騎了壹輛腳踏車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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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歷和威望是林世群的短板兒，他中統內雖然是老資格，可他壹直混的不如意，還坐過牢，自然被人看輕。
　　淺野壹郎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經。
　　但是，他也沒辦法，現實就是如此，日本人現在要的就是有身份有影響力的人，他算什麽？
　　想要在日本人這裏混出來，還要出人頭地，還要抱大腿，不僅僅是要抱日本人的大腿。
　　此刻又有誰跟他處境差不多，又能夠讓他抱壹下呢？
　　淺野壹郎把話透露給他，就是讓他推薦壹個人選，這可讓他犯難了，有資歷又有威望，能讓日本人滿意，還能不掣肘自己？
　　思來想去，沒有合適的人選。
　　正好，已經秘密跟他勾結的國民黨上海地下黨部委員汪雲過來拜訪他，既然是自己人，林世群當即把自己的煩惱說了出來。
　　汪雲聽完後哈哈壹笑：“世群兄是騎驢找馬，眼下不正有壹人合適嗎？”
　　林世群知道汪雲說的人是誰，丁默村，原來調查統計局三處的處長，自從軍統（二處）成立後，他這位跟戴雨農平起平坐的人是壹落千丈，只落了壹個軍事委員會少將參議的頭銜兒去養老了。
　　這麽大的落差，豈能讓在政治上野心勃勃的丁默村心甘，本來在昆明養病的他現在跑到香港治病去了。
　　但是，林世群跟丁默村原來是同壹個戰壕的戰友，後來因為壹件刺殺案，林世群坐牢差點兒丟了命，而同謀的丁默村卻壹點兒事兒都沒有，反而步步高升，從那之後，他跟丁默村就再沒有來往了，甚至兩人之間還有些怨恨。
　　要是當年丁默村為他說句話，他也不至於讓自己老婆出面去求徐泰來，好不容易才從保了壹條命了。
　　這裏頭他是有恨的。
　　“世群兄，做大事不拘小節，揪著過去那點兒事，對妳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汪雲勸說道，“再說，他來了，名讓他擔了，可利益還在我們手中。”
　　林世群意動了，他明白汪雲的意思，這種事兒，得拉個膀大腰圓的抗在前面，什麽明槍暗箭額傷害都讓他去承受，自己躲在背後，那就安全多了。
　　天塌下來，讓高個子的頂就是了。